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接下符,又如何?
郡主只思考了白阑接不下符,但是没有想过接下了又该怎么办?
难道她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一次脸,成为大家的笑柄,饭后常谈?然后被父王臭骂一顿,关禁闭?想到这里,郡主就一阵心虚。
但是,昨晚她明明见着白阑身上白光一现,然后她的侍卫就像吃了软骨散一般,明明平时精壮骁勇,但是昨晚却个个如面条一般,手无缚鸡之力,一打一个倒。
所以,一定是白阑那一闪而过的白光的原因。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侍卫如此弱不禁风过。而那身上的白光,除了这个解释,她再也想不到其他。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郡主重新定定了神,将心中乍现的心虚给按了回去,对着白阑轻蔑一笑:“若是你接下符,那么,今天我便放你们安然离开这里,可好?”
郡主这个对自己百利无害的回答让周围发出了一阵嗡嗡声。虽然这个回答很是霸道无礼 ,但是白阑却是笑了笑道:“一言为定。”言语间满是淡然,毫无顾忌压迫之感,让郡主也蓦然觉得,似乎……她真的错了?
昨晚的那阵白光,只是错觉?
不过事已做出来,话也放出了口,就只能死磕到底了,而且,说不定这是妖怪的心里战术呢,让自己先对自己产生怀疑,从而放弃,然后他便可以逍遥法外。
“好,那这位公子准备准备,准备好后说一声,我们就开始。”郡主深吸了一口气,找回了一些底气,对着白阑道。
听了郡主的话后,白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着身侧的窦儿娘道:“豆儿,你且在旁稍等一会儿,待过完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白阑……”窦儿娘在白阑的话后没有走,而是担心地看着白阑。
白阑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的,过会儿就好。难道……豆儿也觉得我是妖怪吗?
还是……
豆儿你不相信我?”
白阑笑得温和,仿若三月清风,清除了窦儿娘的所有顾虑。
对啊,白阑怎么可能是妖怪呢,既然白阑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她要相信白阑,一定会没事的。
窦儿娘看着白阑摇了摇头,轻声道:“白阑不是妖怪,窦儿娘……相信白阑。”
白阑得到了窦儿娘的话后,笑了笑,摸了摸窦儿娘脑门道:“那便好,你过去那边稍站一会儿,我们过会儿就回家。”
“嗯。”过会儿就回家。
窦儿娘得了白阑的话后,往旁边挪了几步,随后,便静静地看着白阑和郡主一行人。
白阑做了个请的手势,郡主见白阑已经准备好了,便看了看身侧的道士,对着他们道:“道长,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道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拿出了桃木剑,开始做起了法。
只见两个道长拿着剑凭空舞了起来,且嘴里嗡嗡嗡地不知道念的什么,本来大家看到这里,都以为是装腔作势的两位道长,可谁知下一刻,一串金光闪闪的符纸,竟然从他们的衣袖中飞了出来,飘在了天空中,摆了一圈阵法。
这道长,看来不是江湖骗子,而是真正有本事的道长。
看到这里,窦儿娘开始有些紧张了,但是既然白阑说要相信他,那么,她就得相信白阑。
窦儿娘继续紧张地看着,就见道长不知道又念了句什么后,那串符纸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白阑,然后,将白阑围在了中间。
符纸闪着金光,白阑被围在中间,仿若自身也镀着金一般,亮了起来。
窦儿娘看得心惊肉跳,要不是白阑回眸的一个眼神,她差点儿就冲过去了。
白阑在给她说,没事。
围在白阑身边的符纸逐渐转起来圈,最后越转越快,就在已经只能看见符纸残影的时候,道长蓦然将手中的桃木剑一收,厉声道了句“收”字。高速旋转的符纸便蓦然一停,下一刻就向白阑冲去,而白阑就像个金人一般,被符纸给彻彻底底地包裹了起来。
周围一阵吸气之声,只为眼前这难得一见的场景而惊叹。
而窦儿娘的心,则是提到了嗓子眼。
她控制不住地喊了一声白阑,全然忘了白阑刚刚交代的事,便想要冲向前去。
只是还未迈出一步,下一刻,便见着白阑身上的符纸,如同落叶一般,一张一张慢慢飘零地滑落在了地上。
霎时一地银黄。
白阑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符纸,全程没有惊恐害怕,也无惊慌失措,除了最后轻微皱一下眉外,全程脸上表情都很平淡。
平淡得毫无温度。
“完了吗?”白阑将眼神收回,看向道长那方,问道。
道长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一直盯着地上散落的符纸,不敢置信,但是见着白阑仍旧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表情淡然,没有一丝动容,道长终于也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自己的眼,也收回了脸上一直带着的厉色,回头对着郡主道:“郡主,贫道此次前来,是本着降妖除魔而来的,但是此人非妖非魔,恕在下无能为力。”
意思是说,白阑不是妖也不是魔,所以才是这样的结果?
窦儿娘听后,看了看毫发无伤的白阑,刚刚还提到嗓子眼的心,霎时便放了下来,脸上蓦然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
白阑没事,真好。
只不过郡主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了,可谓是难看至极。
“道长,你难道真的没有搞错?我可是亲眼所见!”郡主还是不死心。
道长看着郡主,轻拂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声色平静道:“贫道降妖除魔三十余年,见过妖魔鬼怪无数,何曾搞错过?而且,想必郡主您也知道贫道的名号,不然,您刚刚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道长的话让郡主再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了,而且说再多,也只是她自己一人的狡辩。而且这道长真如他所言,捉妖无数,不然,她也不会将他请来,说刚刚那番话。
郡主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只觉得记忆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清晰。只觉得那事儿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是又不是。
难道……真是自己昨晚搞错了?
郡主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毕竟那道士的实力,在周围可是人尽皆知的,他没有理由对她说谎。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人,真的不是妖怪,昨晚,真的是她眼花看错了。
只是,即使这样又能怎样?
她的话已经放出去了,日后定将传遍四方,到时候被人嘲笑以及被父王教训,也是在所难免的。
想到这里,本来已经一肚子气的郡主,便更加气了。
要不是他,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丑?以致于日后毁自己名誉,被父王教训,若不是他昨晚死活不从,她又怎会有今天这出糗事?
她已经想到了这民间会怎样传她了。
郡主游湖见俊男欲戏,强之,男子不予,第二日便携道士,道其为妖,欲除之。
上次类似的事儿便被父王关了三个月禁闭,这次更甚,还搞出了这出,那么回去,她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长得好又怎样?她又何尝缺过长得好的男人?而且,又何尝受过这种委屈?
郡主越想越气,越想越想不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青白交映间,最后她狠狠瞪了白阑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招了招手,招回了自己的侍卫,转身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酒店。
郡主走后,前来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地散了,不过散时,还闹哄哄地讨论着刚才的事儿。
窦儿娘和白阑没有过多地逗留,随后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郡主的事情过了以后,窦儿娘又恢复了激动愉悦的心情。
她还记得昨晚夜色朦胧万家灯火之际,白阑告诉她说,待她及笄之时,要她做他的娘子。
现在想起来,昨晚的那场景,简直如做梦一般。
今早起来之际,她还在想,会不会是自己真做了个白日梦,梦醒后,一切都将化为虚无。但是就在她今早扭扭捏捏地试探着想问白阑时,白阑却先一步她一步,猜出了她的心思,将昨晚的那话,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她又说了一遍。
窦儿娘霎时羞成了大红脸,看着一脸揶揄笑意的白阑,心道他怎么可以这样。
经过今早的一番询问之后,窦儿娘终于确定,昨晚那事儿不是自己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白阑说,及笄时要让她当他娘子。白阑还说,待他的愿望实现实际,便会告诉她……
窦儿娘沉浸在对未来无尽地幻想之中。既然白阑说要她做他娘子,那么,白阑就不会不要她了吧?白阑会永远和她在一起,和她一起生活,一起下山游玩,然后……然后,他们还可以一起生个大胖小子,大胖小子的名字就叫……
正当窦儿娘纠结孩子取什么名字之际,只听草丛一片沙沙之声,下一瞬,几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之人,拿着刀剑,忽然向他们袭来。
当下白阑抱着窦儿娘几个回身,躲过了这群黑衣人的第一波袭击。
黑衣人见着第一波偷袭没有成功,拿着刀相互看了一瞬后,便又对白阑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他们这次的买主,出了大手笔,让他们干掉一个男子和一个小姑娘。当时他们都还在想,一个男子和一个小姑娘用得着他们这么多兄弟出手吗?
而且,他们总共只有两个人,任由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俗话说人多势众,怕是也敌不过他们这么多兄弟的一波偷袭吧。
毕竟,他们干这行这么久,鲜少失手过。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偷袭,竟然失手了,而且这么多兄弟的连环攻击,竟然全部都被躲了过去。
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何尝没有接手过功夫高深之人,就算武林盟重在此,也难逃一死,更何况看样子这两人之间,还有一人并不会武功。
没想到如此都能躲过去,看来这人的功夫,并不是一般的高深啊。
此刻看来,雇主如此手笔,是有原因的。
接下来……
大概会是一场恶战。
只不过,这样又能怎样,他们两人中就只有男子会武功。那么,这样就好办了。
且不说他们在这一行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人们听了闻风丧胆之辈,就算一时间敌不过,耗也能耗死他的。
而且,他们就不信他没有破绽,看他心忧那小姑娘的样子,那应该就是他的破绽了吧。
身为刺客杀手,武功不需要华丽,人不需要光明磊落,只要达到目的拿到钱就行,这是他们干这一行至始至终坚持的原则。
所以……就只能怪他们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