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钱不认识他，也无从认识。

这位看他挨打，好心给了钱，把人带了出来。

这才有了赵钱破落回家认爹。

也不算认，半拉半拽，无所谓回来不回来的。

两人互相一见面，各自说不上什么滋味。

赵钱一摸索摸索兜没想到揣出一块圆钱来。

这些年在各个地方跑趟唯有这钱字最入他眼。

当下见了爹可没想缘分感情，就想着怎么来钱！怎么在回到那赌摊去！

这就打上了自己亲爹的主意。

可赵钱混人有够混，但也不糊涂。

自然知道多少年没见，两人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张口就要钱指定要被打出去。

所以好多日子没提这事。

平日里实在手痒痒了就偷摸跑出去，也背着老头不知道，赌钱去了。

要说三回两回背着他爹不知道，那十回八回怎么还能不知道的？

事实上，喝酒比赌钱好不了多少！

一天一个在家里喝大酒糊糊涂涂不知道日子，也不知道自家小子干什么去了，自然也不关心这个。

所以一直到那一天！一直到死！他都不知道事出有因！

并不是一朝一夕就铸成的大祸！

在这天赵钱还在老地方赌钱，乌烟瘴气鱼龙混杂，杂七杂八纹身在胳膊脖子上都像是掉了色，也不知道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反正一眼看见都不是好人。

就这么些家伙聚在一起。

买定离手摇色子的声音寻常人听见了无动于衷，说不定还恶心的能吐出两口唾沫星子来。

但在这帮人耳朵里，那就能刺激的血脉膨胀，比什么都来的好听！

但在摇罐一揭开。

庄家脸上哈哈一笑，有人遭殃，有人高兴。

几双浑浊的手在桌布上胡揽，明眼人清楚，但是不知道的甚至看不明白哪赢了哪输了。

但今天赵钱实在背。

他也算是常客了，事实上在这玩的新人很少。

基本都是老油子，里边汤汤水水都清楚，但也在这耍。

赵钱进门冲着赢钱来的，可是一把脏手下去全摸了脏骰子，不但一个字儿没赢了，倒输了个屁股精光。

按说往常泄口气捶捶胸脯，就是不甘心也走了，但今天气儿屡不顺，桌面上红彤彤的钞票也眨眼。

怎么就不是我的？！

就这么想，手没收住，找着熟友借了不少，说还自然得还，别说友这字，不值两块钱，就在这里，就是贷，还是某些人赚钱的一种法儿！

今天一千明天就成了两千的戏法儿。

可兜兜转转，不大会儿功夫又丢进去了。

这回看着桌面上越大的票心更痒了。

心说怎么就这么背？一圈两圈，也该回本儿了！

在等借了钱一次又一次，原本一千的债转眼就欠下了两万！

这回清醒了，给钱的主拍着他的肩膀提醒，他自然清醒了。

不然前些日子腰上的伤还得在多几道！

这人就这么混！

跑回家急急忙忙赶着老头要钱，是在心里着急，偏赶上老头酒还半醉不醉的情况。

三两句没说上好话，他一想那帮人手上的劲头狠功夫，又觉着这几个月装孙子装的辛苦，没想到这老头还是眼里不放人。

索性把心一横怎么痛快怎么来！

噗糗一刀见了血，当下一股狠劲也上来了，心里是不知道怎么的爽快！

再把那胳膊腿一身的零碎全砍下来，溅血一身说是人，那也和活鬼差不多！

稍微冷静了些，糊了巴图把自己老爹的零碎丢喂了狗，也明白过来不少。

知道自己杀了人，心里害怕了，但等他找到了钱，狗吃了肉。

管不着了！

这把赌完还了钱，房子折腾一卖，又能逍遥快活！

管谁死谁活！

可怜那老头，惦念着传续香火把这儿子带回来，不说好吃好住但也养活着，可到死没想到养了个杀人的鬼！

这怨气可想而知就跟当时的黑夜一样，化不开！

下山的路是越走越快，到后边他就觉着这身体里的怨魂控制了他。

脚不着地！

好在大晚上村里人熄灯早，没个人在黑天半夜的瞎晃悠，不然冷不丁看见这么脚不着地的人非得吓死。

一路不知道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身前身后的死尸还在不在，一直等到脚底下碰着门。

感觉到不同的东西了。

先前他都看不见，但此时眼前浑浑噩噩浊气逼人。

有有股子不待见的东西晃悠，偶尔冷不丁撞上，还难受的发紧！

“是人？！”

他就这么想，但随后人跑远了，他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在等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还是听见了什么，自己这头涨的发紧，身上不知道哪疼，直让他要昏过去。

但在等耳边似是有风声传来，他彻底昏过去，但反而，他轻快不少，像是肩膀上的胆子卸下来，又像是有人把他给抱住。

还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叫他名字：“杨尘！杨尘！”

身体太沉，一直坠倒水里。

水流却没有压迫，反而一点一点的将他的疲惫带走。

等到再睁眼，眼前光亮刺痛眼睛。

连连好几下，眼睛才能睁开，他知道自己这是还活着。

而且还见着个熟人。

“苏沫！”

除此之外没个人了。

大概是凌晨的时间，窗外天边吐白，像是太阳快升起了。

这让他奇怪的很，那天的事情也没忘，但不像是刚才发生的。

而再看时间。

周六了！

上和山的日子记得清楚，周四，也就是过了整整两天！

这可让他着了急，但为什么着急具体也说不上来，自打这东西缠上自己。

一天一点的时间都得瞄准了盯紧了，不然一恍惚就得丢了性命。

再说前天的事情糊涂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而且苏沫怎么知道的？

他在这想，苏沫也有所警觉，感觉到身边有声响，一眨眼就醒了。

微微发红的眼睛看起来也没睡好。

两人眼睛一对上，说不上什么感觉，惺惺相惜还是怎么的都不清楚。

苏沫一伸手就给了他清早的一个拥抱。

啪嗒啪嗒的眼泪一点一点往下掉。

杨尘说不上什么滋味，但总的还是高兴。

“没事，没事，是你救了我吧？”

他在这睡了一天一夜，苏沫也有很多问题想问。

毕竟那天发生的事太诡异了。

而且期间似乎还跟杨尘有很大关系。

打他下山后，直奔村里的一家户去。

那地方白天冷清，晚上却热闹的很。

村里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家伙都奔那去，其中就有赵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