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自己说得太过了?”看着任齐神情失落的样子,魏苏羡心里犯起了嘀咕。
任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扶在桌案上,双眼无神,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的雪景。
“奴家言语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责罚!”
看着一头跪倒在地的魏苏羡,任齐只是笑了笑,起身拉起了魏苏羡。
“行了,我何时有这些规矩了?来坐下给我斟酒。”
魏苏羡到底是经过特殊培训的,斟酒的姿势都特别妩媚,看得任齐有些眼直了。
见任齐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魏苏羡仍是面无波澜,只是仔细地为任齐斟酒。
任齐又一杯酒下肚后,觉得有些醉意,虽说此时的酒度数不高,但是后劲极大,尤其是这温过的酒,下口柔,不过后劲更大。
这是一阵风吹来,任齐突然觉得浑身一颤,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将军,回屋吧,雪后气温低,您的伤还未完全好,若是再得了伤寒,那可如何了得!”
“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果然如此!”
“将军请慎言!”魏苏羡慌张地向四处望去,此时这宅院里多是孟楚材的眼线,若是让他得知了,那后果可想而知了。
“莫慌!”任齐对此毫不在意,并不是他相信他与杨行熙之间的情谊,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这话传不到孟楚材的耳朵里。
“就那些卑贱下人,还想干亲军都尉府的活计?他们早就被我拿下了,和宅院的卫队一样,他们报告给孟楚材的消息都是我想让他知道的。”
“啊?”魏苏羡不敢相信,任齐竟然有如此犀利的手段,让她一直胆战心惊的眼线,任齐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此事。
“孟楚材的确很有才能,这几个月,东辽在他的治理下,也是井井有条,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官兵也是精于操练,是个人才。”
听闻了任齐对孟楚材的评价,魏苏羡不解,明明孟楚材对任齐如同监管犯人一样,任齐现在说是在此养伤,但是实则是被监视软禁在这里,但是任齐却对孟楚材都是这样正面的评价。
“将军大人有大量,奴家很佩服!”
“行了,我还没说完,你就着急什么!”
魏苏羡这一张口,任齐就知道她憋着什么心思。
“此人虽然在治理政务,安抚百姓上很有一套,但是在大的方针决策上,他简直就是白痴。”
“将军此话怎讲?”
“裁撤各城池守备营,扩充四大营的兵力,看似边境军力稳固了,但是却造成了内地防务空虚,一旦敌军突破一个口,那么各个城池除了都城外,基本上都是毫无还手招架之力。”任齐指出来孟楚材在军队编制上的一大错误。
“可是,一个城池五百人的守备营面对敌军的进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奴家曾听大人说过,东辽周边各个势力均能凑起数万大军进攻东辽,就算城池里有五百人的守备营那又能如何?”
“东辽小城居多,五百人足以,而那些大一些的城池,通常是作为军队驻地的,也不足为虑,有了这守备营五百人的守卫,城池足以坚持到其他各地军队的支援到来,那么危机也就解除了。”任齐解释道。
“那这也无妨,万一敌军突破不了边境呢?”魏苏羡一如既往地拆着台。
“好,这个暂且放下,孟楚材各个大营兵力的配置也有问题。”
“可这和将军之前兵力相同啊!”魏苏羡提醒说道。
“那是之前我不了解周围敌人的战力,而如今不一样了,北面的柔然人的实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北大营六个镇,一万五千人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起码需要八个镇,两万人的兵力驻守在那,而且还要布置两个折冲亭,有四千人的后备军力,但是他呢,却在南面布置了三个折冲亭,南大营主要防备高句丽,高句丽也同样缺乏骑兵,而他却将东辽一半的骑兵留给了南大营。”
“可能是……”
魏苏羡话还没有说完,任齐讥笑说道:“临渝城是他的老家,他当然布置重兵在那,三个折冲亭加上南大营,就有一万六千的兵力驻守在那,而都城不过只有内操军加上神鹤军以及一个折冲亭,才一万七千兵力,这孟楚材是把自己家看得比都城还重要。”
“另外!”任齐又接着说道:“西大营兵力根本不需要两个镇,或者说根本不需要设立西大营,虽然襄平、木底二城还未臣服国公,但是此时他们也根本不敢打东辽的主意,只需各派一营防范就好,还是要加强都城的兵力部署。”
“呵呵呵……”
任齐正欲继续说下去,却见魏苏羡发出阵阵笑声。
“奴家真是佩服将军,之前还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如今却对孟大人的诸多政策指手画脚,大人这不是言行不一嘛?”
“这……”
任齐这一会是哑口无言,的确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的是他,而如今对这些方阵策略提出意见的也是他。
但是任齐也不愿跟魏苏羡辩解,在他心里,东辽包含了许多自己的心血,他不愿眼睁睁看着东辽因为这些方阵策略的错误而遭受本不该有的损失。
任齐晃了晃桌案上的酒壶,发现不知不觉酒已经喝完了,而此时自己也有些困乏了,随即起身,没有搭理魏苏羡,准备回去睡觉了。
也是,自己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呢,既然现在杨行熙有意冷落自己,重用孟楚材,自己也没必要为此劳心伤神,还是好好享受当下生活最重要。
仔细想想,杨行熙也是送来不少好东西的,现在仓库里还有不少野味呢,趁现在吩咐下去,让仆人们准备好食材,晚上美美地吃上一顿,管外面孟楚材怎么闹腾呢。
反正现在天塌下来,就由他们去顶着,正所谓无事一身轻,这不正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有房有车有钱粮,还有美女相伴,仔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但是一想到魏苏羡怼自己的嘴脸,任齐心里有些不悦,心想:“待自己伤彻底好了,得让她知道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