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在班上沸沸扬扬地传了三天,林梓也有所耳闻,虽然一开始有些生气吧,但考虑到学生自尊心的问题,故没当众揭穿,只找了那个脸皮厚到爆的人。
嗯,呃,对,没错。
“——关我什么事?”
“没说你什么,只是叫你别教坏小朋友。”
“——关我什么事?”
“人家不懂事就算了,你还……”
“——关我什么事?”
“闹着玩玩就好,别扯上认真。”
“——关我什么事?”
“算了,你滚吧。”
秋季时日,学校照常举行徒步活动,顺带安上了秋游的名义,放学生出去玩,一个班级一个团体,团体里还得分组。好嘛,林梓是放养学生型的,自由组队,爱谁谁去,命令一下来,教室里热火朝天。
“喂,骚包,秋游哎,你去不去?”卡芙米扯了扯尺绫的衣袖,小声问道:
“不去。”他头都不抬。
“别嘛,我们队就差一个人,加上你就刚好了。”
“别烦我。”
“多参加活动也是好的嘛,不然你总是这样格格不入。”
“……”
“我都计划好了,你加上我再加上班花,三个人组一队,都是熟人。”
“都说不去咯。”他埋头不理睬。
“切!其实不是我想带你,而是林老师说要让我拉拢一下你,不要整天无所事事……”
多此一举。
临出发的早上,卡芙米硬是把他从课桌上扯起来,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
活动内容是9:00开始徒步十公里,然后自由活动两小时,再集中徒步回校,差不多刚好就是放学时间。
然而还没走三公里,尺绫就在喊累喊苦了,装得一批,没谁理他,渐渐地,他愈发愈沉默,到五公里时,人人都开始感到疲惫,脚发麻疼痛,班花春晓有些体力不支,到八公里时,卡芙米也感到吃不消,在路边坐着歇息了一会儿。尺绫在一旁很不耐烦地等着。
卡芙米抬头,对他喊道:
“你不是喊累吗?怎么不休息会儿。”
“徒步中最忌讳坐下来休息,那会更累。”他嘟囔回道。
“你去看看她(班花)吧,她应该很累了。”
“好,我看完了。”
“怎么你这个人这么不负责,好歹也是你的小女朋友。”
“难不成我还要背她吗?”
“没良心的,你怎么都该向别人道个歉吧,不仅利用人家捡回了命,还赚了不少面子。”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顺着答应了而已。”
卡芙米不理他,朝班花走去,叫她起身一起走。
一路上,卡芙米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几个问题。
“你怎么感觉都不累啊。”
“——废物自然不累。”
“那你平常回家走路吗?还是搭车,毕竟这么远。”
“——家回不回都无所谓啦。”
她突然醒悟,眼前这人可是“自立门户”了的。
“林老师怎么没来啊?”春晓讷讷插了一句。
“她今天好像休息。”卡芙米也捉摸不定,“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婚……”
“她有男朋友了吗?”
“有啦,应该是吧。”她转过头去问尺绫,“她什么时候结婚啊?”
“鬼知道。”
“你不是跟ta很熟吗?怎么会不知道。”
“还没定,她隔三差五就给我大晚上打电话来问我意见,问我干嘛?又不是我结婚(我还没到年龄呢),不过我倒不觉得那个木头会搞什么婚礼……”
“你认识老师的男朋友吗?”春晓好奇问道。
“——不认识,一点都不认识。”
“哦哦,怪不得你天天被捶了。”卡芙米立马吐槽道。
十公里花了一个上午完成,又饥又渴的他们脱离大队,独自活动。
“真的好吗?”班花有点犹豫。
“走,我们去哪里玩呢?”卡芙米欣喜计划着行程。
而尺绫赖在长椅上不肯走。
“中午吃什么啊?”她不理睬,继续规划。
“拉面好不好?还是吃快餐?喂,骚包,你带钱没?”
“我不吃了。”
“那怎么行,你这还要减肥啊,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样吧,这就算作你欠我的,以后记得还哦!”
“十二点十五分,你们快点。”尺绫无奈道。
她带着两个人左拐右拐,走了将近十分钟。
“要不还是随便买点东西吃吧。”班花小声提议,“吃点面包什么的就好啦。”
他们转入一家便利店,打算买点水。刚一踏入,尺绫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
“哥,买水。”卡芙米大大咧咧喊道,卡茨猛然抬起头,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擦着自己的咖啡杯。
“怎么,”班花问道,“卡芙米哥哥在这儿当收银员吗?”
“嗯。”卡茨轻轻应答,并没有停下手,不好意思地说,“一直都是,习惯了。”
尺绫不语,默默等着。
卡芙米走去结账,卡茨熟稔地操作着,突然问道:“吃午饭没?”
“还没呢。”
“在这儿吃吧。”他顿了顿,“我带了便当。”
“好啊。”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卡茨转过头来,对另外两位笑着说:
“不介意就一起吧。”
“我就不用了。”尺绫冷冷回答。
春晓尴尬地站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喝咖啡吗?”他拿起杯子又对两人说道。
尺绫玩味了一下,咬着指甲认真说道。
“加糖,要很甜。”
王春晓皱了皱眉,她总觉得咖啡要原味才格调高。
“原味就好。”
卡茨无奈地笑了笑,往其中一个杯子加了五块方糖。
“谢谢。”尺绫接过杯子,方糖浸在杯子里还未融尽。
卡芙米热好午餐,把春晓拉到一旁吃饭。
“喂,骚包,过来吃点嘛。”
他不说话,靠在墙上饮着甜到齁鼻的“饮料”。
卡茨想和他搭话,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尺绫一直躲着他的目光。
他轻声问道吃饭的两人。
“够吃吗?”
王春晓放下筷子点点头。
“哥,这个特别好吃。”卡芙米指着三杯鸡夸赞道。
“哦,那个啊。”他温柔地笑笑,“是昨晚特意做给你吃的,不过你昨晚没回来吃饭,所以我就打算今天自己解决掉,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喜欢。”
“谢谢哥,嘻嘻!”
“别说我不提醒你,马上就要考试了,别顾着玩忘了学习,起码不要让老师来找我麻烦。”
“知道了,别整天叨叨叨。”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边那个考3分的都没我紧张。”
“这能一样么?”他敲了敲她的脑门,“人家什么背景,你什么背景,你自己不心知肚明吗?”
尺绫正叼着根巧克力棒无所事事,不经意插进一句话。
“说什么背景,都落后了。”
满满的讽刺意味。
“什么叫作自谦,什么叫作自卑,分清楚点……”
卡芙米觉得尺绫所作的回击都很幼稚,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以“时间差不多”的理由扯了出去,然而出了店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接下来去哪儿?”
班花提议随便逛逛,大家都听班花的。
街上车水马龙,三个人散着步,无意中走到了纸原家的香水专卖店,橱柜上贴出了新的海报,不知是谁提议去看看的,总之两个小黄毛丫头就闯了进去。
尺绫无奈跟上,一个售货员瞟了两眼小丫头,走过来礼貌问他:
“先生,请问……”
“只是看看。”他强硬解释。
卡芙米试了试新款的香水,对尺绫说:
“你哥效率很高嘛,刚过两个星期又出新品,送我一瓶呗。”
“没钱,身无分文。”
“赊账嘛,况且这不是纸原家(你外公)的店吗?”
“那也不关我事。”他无奈耸耸肩,“我不吃他的老棺材谢谢。”
“好香。”班花感叹道。
“嗯,很清流嘛…”卡芙米嗅了嗅,看了一眼海报,“用鸡蛋花来做的香水,很有创意嘛…”
“闻多了就会齁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哎,你是不是有私货,我找你买呗。”
“早两天问我我可能还有,”他挠挠头,满不在意,“现在的话…同款洗衣液吧……”
“洗衣液?”
“哦,那个是废液缸……之前你亲爱的调香那个调了八种浓度不一样的同料香水,把我抓过去选了整整一个下午,闻到差不多吐了他才肯放我走,这种应该是第六号的。”
“那……”
“呵呵…其他七瓶全进废液缸里了,一般都被拿去做洗衣液,省钱……”
“省钱?切。”
“能对着这么多香水,也是幸福。”
“挺齁鼻的,别想太美好。”
“很不愧是今时代唯一一个沉思者,创造能力一流啊,是不是?”
“噫,自闭狂魔鬼……”
他们坐在花坛边,尺绫似乎放开了很多,没了那么拘谨。
「你们,有偶像吗?」
王春晓的话题总是很不同(在这两人中)。
“偶像,一定是idol么?”
“啊,不,崇拜的人,敬仰喜欢的人也行……”嗯,
“那春晓你先说吧。”
“啊?我吗?”她低下头“口口……吧,她唱歌很好听啊!
“明星吗?啦我有多好唉!”
卡芙米在地上打着某首歌的拍子,“要不,你们猜一猜。”
“多大?”
“20至25。”
尺绫伸出五个手指头,一个一个掰来数,口中念念有道,伸出两个指头对着她:
“卖声的算吗?”
「言下之意是——我家老二」
“猜对了,”她很开心,“不过什么叫作卖声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电台主持人,当代最典型的魔术师啊!而且声音真的很撩人,每期节目我都有听。”
“告诉你个秘密吧……”他撑住半边脸,含糊支吾:
“其实他是潜规则上位的。”
“???!!!”
“骗你的。”
“好贱。”
“切!”“那你呢?”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没有。”
“骗人。”
“没有。”
“一定骗人。”
“没有。”
“那重要的人呢?在你生活中。”
他再次低头,一会儿开朗地笑道:
“果然还是自己啊……”
“唯我主义者,真可怕。”
“这能怪我吗?人类的本质是……”他突然哑言了。
他突然站了起来,刚刚的话语还噎在口中。
“怎么了…”
他没回答,脚步却是动了起来。
“你干嘛了?”卡芙米追了上去,察觉到很不对劲。
他的目光并没有蕴含着什么,他只是蹲了下来。
服叔半躺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一只手握着右臂微微发抖,人却是已无法动弹。尺绫握住他的手,背影显得很无助。
卡芙米慢下脚步,看着一声不吭的他。
“——我,能信任你吗?”
他突然转过头,神情比以往的都要严肃。
她先是微微惊愕,
然后她攥紧手心,
“嗯……”
重重地点了点头。
……
他起身往远处走去,再一眨眼已不见踪影。
***
小秘密
尺言网络粉丝数有六位数,而且几乎每天都会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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