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没有润玉的暗中查探,旭凤和锦觅甜甜蜜蜜的小日子也没过几天。锦觅虽没在瘟针一事中回到花界,而是又随着旭凤鎏英回了天界,没过几天就被上天告御状的玉兰芳主带了回去。
前生之事又重复上演:旭凤误以为锦觅是亲妹,天帝认为她是自己的女儿,天后恼羞成怒冲到花界斩草除根,水神及时赶到救了锦觅,接着就带了锦觅上天。
当然这些对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夜神大殿来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架不住有人喜欢。
“润玉……润玉!”
落落看着面前明显不在状态的某人,使劲的摇了摇他的胳膊。
“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啊,他们现在正在九霄云殿闹呐!”落落死命晃着润玉的胳膊。
润玉被她晃的头晕,无奈道:“你欲何为?”
“当然是去看热——”落落仔细看了看润玉的脸色连忙改口,“旭凤和锦觅是你的弟弟妹妹,长兄如父,这是你的家事,你不去关心一下吗?”
润玉依旧不动如山,“父帝母神和各位上神都在,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处理的很好。”
“可是我真的好好奇啊。”落落仍不死心。
还没等掰扯出一个结果,九霄云殿就派了人来璇玑宫请夜神。润玉不用想就知道事关他与水神长女的婚约,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倒是落落很高兴,一路上都催着他走快些。
“润玉,你看这……”
润玉看着太微略带歉意的眼神,内心十分不屑,脸上又表现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拱手道:“我与旭凤手足情深,平日里也是将锦觅当成妹妹看待,没想到锦觅竟是水神长女。但旭凤与锦觅几番出生入死,两人早已情根深种,润玉也不欲夺人所爱,还望父帝与水神收回婚约,成全一对有情人。”
“嗯。”太微点点头,对润玉的表态十分满意,“还是你明事理。”又看向水神,“洛霖啊,你看润玉都有成人之美,咱们做父母的可不能拖后腿啊。”
“陛下!”荼姚没想到润玉真能如此洒脱,连未婚妻都甘愿拱手让人,连忙插嘴,“可这婚约千万年前就已经定下,说改变改,如何让六界服众。”
“母神……”
旭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收了天后一记眼刀。
润玉本想作壁上观,但袖子被身后拽了拽。
干什么?他用眼神示意。
帮帮他们吧,不然他们就要成为苦命鸳鸯了。画本上都是这么讲的。
落落瞪大眼睛作可怜状。
罢了罢了,润玉也愿旭凤锦觅今世顺利一些。走到锦觅面前,问她:“锦觅你可喜欢旭凤?”
锦觅略加思索,点点头“喜欢。”
此话一出,天后和水神再无话可说,天帝和旭凤都是高兴的不行。
但天后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天帝让锦觅封神之前需下凡历劫。
与前世一样,旭凤随着锦觅跳了下去。
使润玉不解的是,重活一世的穗禾为何又要跟着旭凤下人间。
“穗禾跟我说她要去还债。”
“还债?”
落落点点头,“是啊,她还说什么前世今生,只差这一件事令她放不下,还让我必要时帮帮她呢。”
润玉有些好奇,“你怎么帮她?”
“我在她身上留了我的白虎印记,她若是在凡间遇到危险,这个印记既可保命,也能及时召唤我。若是真的遇到大麻烦,”落落讨好似的朝他笑,“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和我同去。”
“你啊你。”润玉伸出手指点了点落落的额头。
“不过你放心啦,她在凡间能有什么大危险,这个印记足够了。”
落落没想到,穗禾在凡间当真能遇到大麻烦。
等她和润玉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蒙面人欲对穗禾下手,被落落的白虎印记挡了回来,树林里倒了一片人。
“你是何人?”
也不等那人答话,落落抬手便攻向对方。那人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招便隐身遁走。
“穷寇莫追。”润玉上前查看穗禾伤势,发现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晕倒。
他想起了前世荼姚曾派人用灭灵箭意图杀了锦觅,今世没有他的保护,也不知锦觅能不能逃过一劫。
“我们在这儿留一段时间吧。”
润玉和落落异口同声道。
南平候府第二天就来了两位救起郡主的义士,爱女如命的南平候对二位义士奉座上宾。
“落落,我表哥自从失踪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你陪我去熠王府看看他。”
落落回头看向润玉,见润玉点了点头,她才笑着答应。
“你呀,怎么这么怕你相公。”穗禾打趣她。
“我…我不是……”落落急着想解释。
润玉指着远处道:“马车来了,你们该走了。”
润玉隐身随着她们一起到了熠王府,和前世一样,旭凤与锦觅已经互有好感。而不知是不是也是重生的缘故,穗禾对旭凤虽有好感,但执念并不深,探了病便离开了。
润玉如今并不能时刻关注着他们,为防止意外,分别在旭凤和锦觅的身上设下禁制,非人族武器不得近身。
人间的事,即便是神仙也不能插手太多。当旭凤和穗禾准备起兵上前线之时,润玉和落落便向穗禾告辞。
“我即日便赴战场为父赎罪,也不知这一别何时才能相见。”
穗禾已经换上戎装,拉着落落的手,眼睛红红的。
落落轻言细语地安慰她,“你放心,我们很快便能相见。”
从南平候府出来,润玉带着落落来到一处风景极佳的宅子。
“此处是我人间的别院,近来天上无事,我们就在这里看看他们的人生吧。”
说着抬手变出一面铜镜,里面正出现了旭凤的脸。
“这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我绝不会让你这么上战场。”
“表哥,我可以的,我的飞凰军不输朝廷的正规军,此番战事凶险,穗禾请命愿做先锋。”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又何苦。”
“我此番随你前来,除了灭外敌保江山,更多了一份自己的私心。”
穗禾突然跪在了旭凤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旭凤忙去扶她。
“表哥,我知道我父王的所作所为是多大的罪,我今日以命报国,只希望你班师回朝之时,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我父王一命。除此之外,穗禾别无所求。”
旭凤不言,穗禾也就长跪不起。
良久,旭凤才幽幽叹了口气,“只要他再不犯事,我便保他一命。”
可南平王又怎能坐以待毙。熠王大胜,他便有所忌惮。等到大军班师回朝到城门之时,旭凤老远就看到城楼上南平候用刀架着一个蒙面女子。
“熠王,你以为你打了胜仗便能坐拥天下吗?我知道你对这圣女情有独钟,今日你若想救她,就得以命换命。”
南平候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疯狂。
“父王,”穗禾冲着城楼上大喊,“你快收手吧,表哥答应只要不再犯便既往不咎!”
“南平候,我警告你,你休想伤害锦觅分毫。”
南平候闻言大笑三声,刀离脖颈又入了几分,丝丝红血渗了出来,浸染了锦觅素色的衣裳。
锦觅面色如常,“侯爷,你绑了我,甚至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旭凤的大军都在城外。破城,不过转眼之间。”
南平候已经面目狰狞,“少废话,杀了你至少能让熠王痛苦一生。值了!哈哈哈哈!”
眼看南平候已经走火入魔,穗禾连忙请命,“表哥,我愿去全父王归降,救下圣女。”
还不等旭凤点头就策马疾驰。
“我与你一起。”
城楼之上,所有的箭都对准了越来越近的两个人。
“小心郡主。”南平候侧头对副将下令。
锦觅趁其不备,狠狠地咬了南平候拿刀的手。南平候吃痛,松开了对她的挟持。
她竟突然攀上城墙,一跃而下。
速度太快,除了观尘镜前的神仙,再无人看到锦觅跳下城楼前眼中对着旭凤的深情。
“我死后,世上再无人能够威胁你。”
锦觅正好摔在了旭凤的马前。
“放箭!”
旭凤愣住了,半晌才才翻身下马,下马时还摔了一跤。他无视城楼上箭如雨下,直直地爬到锦觅身边,抱着她,悲痛欲绝。
没有了后顾之忧,破一座小小的城楼轻而易举。
南平候亲率部下开城门迎敌,旭凤将锦觅的尸身交与手下,目中带恨,弯弓搭箭,想要一箭射死南平候。
变数亦是在这一瞬间。
穗禾眼见旭凤将箭对准了南平候,便飞身扑过去,为南平候挡了一箭。
“穗儿!”
南平候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相信,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穗禾摔在了南平候怀里,气若游丝。
“父王,我…我终于还给你了。”
南平候抱着穗禾老泪纵横,“穗儿你怎么这么傻。”
“父王,”穗禾却笑了,“你是这人间唯一待我的人。你在穗儿心中,不仅仅只是一个凡人。今…今日缘尽,愿收手…珍重……”
穗禾死后,旭凤到底念着她的情,只是将南平候圈禁在府内,直至终老。
他自己抱着换上嫁衣的锦觅来到帝陵,生不同衾死同穴,一杯毒酒了余生。
润玉看着落落已经泣不成声,无奈收起了观尘镜。轻声安慰她:“人间种种皆是浮生一梦,你又何苦入戏太深。”
“可她们实在是太惨了吧。”落落扔在抽泣,“锦觅是为了历劫也就算了,穗禾怎么也这么惨。她不是天后的外甥女吗?缘机仙子怎么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命理。”
“只怕是前世今生,皆有因果。”
润玉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