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的这座城,就像与世隔绝的一处角落,若非这临街各种算作辉煌的建筑,倒是会让沈星河觉得与自己的家乡蓑衣村是那般的相似。
即使是瓢泼而至的无情冷雨,肆掠冲刷这有些泥泞的路面,远远看去,这座城镇好似就如一片汪洋,若非那处处紧挨着的不算矮小的房屋,便也就是如此不假了。
当沈星河站在门口一会看天,一会看那大堂之内的时候,这处雨水蔓延的地方一边,已是有大事发生,店小二回来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飞奔而去才能如此之快的时间转身回到客栈的这一瞬,店小二却是满身血渍的跌跌撞撞倒在大门外。
“救……救命……”好似拼尽了所有力气才能回到这里,店小二一脸惊骇,却是那么的虚弱,缓缓伸出的手指就快要够到门槛,却是在触及或是立刻就将触及到的那一刹,再无力气,晕死过去。
沈星河也是突然间看见这个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店小二,可能是雨声太大,自己心不在焉,这一时间自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并且将其搀扶起来的人,紧随着要破口大骂亦或是动手打人的魁天行也是被沈星河一声急喝止住,赶忙将目光移了过来,同样也是面带惊讶,更多的却是怒气,未曾问过那小二如何如何,便就自顾开口道:“这没用东西,怎就空手回来了?”
在座酒客尽皆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大门这边,不一时便就纷纷起桌,慢步的靠近了过来,沈星河简单看了看着店小二的伤势,外伤不显,气息已是微乎其微,活生生的舍了半条命去了,究竟是何人下手如此歹毒,沈星河没有时间理会,只是匆忙向着其他人说了声:“可有郎中?”
众人皆是摇头不语,你看我,我看你,说起来店小二在这处客栈做跑堂的,其实也理应与一些常客相熟,只是眼下好似是这小二哥命不太好,磨磨唧唧老半天,竟无一人出头为其疗伤。
沈星河身为修行之人,其实打从开始就已用自身灵气护住了店小二的躯体,只是他不懂行人就医之术,怎样做都是治标不治本,徒劳无功罢了。
“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会治伤的吗?”沈星河再又问了句,毕竟人命关天,就在自己跟前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可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其无端死去。
魁天行冷静下来后,也与那几位兄弟低声交谈了一番,脸上显现有些怪异的神情,当然沈星河是注意不到了,就这般扶着店小二,只是雨势太大,并不能带着他出去求医,只能暂且安置在客栈,殊不知这家客栈的老板在何处,此时此刻沈星河有些茫然无措。
“郎中没有,老板也不知是谁,你们这个地方倒是有趣,我看各位也不像是生活贫苦的百姓吧,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帮这位性命垂危的兄弟,你们难道不觉得他受了如此重的伤很是蹊跷吗?”
沈星河不太会说话,更不会劝人,只是句句发自肺腑,众人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走出一位年纪算是在场之中稍长的一位男人,看上去也得有五十出头,脸上并没有看见这年纪本该长有的拉长胡须,看上去倒是挺显干净,一句“让我看看”便挤开了人群来到沈星河跟前。
沈星河与其将店小二搀上酒桌,好在店小二身板瘦小,倒是不显得有些不合适,沈星河一言不发的退后,静静观望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只见这男人伸手扣住了店小二的手臂,另一只手上下摸索,揉搓,脸上是一副捉摸不透半皱着眉头的纠结之色,半响,还未出让他号出结果便被魁天行一句生硬的冷喝打断。
“够了,不必看了,这人救不活。”
犹如催命判官定论生死一般,说的没有一点犹疑,沈星河不解问道:“天行兄何以见得?”
魁天行几兄弟都是面露严肃,仿佛是同一时间,眼神异常一致,盯着那店小二身躯看着,不久后方才见魁天行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沈兄弟,可与我同行?”
“可是,这店小二……”沈星河未经大脑,支吾说道。
“还可是什么!”魁天行语气突然高了许多,双眼圆睁,少时又意识到自己失态,兀自捶打自己手掌,叹息道:“他本就与你无瓜葛,交给他们便是,眼下多一人且算多一份力量,我有话直说了,沈兄弟,你可愿帮我这个忙?”
沈星河心下一凛,但是脸色未变,淡然说道:“哦?天行兄有事但说无妨,在下若能助一臂之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魁天行兄弟几人闻言脸色都是稍显放松了一些,其实他们也不知沈星河身手如何,但是何故如此请求沈星河倒是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因为沈星河这一席黑衫略显神秘?亦或是其不俗的五官品相深得人心?
这些沈星河都不知晓,当下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他免费吃了魁氏兄弟的一桌酒席,倒是什么都不做也说不过去,立刻一个笑脸相对,算是颇为豪爽客气的悉听尊便起来。
魁天行点了点头,再又看了眼门外雨势,雨势不减,人也是更为忧虑,似是真如之前所说那般此地不宜久留,很是快速的像是敷衍的说了句:“我们路上说。”
沈星河正自准带聆听,魁天行已然带头冲出门外,冒着如此大雨,怎就这般急冲冲的走了,沈星河叫喊两声对方却是不管不顾,又像是没听见,万不得已沈星河也随着他们奔了出去……
倒真是显得有些怪异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前方几个沉重飞快的踏水之声连连响着,沈星河加快脚步追赶,雨水冰凉,不做停息的敲打在自己全身上下,很快很快,全身尽皆湿透,沈星河暗自叹息,他从小生长在的蓑衣村也是频繁大雨,只是他曾几何时又这般略带傻气的奔跑在这大雨瓢泼的街道之上过?
没有油纸伞,没有蓑衣,若非沈星河如今的修为至此,想来寻常老百姓不被这一场刺骨的寒雨淋得遍体鳞伤那就真是怪哉了。
脚步飞快,四个彪形大汉半弯疾走的背影就在沈星河眼前不远处,沈星河一时半会只能保持不被跟丢,但是速度已算是自身的极快,倒是依旧追不上前方几人。
不知过了多久,头发,衣衫,甚至内衫,已是如浸泡在水中很久很久的样子,着实难受,沈星河还是这般跑着,从客栈到现在已经足足跑了一炷香的时间,这的地方真是够大,看着样子好像快比得上那剑阳城的范围的了。
街道逐渐狭窄,那魁天行几人好似有意往偏僻之处跑去,直到前方被一堵高墙围住,便就随意奔向一处低矮屋檐,沈星河立即呼喊一声,但是雨声还是盖过了自己的声音,随即便无奈一叹,追上前去,也自拐进了方才几个背影消失之处。
那魁氏兄弟面色愁苦的坐倒在地,这一方狭小空间,再没有外人,除却惊天般的雨声,便就只有这几人沉沉喘息的声响,待到沈星河过来,那魁天行猛然抬头,作出一副十分警惕的滑稽模样,本也不是太过可笑,只是可能是那高大身板显得有些笨拙罢。
“原来是你,沈兄弟,你好样的,果然是个君子。”魁天行伸出手来,比出一个大拇指朝上,脸上愁色消退,很是欣赏的看着沈星河。
沈星河也是连连喘气,直到缓过神来,方才尴尬笑着摇头叹道:“我说天行兄,你话未道明就直接奔了出来,明儿个我怕是就得卧病在榻了……”
魁天行兄弟几人也是在此时露出了一个笑脸,好似将心中的事暂且放下,都自笑着安慰沈星河说她修为高深,一点风寒根本难以奈何,沈星河听罢也只能回以微笑,他也只是随意说说,倒是也没想到效果齐佳,本是一过来就见这几位眉头紧锁的苦相,心中还大感不解,这一会倒是有些释然了。
“此地距离那客栈也是有一大段距离了,几位兄台跟我简单道明一下吧,你们究竟发生了何事?”
几句闲聊之后,便是沈星河开门见山的问话,那魁天行沉吟一会,便自又坐倒在地,并且在身边腾出一个位置,比着屋檐拍了拍地面,示意沈星河过来说话。
沈星河一脸沉静的坐下,魁天行也不墨迹,直接说道:“沈兄弟年纪轻轻,修为已至融灵之境,倒是让我这个虚长你几岁的人,有些汗颜啊。”
沈星河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不禁一笑道:“天行兄谬赞了,在下承蒙恩师照顾,方才得至至今修为。”
魁天行似是在打探沈星河修为根底,沈星河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顶多就是断魂吟以及其他不显为人知的东西不会说与别人听罢了,他这一句承蒙恩师照顾,倒也算是直接说白,自己来自南海无量宗,他也确实来自无量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