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生人见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颇有挑衅示威之意,倒是配着这四位兄弟的面相来看很是切合,沈星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是头一回听闻如此奇怪的名讳,但是也没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总而言之,算是正式与这静天府所谓的四魁相结识了。
可能方才对那走过来的公子出手,是出于一种想要树立自己的威风吧,沈星河并没有看不过眼去,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世家纨绔子弟他并不看好,交谈一番之后,所说话题也近乎是不温不火的之言,沈星河没有丝毫提及的自己的接下来的目标以及从前发生的一些详悉之事,那四魁兄弟还算豪爽,有说有笑的直到店小二没什么喜色的将一桌好菜一一上满。
店小二只是一句轻声招呼之言,“客官请慢用”便不敢再多说其他,埋头离去,青红交加的菜肴摆满酒桌,沈星河粗略的观赏了一眼,的确算得上色香俱全,再便闻那魁天行一声:“不必客气,尽管吃。”于是自拿起筷子品尝起来。
沈星河当然不会客气,有人请客,他却之不恭,奔波此久腹中早已无食,饥肠辘辘之感的滋味可是十分的不好受,他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绝非想体验那种感觉。
“不错,对了魁兄,那待会岂不是你们会去往城主府上?”沈星河吃着吃着,忽的开口问道。
那几兄弟也是风卷残云般将这些个菜用了不过片刻功夫消灭干净,再说起饮酒,沈星河与他们相比更是风马牛不相及,沈星河敬是敬了,但是自己未免失了男儿气概之下比之从前每一口都已是入肚的量大了好几倍,但是却依然比不过这四魁兄弟,比不过他们当中任何一位。
在沈星河看来,可算是有些心惊了,他们这哪是喝酒,就如他喝水一般豪饮鲸吞,实在令人目瞪口呆,故沈星河在这节骨眼上也不知做些什么,他自知喝酒是不行了,只随意找了个话题便就开口,那魁天行一坛陈酿下肚,没有一丁点醉意,反而斗志更为猛烈,豪迈一笑便说道:“正是,待会雨势一缓,我兄弟四人便会去拜会城主,毕竟咱家府主有命,寻找驸马一事马虎不得,现下大陆各处都是如此,我们若是先一步得知那驸马爷的消息,倒可算是大功一件。”
沈星河笑着附和,点头称是,又是举杯邀饮,他们自然不会去找那店小二的麻烦,吃的高兴,喝的尽兴,沈星河脸色已然微红,几位大汉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大概将酒饮尽,佳肴吃尽那一时间,魁天行从怀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猛然拍向桌面,冲着那楼梯方向大吼一声:“小二,结账!”
随即便是咕噔咕噔的上楼脚步声响,店小二有些颤颤巍巍的快步过来,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临近魁天行身边之时,还是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爷,您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魁天行眉毛轻佻,沉思一二,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店小二看得害怕,身体也忍不住抖动起来,当然频率最快的自然是那副瘦小身板之下的一双细腿。
沈星河看在眼中,那店小二确实见过那公子被揍的惨状之后,再没有之前的笑脸,着实显得有些可怜,于是便自顾摇了摇头,笑道:“天行兄,莫要为难人家小二哥,你们有事在身,可别耽搁了。”
魁天行闻言也是点头,哈哈笑道:“沈兄弟说的对,那便结账吧。”
“喏,接好了。”魁天行迅速将酒桌上自己放的那锭银子拿起,直直扔向那瑟瑟发抖的店小二,店小二又喜又惊,手舞足蹈龇牙咧嘴的好不容易在半空中兜兜转转几个回合接好了银子,方才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也难怪,店小二也算是一个客栈的形象,这般被戏弄难免衣衫有些凌乱,拍了拍土,抖了抖袖,一脸释然的将银子紧握手中,赶忙一个深深的鞠躬,轻抬起头来,对着沈星河以及那四魁兄弟说道:“几位爷慢走,欢迎……下次光顾。”
有点支支吾吾,沈星河也没有理会了,魁天行更是没有闲情逸致去捉弄这小小的跑堂,带着其余三位兄弟,连同沈星河慢步下了楼,此时一楼客人散了大半,有些酒桌尚未收拾,看外面天色倒是有了好转的迹象,只是滴滴答答的雨水还在继续,不过倒是比先前小了不少。
停留在门槛后,路过行人稀薄,撑着油纸伞的人也有那么几个,只是都没有往客栈方向看一眼便快步走过,不时有践踏雨水的脚步声,沈星河见魁天行不动声色,便自行开口问了句:“天行兄,眼下作何打算?”
魁天行稍一侧头,再又转回,有条不紊的说道:“二楼太过封闭,只顾吃喝了,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大雨还未停息,若是要拜访城主,自然不能全身湿漉漉的去见面。”
说到这里,魁天行转身吆喝一声,店小二再次闻声赶来,面色一变,小声问道:“爷,怎么了?”
此时剩下的在座客人都是被魁天行的这大喝声吸引过来,目光汇聚在这一处,魁天行倒是丝毫不避讳,不以为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即使再公共场合大声喧哗会令其他人有所不满,但是他好像挺乐在其中,脑袋又自昂高了几分,沉声说道:“有伞吗,给爷拿四把……”
还未说话,魁天行顿住,忽的声调又大了许多,又道:“不对,拿五把过来,赶紧的,耽误了时辰,可别怪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这四魁兄弟沈星河算是看明白了,真本事的确是有,但是脾性太过暴躁蛮横,并不值得深交,若非看在他口口声声说是寻求驸马慕容追下落而来,自己是断然不会与之结识的。
店小二一脸苦涩,拉下脸去,欲哭无泪般的哀声叹道:“大爷们,我们客栈只供客人吃住,哪曾有伞这玩意啊……”
魁天行听了这话便不高兴了,眉毛一竖,瞪大两个圆眼怒色显现,挥起手来作势要揍这店小二,店小二急忙后退数步,脸色刷的一下便自白了,连连摇头,只说绝非欺骗。
魁天行冷哼一声,与那三位兄弟对视一眼,都是会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便闻魁天行继续逼问的语气说道:“都道此地常年下雨,你一个客栈竟然连把伞都没有,可是当我傻子吗?”
店小二大呼冤枉,只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此地频繁落雨是不假,但是岂非人人上街都要带着一把碍手碍脚的油纸伞不成?
店小二此话一出,众人无一不是哈哈大笑,很有兴趣的看着门边这几位壮汉与这身材瘦弱的店小二打趣,他们只以为是打趣,殊不知魁天行这暴脾气说来便来,本是放下去的手掌又将抬起,沈星河见状心呼不妙,急忙上前一步,微笑说道:“天行兄勿恼,何必为难一个跑堂。”
紧接着沈星河回过头来,冲着店小二挤眉弄眼,客人们倒是有掩着嘴偷笑的,他们也是怕惹怒了这位彪形大汉,但见店小二识趣般的连连点头,一个劲说道:“好的好的,大爷稍等片刻,我去给几位备伞。”
说罢店小二又对着大堂内就坐的其他客人们纷纷作揖道歉,只说招呼不周去去便回,魁天行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想来沈星河的相貌以及那放眼江湖其实也算不上低的修为让他另眼相看,也是愿意结交这位朋友,眼看店小二简单交代几句便就冒着大雨冲出了门去,客人们哪位又不是摆手摇头,自是免不了一番嘲笑。
魁天行待店小二离去,便将脸又自沉了下去,面对诸位酒客,一个冷笑便就揉捏双手,骨骼咯吱作响,作势便要发威。
沈星河心中无奈,这魁天行这脾气倒是自己见过的人当中最为火爆的一个,看这架势怕是又要对这群客人来点硬的了,才一想到这儿,果不其然魁天行就开口了,看着在座的从左到右一个个的冷笑点头,不一会便道:“方才,谁笑了,给我站出来。”
众人见状皆是哑口无言,凭的你这大汉如此嚣张,还不让人笑了,沈星河这会倒是也没有多嘴,只在一旁看着,若是果真待会局势控制不住,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这大汉的脾性如何自己肯定不能左右,只能作为旁观者出言劝说。
但是那其余三位魁氏兄弟与这位当大哥的无二,在一旁好似煽风点火,他们眼里容不得沙子,教训人或是被人教训外人不得嘲笑,不论是笑谁,总之心里不痛快了,就得动手打人。
在座的客人们也是与先前一同避雨的没有多大差别,笑归笑,人之常情,此刻见识这魁天行的彪悍脸色,都是不敢再发一言,也不敢与之对视,都是只管装模作样的埋头饮酒吃起菜来,这倒是给沈星河减轻了不少负担,他还得让这几位魁氏兄弟的帮助一同找寻慕容追,自然也不想因为看不过去他们的行为就与之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