当那一张俊朗熟悉且又透着陌生的面容,挂着邪邪的笑落入她的眼眸,她吓得险些从床上掉下来。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却是宫女所,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只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压着自己惊慌跳动的心,孟古连忙从床上而下,跪在地上低头道:“奴婢给相国问安,相国万福金安。”
缪千里从鼻音发出一声冷笑:“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奴婢啊,看最近这段时间,你算计本相国算计的得心应手,还以为你一遭翻身,翻到了本相国的头上。”
“奴婢不敢。”孟古低着头,面上虽然冷静,但是心里却一直在忐忑。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知道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缪千里低头嗤笑一声,这个丫头自从五年前初见在他面前就一直毕恭毕敬的样子,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稍稍不慎就落入她的算计里去,为她强行出了头。
想他缪千里谋算江山社稷,多少逸群之才都拜倒在他的谋算之下,可他却偏偏一遭失了足,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进去!
如今他自己都找上门算账了,可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在他的面前唯唯诺诺,表现出一副自己很无辜的样子。
装给谁看?
手恨恨恨的直戳孟古的脑门,咬牙切齿:“行啊你,在后宫之中遇到了麻烦想着法的让我为你出头,本相国真是小瞧你了!”
孟古低着头,听着他气的粗重呼吸,抿唇不语。
缪千里自己兀自气了老半天,方强迫自己缓和了神色,斜睨了孟古一眼,大脑不受控制的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上一次,为何爽本相国的约?”
“避嫌。”
“既是知道避嫌,这一次你约我,就不怕我不来?那么你这场算计可就无人收拾残局了。”
孟古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出了事实:“可相国不还是去了么?”
……
缪千里被这一句话给堵的死死的。
对啊,自己一开始不是也说了不去的么,为什么又去了呢?
还不是因为好奇心在作祟!
心里也霎时明白了孟古的整个计划。
该怎么说呢?
应该是从孟古爽约开始,这个计划已经在无声的实施了。
结合宫里李章去抓人一幕,缪千里也能想得明白,孟古这几天故意的接近送信的宫人,在引得阿秀上钩后,给他送了信。
有了上一次的爽约,这个这个时候他对于她的信必然是会又生气又好奇。
一旦一个人产生了好奇心,那么势必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被人这么揣摩心思,偏偏还揣摩的这么成功,缪千里不知道是自己太过于失败还是这个丫头太过于聪明。
嘴角抽搐了下,深邃的透亮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脸上的触目伤疤看。
这脸上的伤是为何伤的,缪千里心如明镜,为了保命不惜连容貌都毁了,心狠至此,还真是头遭见。
忽的抽离了视线,宽大的广袖一甩,一个瓷瓶就滑到了孟古跪着的膝前。
“本相国因为被你算计,心里实在是太生气,一不小心崴了脚,这是药,过来上药。”他懒洋洋的说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起了右脚。
孟古有一霎时的呆立,方才她在脑海里过了一千万种缪千里要折磨她的法子,可没有想到竟是这个。
缓缓的伸手捡起地上的瓷瓶,向前跪行两步,脱去套在他脚上的玄色布靴。
宫里早有传闻,称缪千里养尊处优,连沐浴都用牛乳。
起初孟古还有些不信,但是当那一张比女人还白嫩的脚呈现在她眼前时,她信了。
“怎么?对本相国的足爱不释手了?”缪千里眼眸微睥,眉峰微挑,眸色中带着一丝的戏谑。
孟古噤声不语,从容的打开瓷瓶把药膏涂抹在他脚背的红肿处。
崴脚能崴到脚背上,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好在双手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已经长出了新的皮肉来,手指轻轻的揉动药膏,一种冰凉的酥感传来,连带着心都有些痒痒的。
缪千里很享受这种时刻,目光一直停驻在孟古的面容上,忽的低头一笑:“整个长安城,有多少女子排着队都想摸到本相国的足,可偏偏被你一个低下的婢女先破了这个例,当真是莫大的殊荣。”
孟古低头着头,应道:“是,对相国赐予的殊荣,奴婢一定铭记肺腑,感恩戴德。”
缪千里冷哼一声,看着孟古不恬不淡的神情,道:“可本相国瞧着你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倒像是本相国强迫了你似的。”
药膏已经涂抹完,孟古收了手,为他穿好布袜与靴子,低着头向后跪着退了几步,小声提醒:“相国该走了。”
这里是宫女所,一个大男人不管他的地位如何崇高,若是被人瞧见,总归是不好的。
缪千里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拢了拢衣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姿居高临下的看着孟古,冷声道:“别以为本相国就此会放过你,在本相国还没有想好怎么折磨你来弥补你算计我一事,你还很危险。”
言罢,不再多做逗留,怒甩衣袖,踏步而去。
孟古还未从地上站起,凝玉就莽撞的冲了进来,“阿古,我方才瞧着,好像从咱们这里进了贼。”
孟古狐疑的看着她,问:“什么贼?”
“就在刚刚啊,我见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从这里出来。”凝玉压低了嗓音:“不是贼是什么?说不定我的那个玉佩就是他偷的,你说要不要去告诉季嬷嬷,让她来拿定主意?”
贼?
孟古笑了笑:“这里是宫女所,有几个是有钱的?贼又不傻怎么会来这里偷东西呢。”
“说的也是啊。”凝玉道:“不过,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咱们这宫女所里有他的相好吧?”
孟古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嗔道:“哪有什么男人,定是你眼花看错了!”未免凝玉再问下去,她转移了话题:“这个时候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哦,季嬷嬷找你。”凝玉看着她手上的伤,皱眉道:“你这手上的伤刚刚见好,估计又该让你干活了,只是这春水还是凉飕飕的,你这刚长出来的皮肉怕是会承受不住。”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孟古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安慰了几句随着她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