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气。
他挺满足的。
没谁催他,他自己聊得差不多就走出来。
“走啦?”
“走了。”
他以自己的风趣幽默在囚车上肆意谈笑。
同行一个老刑警身子还硬朗,其他两个年轻警察衣服还干净。
老刑警笑眯眯地与他一唱一和,最终不禁感叹道:
“我看过不少人,像你这么特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是嘛?”他笑道,递出双手,银色的手铐锒锒发响。
“帮我解开吧,戴着怪不舒服的。”
两个年轻警察犹豫了一下。
“解开吧……嘻!真拿你没办法。”老刑警一笑,指使两人掏出钥匙。
他伸了个懒腰,托着头望着被铁杆隔住的窗外,风景掠过,一棵一棵树被风吹走。
“天气真好。”
死?是什么感觉?
其实他一直很期待,应该是吧,但他总感觉自己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在每次等待转机时他就死了,不痛不痒,也许是记不清了,脑海里一如既往的是痛苦的过程,死亡的过程,没谁想去遭这个罪,可他就想。
活着很累,死了也很累。
像尺轴,死了也要被人诟病,也要时常被自己想起,在宗人之间奔走,一定很累。
不死,自己不还是要被诟病,被人时常想起,也很累啊。
老刑警开门,拿了家伙。
他走下车去,眼前是贫瘠的土地,草不长几棵,土地也因长期日晒而干黄开裂。
老刑警点了支烟,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
尺绫知道他的心情,眼中尽透无奈和惋惜。
“像平时一样就好。”
老刑警踩熄烟头,端起枪上膛,背身跪着的尺绫听的一清二楚。
“我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了?”
“是啊!你是我头一个看见要求枪决的,还有不要法医这件事够痛苦的,毕竟不能一枪解决。”
“啊,其实很多人都是被你们吓死的吧。”
“可能吧。”老刑警挠挠头。
“不过,我还真的蛮喜欢你的……”
老刑警举起枪眯起一只眼睛。
“——嗯。”
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破裂,子弹带着血从他的视线飞出。
“偏了,还得往左一寸半。”
老刑警微微惊愕,却仍旧止不住地按他说的端好姿势。
“……”
这次是心脏,“砰”一声破开,血流在地上渐渐凝固,他摸着自己的血,嘴唇轻张。
“傻站着干嘛,补枪。”
他换了种语气,像是命令,老刑警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体居然根据指令照做了。
……
火/药味弥漫。
他倒在地上,口中不住溢出淋漓的鲜血,他心想,好痛,一直都好痛。
……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隐隐约约感觉鲜血浸透衣服。
死,一样很可怕嘛。
不知何时,手中的鲜血沸滚起来,热的,冒着血泡,感觉快要烫伤了。他握着血沫,眼中的泪又止不住地流。
“你们走吧。”他启唇,之后望着沾血的手心,一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