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那么久,是该开始干活了。
阿秀的突然死去,让季汝月心力更加的憔悴,如此一来把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了孟古的身上。
还是来往甘泉宫送衣服,只是这一次季汝月把孟古叫去,忍不住又好好的嘱托了几句,无不是让她小心一些行事。
然而,深宫里生存,有些事哪是小心就可以保命的?
“咳咳……”
从甘泉宫拿回换洗衣服,孟古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却突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循着声音看去,但见自己前方不远处,盛满枝头的杏花树下,有一素衣身影一手扶着树,半弯着身子剧烈的咳嗽着。
是萧子都。
萧子都是早产儿,身体底质甚虚,近来,天气骤变,温差太大,想来是身子受了凉风。
孟古在原地稍站片刻,但见他的咳嗽声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一声声剧烈的咳嗽把他原本单薄的身体震得支撑不住滑了下去,仿若要把五脏六腑全部都咳出来。
孟古暗叫不好,忙快速的过去,放下手里的衣服,为他拍打着背疏通他的气息。虽眼下刚刚开春,身上厚重的锦衣还未卸下,然而触手可碰,似能透过衣服摸到里头的根根白骨。
太瘦了。
咳嗽声逐渐加重,萧子都一张脸被这咳嗽逼得一片乌紫,眼看着要从喉咙璃呕出东西来,孟古连忙掏出怀里的丝帕给了他。
殷红的血液浸透一方白丝帕,孟古眉心突的一皱。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风寒。
好大一会儿,咳嗽才渐渐的止住,萧子都方才乌紫的脸颊,已经慢慢的淡了下去。
身子好似被抽干了力气,萧子都索性就地坐了下去,背脊靠着杏树的树干,温润的眸子看了一眼孟古,瞧见孟古眼中的担忧与疑惑,他低头兀自一笑:“我这是老毛病了,咳嗽一阵子歇歇就好了,吓着你了吧?”
说实话,方才那一阵剧烈的咳嗽,孟古有一瞬间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一口气未提上来,就此去了。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也都放松了下来,她摇头,看着萧子都又惨白了的脸,放下的心又提上了上来,想了想还是道:“奴婢还是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为您瞧瞧吧。”
她说着,正要走,手忽的一阵冰凉。
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孟古心一寒,诧异的回头看向萧子都。
“庄大人今天不当值,我的病怕是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萧子都惨白着一张脸,仰着头朝她微微一笑:“若是真的担心我,就把我扶到前面去,萧府的马车在那处等着我。”
“嗯。”孟古应承着,扶着他站起身来。
萧府的人一瞧见萧子都这个模样出来,立即就明白了是宿疾复发,忙跑过去把萧子都扶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看萧家的人这么慌张,想必也是知道他的身子不可大意。
孟古长长的叹息一声,想起萧子都病恹恹的样子,以及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不知为何,竟能给人心上压了一块重铁似的。
——
夜凉如霜。
一辆马车悄悄的从长安宫东门而出。
缪千里坐在床榻上,揉着自己还略微发疼的脚背,忽的皱起了眉头,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那只脚。
这同样的药膏,同样的伤处,为何揉着的感觉这么的不同?
很快,他的目光就聚集在双手上。
不是同一个人按摩揉动,感觉怎么可能一样?
但是,自己这双手白白嫩嫩,比起她的手可是要光滑了许多倍,凭什么自己的手按着还没有她的舒服?
缪千里偏不信这个邪,又到了药膏涂抹一遍,还是一样的感觉。
突的泄了气,他烦躁的把药瓶踢到一旁。
都是被那个丫头给气的!
缪千里恨恨的想着,盘算着该如何找她算账。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缪千里烦躁的应着:“进来。”
门被推开来,是府上的管家神色略带拘谨的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抬眼瞧着缪千里,踌躇道:“相国,有……”
话还未说完,就见一位着玄色披风,面蒙黑色面纱的身材瘦小女子转入房间里。
得一见到此女子,缪千里神色霎时怔住……
帝太后?
就算是旁人不知道这个身影是谁,他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来。
心头默算了下时辰,眼下快过了子时,这个时候一国太后私自来相府……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缪千里觉得头疼。
很想自己会些岐山之术,顷刻间消失不见。
挥了挥手让管家下去,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缪千里连忙站起身来,正要跪下去行礼,帝太后却快一步上前挽住了他要下滑的身子。
“相国大人脚受了伤,这些虚礼在哀家面前就免了吧。”帝太后并不打算松开他,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缓缓的解开了脸上的面纱。
顺从的站直了身,缪千里眉峰微皱,问:“这个时候,太后怎么来了?”
“你不是脚受伤了嘛,实在是担心的很,所以一时间忍不住就过来看看你。”长长的羽睫微动,朱红唇扬起一抹妩媚的微笑,另一只手缓缓的解下了披风。
披风落地,她笑着妩媚动人,目光落在被缪千里踢到在地的药瓶上,施施然弯身捡起,纤纤玉手拉着他一点点的往床边走去。
“方才是在擦药么?”炽热的目光落在缪千里赤足的脚上,刚想蹲下身子碰触时,缪千里连忙退了一步,躬身道:“时辰不晚了,太后若是没有什么事,该回了。”
见他抗拒,帝太后也不恼,好像只要一见到他,她就格外的好脾气,微微一笑:“宫门落钥时间已过,现在哀家想回也回不去了。”她这样说着一个旋身倒在软软的床榻上,侧身一卧,以手支头,魅惑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传来:“哀家今晚就睡在这里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近些时间以来,回回与帝太后相见,只要是只有两人的空间,帝太后就丝毫不掩饰眼中对他的觊觎。
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国太后,不能拒绝只能惯着,只要不越过他心底的那道防线,他也听之任之,适当的减少与她见面的机会,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只不过现在已经衍伸到深夜跑到相府来了。
这种行为真是太疯狂,太荒唐!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