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帝的六十寿诞即将来临,整个长安城似乎变成不夜城,即使是到了晚上,也是到处灯火通明,将整个长安城照耀得如同白昼。
而在城内偏僻的别院中,这里似乎感受不到长安城内那种特有的热闹,一副宁静的景象,在别院中,杨行熙正在仔细清点着那些即将要呈送给自己父皇的寿礼。
九颗千年人参,三张近乎完好无损的虎皮,六张同样完好的黑熊皮,以及九颗大如鹅蛋的深海珍珠,还有三株高约五尺,颜色通体血红的海珊瑚,此外还有其他众多的珍宝,这些东西都是当初从扶余王宫翻出的宝贝,任齐还曾开玩笑说道,若是当初没有拿下扶余,就东辽目前的财力,根本拿不出像样的寿礼来。
马上就是要皇帝的六十寿诞了,杨行熙便命人将寿礼送到了城中的别院,同时又在别院外围加强了守卫,从风都镇抽调了五十军士前来。
其实任齐认为杨行熙这样做完全是多此一举,眼下长安城内虽然不敢说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但是也不必如此谨慎,就之前一百二十人的守卫完全是够了,而且这几日南城兵马司的兵马副使卢文昭也加派了人手在东辽所驻扎的别院周围巡视着,可以说是很安全了。
但是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毕竟这些寿礼都是奇珍异宝,得之不易,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可就亏大发了,所以任齐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任齐突然很好奇地问道:“国公,眼下天策上国的国库很富裕吗?”
正在清点寿礼的杨行熙被任齐这一突然发问搞得一愣,他不明白任齐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于是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到任齐身边,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国公你看外面这些街道,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微臣猜测此时的长安城应该到处都是这种景象吧,这得耗费多少等有蜡烛啊!还有,这空气中都弥漫着阵阵香气,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沉香木燃烧所发出的味道,听说这几日城内每天都要烧掉几百车沉香木,这得浪费多少银钱啊?这朝廷的国库吃得消吗?”
“你管这事干嘛?不过也是,这朝廷国库里的银钱主要是来自下面州郡的田赋和商税,这些年由于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朝廷能够收上来的田赋是越来越少了,已经不足文宗年间的三分之二了,而且商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自打平武三十二年以来,各地上缴的商税都比往年减少许多,后来父皇派人一查来得时原来是很多州郡官员与商人合谋,让官员入股,从而减少上缴的商税,虽然后来父皇查处了一大批官员,但是这一切还是没有能制止住。”
杨行熙说完后,任齐又补充说道:“而且这些年以来,灾祸连年,很多地方官员都上奏朝廷请求减免赋税,很多地方一减都是三五年,今年起码就有超过四分之一的郡县被免除了赋税,同时这几年北方柔然动不动就会兴兵犯边,朝廷在北疆派驻大军,这军费就是不小的开支啊!”
杨行熙摇了摇头,继续清点寿礼,同时说道:“这些事与你我何干?即使是你看着心疼,可是他们无所谓啊!大笔的钱粮花着,真不知道朝廷的国库经得起他们折腾不?”
任齐倒是不这么觉得,他说道:“国公,话可不能这么讲,这可是与我们有很大的关系,如今的天策上国,微臣越来越觉得是要走到尽头了,眼前的景象完全就是一个王朝末期的景象啊!”
“噓!任齐,慎言!”杨行熙被任齐的话吓住了,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任齐却不以为然,说道:“国公放心吧,微臣已经派人守住了各个入口,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此时在说什么,微臣也被那日太子的突然造访吓怕了。”
杨行熙再次放下手中的活,坐到椅子上,黯然神伤地说道:“本公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有心无力啊,虽然以本公的地位还轮不到我来为天策上国的未来而担责,但是本公毕竟是皇室子弟,看到天策上国如今一步步走向没落,心里实在是不忍!”
任齐宽慰杨行熙说道:“国公也不要如此伤感,正如你所说,主不是我们所能阻止的,眼下陛下还健在,天策上国还不会有什么波动,不过微臣对太子殿下可没有什么信心!”
“皇兄虽然是皇后所生,但是他生性善良,而且司马氏也是全力支持他的,任齐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正是太子殿下为人正派,生性善良,司马氏迟早会发现太子当上了皇帝,对他们司马氏不会是一件好事的!”
见任齐又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杨行熙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他还是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杨行熙的追问下,任齐只得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是皇后所生不假,司马氏是太子的外公家也不假,但是太子说到底也是皇室子弟,他最后要维护的还是皇室的利益,而不是司马氏的利益,眼下是看不出来什么来,一旦将来太子继承大统了,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司马氏!”
“眼下,整个天策上国很多人都只知司马氏,而不知杨氏,这作为帝王怎么能容忍得了这个,眼下太子殿下之所以没有显露出来,是因为在众多皇子中还有其他皇后以及贵妃所生的,他们也可以成为司马氏所拥立的对象,所以太子此时只能隐忍。”
“任齐,你是怎么看出这一点来的?”杨行熙虽然明白任齐所说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任齐如何看出这些的。
“就从他对国公你的态度上,太子是个聪明人,难道他看不出皇后娘娘对我们的不善,但是他却依然对我们拉拢,就是想日后我们东辽可以作为他对抗司马氏的依靠!”
“那本公该如何抉择?”
“这个不急,还是要看日后这天策上国的天会变成什么样子!”任齐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