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和落落并没有随着锦觅他们一起回去,而是在人间又多呆了些时日。
落落对于人间还是十分了解的,但眼下的朝代并非落落所处的大周,没有行走于大陆的妖族与魔族,人间始终是人族的地盘。
落落这几天拖着润玉喝酒赌钱听书喝茶斗鸡跑马,除了没去窑子逛逛之外,吃喝赌玩一样不落,润玉看着她这走到哪儿都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也是十分好笑。
他来人间次数不多,前世也不过因为锦觅来过一两回,粗略路过一次风月场所之外就哪儿都没来过,有落落这个能吃会玩的向导,他自然闲下心来好好的逛一趟人间。
一切都显得十分和谐,直到燎原君的突然出现。
“我家殿下派我前来通知夜神大殿,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准备今日就捉拿北天门偷袭您的贼人,我家殿下怕天后迁怒与您,让我通知您尽快回天界。”
润玉略一沉吟,想必旭凤捉到的不是彦佑就是以死明志的鼠仙。
彦佑这个便宜弟弟倒还罢了,润玉受过他几分恩,也吃过他几回亏,前世今生恩怨早已看淡了。
只是彦佑和鼠仙的背后,还站着他的亲生母亲,簌离。
前世他虽然心思缜密,但是尚未工于心计,在执掌天界千万年后,他对他母亲的感情就更加复杂了。
簌离,龙鲤族的公主,洞庭之主,能被天帝觊觎的女人,没有几个善茬。先花神梓芬是六界第一美人,而他的母亲,大概就是六界第一野心家。
谋求算计几千年,甚至将自己的死都算进局中。润玉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最终登上天帝大位。
这场局里,太微,荼姚,簌离,就连润玉自己都是输家。
但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再疯狂再有野心也是他的母亲,无论怎样,他今世生都不会让她再惨死在自己面前。
“走吧。”润玉对落落说。
栖梧宫内,旭凤早已派他手下的几路精兵去跟踪贼人行踪,看到润玉回来连忙吩咐锦觅去泡茶。
“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怕你赶不上看好戏。”
“怎么会呢?”润玉浅笑道,“火神布下此局都是为我,我怎么会辜负你一番好心。”
旭凤也跟着笑:“你这就折煞我了,我也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那我也谢谢你。”
“是我谢谢你。”
旭凤正色道:“兄长将锦觅让于我,虽对于你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是大恩,此后六界之内,我唯兄长马首是瞻。”
润玉不曾回答。他在想,就算他不退掉与锦觅的婚事,他们最终也会在一起。
至于旭凤的承诺,他今生既不想夺权也不想篡位,只想踏踏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大概也不需要他的追随。
彦佑还是如此的废物,润玉都无需祭出冰魄剑就能挡住他的攻击。他原本是想在鼠仙自投罗网之前让彦佑钻个空子跑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被旭凤支开的锦觅不知从哪跑了出来,旭凤想要拉回锦觅,电光火石之间,鼠仙抛出了一个灵火珠。
有些事情虽然绕了一些圈子,但依然诡异的按照前世的路在走。
润玉站在九霄云殿听着鼠仙对天帝天后的破口大骂,面无表情。
没有一块云彩是干净的,无论是天帝天后,还是他的母亲和鼠仙。
但是润玉想保住他,在鼠仙说出笠泽簌离之后,天帝就已经准备杀他灭口,水神想要保他也是有心无力,鼠仙也已经闭上眼睛迎接死亡。
“润玉,你!”
“润玉,你这是准备公然造反吗?”
荼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父帝,”润玉挡在鼠仙身前,“鼠仙是生肖之首,若是不经过三堂会审就将他格杀,想必会使得天界众仙人心惶惶。”
天帝大怒:“你就不曾听到他刚刚是如何污蔑我与天后的吗?”
“那当真只是污蔑吗?”
润玉丝毫不退让。
“看来夜神殿下本事大了,连陛下都敢不放在眼里。”
荼姚依然兴冲冲的挑拨离间。
但无论是太微还是润玉都没有理她,他们刚刚进行了一场天帝的较量。
太微对鼠仙是下了死手的,不然水神是不可能挡不住他的攻击,但就算是洛霖分掉了一部分,凭着润玉的实力勉强抵挡也应该十分吃力,而不是轻松化解。
润玉的实力早已不输于他,太微如是想。只一招润玉就能大概了解他的实力,但他对润玉却知之甚少。太微不禁想到润玉南天门对抗穷奇,他的神魂太强大了,就算是自己的鼎盛时期都不一定能与穷奇单独对抗。
润玉平时只要表现出一二分实力,天界众人也不可能只拥护旭凤一人,可他为何要如此藏拙?
太微的眼神多了几分深究。
润玉不怕太微的警惕与查探,再谋逆的事他也做过。他前世过的太小心谨慎,如今不过是拿鼠仙之事透露几分实力,太微以后对他也必定会思虑再三。保鼠仙的命和威慑天帝,都是他要做的。
“母神慎言。”
天帝和润玉都不答话,荼姚还想发作些别的,却被旭凤劝住了。
“父帝母神,鼠仙向来出入低调不争不抢,此番行事定是受贼人蛊惑,不如让我和兄长彻查此事,给天界众仙一个交代。”
荼姚正想说话,天帝却摆了摆手,让天兵压了鼠仙下去,算是应了此事。
九霄云殿外,夜神和火神并立而行。
“你为何帮我,鼠仙明明曾加害与你,你不怕我和他是同伙?”
“我曾说过,我愿为兄长马首是瞻,我不信你会害我,你既然要保鼠仙一命,我自然会帮你。”旭凤拍了拍润玉的肩膀,“况且,当日偷袭我的,真的是鼠仙吗?”
“你是说?”
“保鼠仙一命是真的,要捉拿幕后真凶也是真的。”
“润玉,你怎么啦?”
落落一回来就被润玉支使回璇玑宫打扫屋子,好不容易等到润玉回来,坐在案前半天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憋的难受,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润玉回了神,看向落落,“你相信命运能被改变吗?”
落落挠了挠头,“我父王说人的一生都是定好的,命星怎么运行,人就怎么活着。不过我觉得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是吗?”
“当然是啦!”落落越说越高兴,隔着桌子就去抱润玉的胳膊,“你看我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实力不能提升,只能一直在青云榜第九,谁能想到我现在不仅如此厉害还到了天界和神仙住在一起。”
润玉受到落落情绪的感染,也笑了,伸出手摸了摸落落的头发。
第二日,润玉只身去了天牢。
“我知道你背后的主使是谁,也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润玉站在鼠仙面前,语气平淡:“不要算计任何无辜的人,水神,锦觅,旭凤,八百里洞庭水族,包括我。”
他没有遗漏掉鼠仙听到洞庭水族时眼神闪过的一丝慌乱。
“你们谋求算计,到底是为了还天界一个干净,还是怀着自己的私心。”
鼠仙不敢直视润玉的眼睛,“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无动于衷?”
“我需要做什么?我没有野心,唯一的私心就是想要过自己的日子。我昨日放了彦佑又保下你,就算是我尽了对她的孝心,言尽于此,未来的路各自珍重。”
“你是恩主的儿子,难道你不想为她报仇吗?”鼠仙看着润玉的背影,大声喊道。
润玉头也不回,“我不欠她的,她亦不亏欠我。若以后东窗事发,我拼尽全力也会保她一命,全当是偿还她的生养之恩。”
“他当真这么说?”中年妇人攥紧了座下一角,脸上的伤疤显得面目更是狰狞,“润玉说与我两不相欠?”
“是。”鼠仙拱手而立。
“好啊,好啊,儿子大了不由娘。”中年妇人仰天大笑,整个人都神经兮兮。
“润玉是怎么了?彦佑不是说他一直低调行事吗?最近怎么敢如此高调?”
“回恩主,说来也怪,夜神近来频繁正面与天帝天后作对,去魔界捉拿穷奇时也是大显身手,只身斩杀了穷奇,为了个女人还去大闹了花界。”
“女人?”簌离抓住了关键词,“什么女人。”
“就是整日跟着润玉的那个小宫女。”彦佑插话,“她跟着润玉之后,他行事风格才开始高调。”
簌离冷笑两声,“跟他老子一样,都是情种啊。想要置身事外,他是我的儿子,哪能撇的这么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