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书院弟子众多,虽有统一的校服,但若非特定节日可不必穿。
倒是有一些小团体制定了专门的服饰,每天穿在身上,为了就是方便自己人。
朱翊钧坐在金毯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额头,那姿态跟躺在自家床上一样,下面的学生纷纷仰起头来看他。
为了配合他的速度,其余三人都使用飞行宝器,但都没有朱翊钧这样显眼。
高震伸脚踹了朱翊钧一眼:“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快起来。”
朱翊钧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搭在自己的脸上,侧头看他:“要丢也是你们的脸,我的脸他们看不到。再说了,我姐的脸用纱蒙着呢。”
“你!”高震简直要被气死了。
求助的目光看向朱轻歌,想她以姐姐的身份好好教训一下这混小子。
哪知朱轻歌开口倒是开口了,却是在偏心朱翊钧:“他才醒来没多少日子,让他躺着吧,没人敢说什么的。”
高震说是说,但哪里是真的在乎丢脸不丢脸的,全追日宗都知道他喊朱翊钧爷爷,他的抵抗力早就练出来了,就是看不惯朱翊钧这股子懒散劲,还是不是朝气蓬勃的小青年了。
“你看,就算你闹脾气,你姐姐也这么向着你,你就长点心吧。”
朱翊钧嗤笑一声:“羡慕啊?让你爹妈给你认一个。”
“比我大的姑娘我爹妈能认过来吗,又不是找媳妇,还被你说的顺理成章的……”
两人拌着嘴,几乎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听书院的弟子在身边道:“朱荣杰的院落到了。”
“哟,还是独门独户啊。”
朱翊钧从金毯上一跃而下,那毯子自动卷了一个卷,飞到他的乾坤袋中。
“这有什么奇怪的?难不成其他人不是?”
朱翊钧已经迈步走在了前面,听到他的话语,笑着回头:“蠢。”
突然被骂,高震跳起来就想揍他,却听书院的学生在旁边解释道:“书院学生一般住在校舍之中,只有朱荣杰等少数学生可以独门独户,拥有自己的小厮。”
“啊?”高震疑惑了一下,就算是在下界的时候,他们逐日宗也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落啊,怎么到了这上界鼎鼎有名的补天书院,大家还在挤在一块儿?
那学生咳嗽了一声:“地价高,学生多。”
“哦~”高震表示明白,走了两步,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啊,“你一路上不都在跟我说话吗?怎么发现其他学生住的都是校舍啊?”
“我长了第三只眼,不行吗?蠢!”
朱翊钧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把扇子,扇着小风,迈入房间之中。
朱荣杰身边本来有一个小厮,不过主人死了,他自然也活不了,所以在屋中等待的人,只有皇室派来的现行到达的隐卫。
他们用冰蚕珀包裹住了朱荣杰的身体,维持住了他鲜活的模样。
现场并没有被动过,他依旧是躺在屋中,惊恐地瞪着眼睛,眉中心有一个血洞。
见朱翊钧走上前来,那隐卫连忙给让开位置,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并不是有了移形换位的空间之力,只是皇室中的独特法诀。
朱轻歌见朱翊钧伸手,点在了朱荣杰的眉心处,再抬起,便有一滴鲜血凝在上面。
“怎么样?”
朱翊钧凝视着手上的这滴鲜血,低声笑了下:“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高震如同一个好奇宝宝,满脑袋写满了问号。
自从朱翊钧醒来后,好像能看穿很多秘密,每次话说一半,搞得他天天都睡不着觉。
“你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啊。”
朱翊钧弹指点掉那滴血液,没理会高震的问题,双手在空中结了一个诀,跟着飞起的那道血液走了出去。
这是找到在这滴血液上留下最后一道气息的人了。
“你这身本事,不去破案真是可惜了。”
朱翊钧不以为然:“要不是死的人是朱荣杰,你觉得还有谁关心这种事情?”
修行之路,强者为尊,死了便死了,敢报仇的人是少数,能报仇的更是少数。
朱轻歌唤出明心琴,跟在朱翊钧的身后。
——
潘云从身为补天书院金牌老师,分到到地盘自然很大。
苏音染虽然对他这个金牌等级表示不敢相信,但还是为自己能拥有一间屋子而高兴。
“染染,你不能自己住,早上喝兽奶我都不能及时给你热。”
苏浩表示不可以,立志要把苏音染照顾到十七岁。
苏音染头上的黑线都快耷拉到地上了,喝毛线的兽奶啊,我一个成年人,绝不喝奶!
结果第二天,就又因为乱吃东西拉肚子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修士也是会拉肚子的,而她除去吃水果,吃鸟蛋,还真的没什么能吃的了。
“我这到底是什么肚子啊……”
小小的一只趴在床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迷茫。
苏浩又胆怯又担心的站在门口,远远地对苏音染道:“很不舒服吧?我拜托师兄找了兽奶,给你热一下喝好不好?”
他不敢进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冰块在里面,并且紧皱着眉头,一脸遇到大麻烦的样子,周围的空气都极其暴动,苏浩不敢以自己的小身板闯进去。
“哥,你进来吧。”
苏音染有气无力,她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下一口东西了,饿的发慌。
苏浩听到妹妹的语气,顿时更心疼了,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冰块,小心翼翼的迈进来一个脚尖,还没落地,唰——
冰块的目光就跟有实质一样的射了过来。
就跟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了一样。
之前他也能感受到冰块的领地意识跟凶兽有的一比,但没想到在妹妹生病,被强制圈在他的领地之后,冰块的领地意识简直可怕。
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除了小染染。
还好他没什么恶意。
苏浩在心中庆幸了一下,十分之怂地收回了脚尖。
将热好的兽奶放在门边的小竹子上,找了个借口遛了:“我去练剑,晚点再来看你哦。”
苏音染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用眼神撇了一眼那边的兽奶瓶,十分无奈:“拿来啦!”
她自从病了之后,语气软的不像话,可能这就是冰块非要把她圈起来的原因之一。
听到她软软的说话,冰块展现出了超一流的行动力,就眨一下眼睛的时间,奶嘴就对准了苏音染的小嘴巴。
对,你能想象吗?修真界都有奶嘴!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真的用奶嘴喝了一年多的兽奶!
苏音染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出去见人。
她竟然已经找回了之前朦胧的记忆,自然不能再这样了。
撑着小身体坐了起来,将盖子拧开,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
喝了两口,嘴巴又开始不老实。
放下奶瓶,眼巴巴的瞅着冰块:“我想吃鸟蛋。”
冰块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苏音染楚楚可怜的眨眼,用小眼神瞅着他。
虽然说就是摆脱他抓了白灵鸟烤了吃才生病的,但苏浩也说了,她是能吃鸟蛋的,冰块肯定也知道。
不会不给她吃吧?
冰块也是这么想的。
但一听小家伙肚子咕咕叫了声,耳朵动了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人走了没多久,苏音染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这么快的吗?之前温流还说补天书院的鸟蛋很难找呢,貌似有专门的人养殖夫在管理。
但吃的来了就好。
她抱着奶瓶转头,眼中放出期待的光芒。
朱翊钧摇着扇子迈步走进来的时候,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璀璨如星。
他楞了一下。
就这一下子的功夫,高震就挤了进来,手中的长剑已经拔出一半,满脸凶气:“凶手就在这里吗……哎呦!”
啪的一声,玉制的扇柄用力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干嘛……”
高震满心思想着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的事情,虽然很疼但还是忍住了,目光伶俐地一扫,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
声音顿时弱的没音儿了。
在心中卧槽了一声。
却听兄弟在旁边念了一句:“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
高震心里又是一声卧槽:“文化人。”
没文化的他表达什么感情都是卧槽这两个字。
羞愧的他更不得掩面逃走,一扭头,看到一张蒙着面纱的脸,是朱轻歌。
她的脸难以修复,虽一向蒙了面纱,可她是天生的美人,光露出一双眸子便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倾倒在她的脚下。
可当看到这个小女孩子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绝美。
一个小女娃就已经长成了这样勾人的模样,长大了还能得了?
她蹙眉,见自己弟弟望着竹床上的小女娃,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迷茫和猜不透的神色,心中更是不满。
“翊钧,那滴血所指的人可是在这里?”
朱翊钧没有理会她,反而是收起羽扇,解下羽扇上悬挂着的三转琉璃球,走过去逗那个小女娃。
“想不想要?”
苏音染看着活蹦乱跳的朱翊钧,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用锐利目光盯着自己的朱轻歌,暗自攥紧了拳头。
那个充满鲜血气息的夜晚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就是她,夺走了夜剑寒的心脏。
她垂下眸子,遮掩住眼中的杀意。
心中冷笑,本以为要找很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现了。
朱翊钧已经走到了床边,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在床上,甩着手中的三转琉璃球,勾引着小女孩的视线:“喊声哥哥,我就把这个给你玩。”
苏音染对朱翊钧并无恨意,两人之间基本没有什么来往,他对她而言只是个不小心遇到又分开的陌生人。
本来是不想理会他的,但在看到朱轻歌的表情后,又忽的改变了主意。
弯起一双眼睛,甜甜糯糯地喊了一声:“哥哥。”
喊的朱翊钧眉开眼笑,将三转琉璃球塞在她的手心里:“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
苏音染看了眼站在那里的朱轻歌,嘴角一勾:“……染染,我叫染染哦。”
朱翊钧的脸色顿变,脸上的笑意如同被强硬抹去:“你说你叫什么?染染!”
苏音染抓着琉璃球玩,看着里面能让修者凝神的三转沙,回答:“对呀,哥哥你叫什么啊?”
朱翊钧深深看着她,目光穿过了她,好像在看另一个人:“朱翊钧,你记好了,我叫朱翊钧。”
“翊钧!”
朱轻歌看不下去了,她凝视着这个叫染染的小女孩,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想要杀人的冷意。
她知道,自从吃下了那颗心脏之后,自己就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
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从小女孩的身上挪走,严肃道:“不是来找凶手的吗?范围就是这里吗?要不要搜索一下。”
话音刚落,立刻有十几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将这一座独立院子搜索了个遍。
朱翊钧知道拦不住,便不拦,从乾坤袋中一件一件的往出来拿小玩意,逗苏音染玩。
苏音染见到喜欢的就喊一声,见到不喜欢的就丢在一边。
高震看着的小女娃不光不紧张,还颇为自得的样子,心中感叹这小女娃还真是不一般。
陌生人来到自己家中,还被怪哥哥逗着玩,再加上十几个人明目张胆的搜人,她竟然坦然自若,跟个见惯了大世面的小大人一样。
“郡主,没有人。”
朱轻歌眉头皱的更紧,目光刻意避开苏音染,看向自己弟弟:“怎么回事?”
朱翊钧无所谓地挥手让隐卫退下:“或许是我学艺不精,没找对地方吧。”
“翊钧!”
朱轻歌神色严肃。
若不是完全掌握了生死结,朱翊钧也不可能由死而生,清醒过来。
他在隐瞒什么,还是在包庇……那个小女娃!
朱轻歌脚尖一点,飞身至屋内,素手一扬,明心宝琴立刻对准苏音染。
“师姐,你做什么!”
高震大惊。
“我听闻有一种法诀,不仅能让人改头换面,还能让人短时间返老孩童。”
朱翊钧冷笑:“你在怀疑染染?”
他声音清冷,笑意全收。
朱轻歌心中苦涩难言,并不想知道,若是时光倒流,他在那日清醒过来,是不是会如现在一般,对她问道,是不是在怀疑染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