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阑这次出门,不知道去干了什么,反正回来之后,窦儿娘的伙食又有了些变化。白阑说,是出去顺便带的,说是她的身体有些虚,所以带回来给她补补。
由此,窦儿娘每日万年不变的汤换了,换成了白阑所说的补药汤。
但是呢,即使如此,也改不了那汤里始终带着的淡淡馨甜。香香的,还是白阑的味道。
这次远门之后,白阑便再也没有出去过,就这样一直和窦儿娘在宅子里呆到了春节。若是以往,窦儿娘肯定很是期待春节的。因为春节到了,就意味着饿了一年的她,终于可以吃顿大饱,说不定,还可以吃上自己奢望已久的肉。
但是现在窦儿娘所过的生活,对于以前的她来说,可以说是天天赛春节。而且,她和白阑生活了一年多,虽然上一个春节平平淡淡,但是好歹也是过了的,所以,她现在对春节并没有多大的念想。
其实并不是对春节没有念想,而是对于元宵的念想太大,以致于春节,都失了颜色。
大年十五便是元宵节,还有十五天,就可以去放花灯了。
窦儿娘已经望眼欲穿了。
最近,她每日都要将那几个字练个好几十遍,让自己能够刻骨铭心地记住它们。在白阑说要去放花灯时,就一直盼望着,盼望到现在,而且心情越来越急切,恨不得立马就能过上元宵节。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太迫切还是怎么的,正在吃肉的窦儿娘,忽然觉得小腹有些疼。
对于这种隐隐的肚子痛,窦儿娘并没怎么在意,谁没肚子疼过呢,大概是吃饭吃快了些吧。
窦儿娘放慢了自己吃饭的速度,但是发现,那种疼痛只是有增无减。
难道是肚子吃坏了?
到了最后,窦儿娘坐不住了,对白阑道:“白阑,窦儿娘要去趟茅房。”说完,便抱着肚子,站起身往茅房方向跑去。
只是窦儿娘去了茅房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她生病了,可能还是不治之症。
窦儿娘整个人都活在恐慌之中,看着自己裤子上的一片血迹,急得想哭。不仅仅是裤子上,身下也在随着一阵阵的绞痛,时不时涌出一股热浪。
窦儿娘低头一看,那热浪骇然是一股鲜血啊。
她难道……是要死了?
就在窦儿娘在厕所里蹲了半个时辰还未出来的时候,茅房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白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豆儿,你怎么了?”
白阑来了?
窦儿娘听到了白阑敲门,很是高兴,但是一想到自己生病又要给白阑添麻烦,她就又萎焉了下去。她答应过白阑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结果又生病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阑。
窦儿娘忍着肚子的疼痛,想了想,艰难地道了一句:“我没事。”
说不定,是哪里受伤了,过会儿就好了呢。
“真没事?”白阑又问道。
“嗯。真的没事,窦儿娘……过会儿就出来。”
门外没了动静,窦儿娘忍着疼痛,抓了一张旁边的糙纸,随便擦了擦,便穿好裤子,勾着腰捂着肚子起了身。
只是谁知道,白阑虽然在外面没了声响,但是人却没走,窦儿娘刚把门打开,就看着白阑正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此时的窦儿娘正捂着肚子,一幅虚弱的神色,看着突然出现的白阑,也来不及掩藏,只得扶着门,就那样看着白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就是没事?”一直不发话的白阑开口了。
窦儿娘在白阑的话后,低下了头,喏喏地道:“肚子有点儿疼……”
但是窦儿娘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阑拉起了手腕,把起了脉。
说起来,白阑可是样样精通的人,不仅会做饭,还会医术,让窦儿娘都为之咋舌。
这几次的病,说起来都是白阑给看的呢。明明不想给再白阑添麻烦,结果还是没有做到。当然还有一点,窦儿娘不想因为这次生病,让他们去看灯会的行程落了空。
她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这一天。
白阑垂眸把着窦儿娘的脉,最后抬眸看了一会儿窦儿娘,脸上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后,才微微一笑道:“咱家豆儿……,长大了。”
长大了?窦儿娘想了想,自己已经年满十四了,年后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十五了,马上就要及笄了……
所以白阑,是这个意思吗?
窦儿娘不解地看着白阑,不是刚刚还在给自己看病吗,怎么忽然间来了这样一句?窦儿娘很是不懂。
大概是窦儿娘无知的眼提醒了白阑,就听白阑道:“豆儿这不是病,只是来葵水罢,无需紧张,这几日,多注意休息便好。”
葵水?难道就是说的自己受的伤吗?
窦儿娘想了想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似乎听娘说过,女孩子来葵水,就意味着长大了,可以嫁人……当娘子了。
不知怎么的,窦儿娘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抬头看向白阑,但见白阑云淡风轻带着笑意的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窦儿娘咬牙暗骂了自己几句。
白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怎么能有如此非分之想呢。而且自己什么样子,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大概是白阑对她太好了吧,才会让她如此。
只要能和白阑在一起,就很好了,窦儿娘暗暗地想。
不过想着想着,窦儿娘就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抬头看向白阑,问道:“白阑,那灯会,我们还能去看吗?”
听娘亲说,女孩子来葵水那段时日,是不宜出门的,就怕白阑因此不带自己出去,自己计划了多时的小心思就此落空了。
白阑听了窦儿娘的话,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且安心休息吧,不影响的。”
得了白阑的话,窦儿娘终于安心了下来。
下午时分,窦儿娘收到了白阑给她的月事带,窦儿娘不知道怎么用,白阑顿了一会儿后,最后还是教予了她方法。
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男女有别,她还是知道的,葵水这事儿,听娘说得那么隐私,应该也是有别之事,所以白阑刚刚那神色,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吧。
转了好大一个圈才想到这层的窦儿娘,也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蓦然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要是聪明一些就好了。
窦儿娘在屋里捂了好多天,她觉得,葵水这东西,真是个坏玩意儿,不仅麻烦,还让她难受。
这几日,由于窦儿娘葵水来了在床上休息,白阑也不在这边看书了,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窦儿娘很是不适应。
不过好的是,这东西来了几天后,就没了,这让窦儿娘大松了一口气。
要是再不走,她得去找白阑要点药,赶走这玩意了。
葵水过后,窦儿娘恍然活过来一般,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气十足。这些天,他们也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白阑看书她练字,唯一多了一些的,是白阑给她做的饭菜。
白阑说,过年还是要稍微喜庆一些,所以,多做几个菜吧。
和白阑生活了这么久,窦儿娘大概知道了白阑为什么要将这宅子修在这无人问津的深山老林里了。白阑,应该是喜欢安静的吧。那种热闹的尘世,不适合他。
所以,至于白阑所说的热闹,也就止步于多几个菜了吧。不过,窦儿娘还是很开心。
离大年十五越近,窦儿娘就觉得日子越难熬。终于,在窦儿娘觉得人都快熬干了时,元宵节终于熬到了。
在经历了度日如年的十几日后, 窦儿娘和白阑终于收拾好了行李,走向通往山下的路。
由于心中怀揣着小心思,窦儿娘走得格外地急切,恨不得一步就到了山脚。只是任她走得比以往都快了许多,下山时,也还是到了夕阳西下。
不过没关系,灯会是在晚上,晚一点儿也是没关系的。
白阑带着窦儿娘找了家酒店,将行李放下后,小小地休整了一番,便带着窦儿娘去看灯会去了。
虽然窦儿娘很是急切,但是这里人员嘈杂,窦儿娘还是不忘拉着白阑的手,跟紧了他。
白阑似乎感受到了窦儿娘的急切,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越走越慢,最后急得窦儿娘都快跳脚了。
最后只听白阑一声轻笑,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窦儿娘抬头,看着身侧云淡风轻且看不出任何端倪的白阑,心道难道刚刚的是自己的错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总觉得这个街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终于在街道的尽头,窦儿娘如愿以偿地看见了一片灯火通明。
从该街叉出去的一条街,骇然是一条花灯街。里面形形色色,各个形态的花灯,应有尽有。
窦儿娘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花了。
窦儿娘出生乡野,过元宵也顶多是吃两个汤圆,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排场。
街道里面人员熙熙攘攘,有大人也有小孩,有穿着得体的公子,也有打扮俏丽的小娘子。不过,就算他们再亮眼,也不如窦儿娘身侧的白阑。
大概是这里灯火通明的原因吧,白阑一走进街里,就有不少年轻的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这种情况,之前下山也遇见过。窦儿娘心里是清楚的,因为白阑长得好看。
白阑的确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生得白白净净的,温文尔雅,如玉雕琢一般。
窦儿娘一直都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生出白阑这样的人物。
长得好看,还有大宅子,人还顶好。
要是哪家女子能嫁给他,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窦儿娘不禁有些羡慕那个女子,不过,终归也只能羡慕罢了。
白阑对这些逐渐汇集的目光并无动于衷,而是转头看向窦儿娘,问道:“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白阑的话让那意乱情迷的小娘子们回过了神,这时才发现他的手上,骇然牵着一个小姑娘。
原来,已是名花有主啊。
不知怎么的,刚刚还炙热的目光,渐渐暗了下来,连窦儿娘都觉得吃惊。搞不懂为什么那些女子心性变化得如此之快。
不过窦儿娘也还未来得及搞懂,就被白阑拉去逛花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