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宽接到了战友刘春华的电话,俩人在部队里是同年度兵。
当新兵时,睡在同一个宿舍的上下铺;当老兵时,一起参加了教导队集训;进入第三年,他俩又同时当班长一起带新兵。所以,部队几年,他俩的感情特别深。
刘春华在电话里说:“阿梁,公司这两天放假,想过来会会你,有时间没?”
梁宽兴奋地回应道:“有,晚上有空,你小子最好今天下午就过来。”
他俩自2000年12月一别,至今已有三年未见,刘春华要来的消息,令到梁宽的心里是乐开了花。
以前当兵的时候,刘春华经常偷偷请梁宽喝酒,不管是来白的,还是来啤的,每次都把梁宽灌得是七荤八素的。这回他要是来了,梁宽计划着把他狠狠地灌醉,一雪前耻。
下了早班,梁宽找向天请假:“我晚上可能不回来睡了。”
“有情况?”向天问道。
“我一战友从罗湖过来看我。”
“哦,那你一定要把战友安排好......要不要我去,帮你陪一陪?”
对梁宽的酒量,向天是心知肚明。
“可以可以,就看你给不给面子了?”
“哈哈哈,开玩笑的。你们战友见个面不容易,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晚上好好聊聊,我不想当‘电灯泡’。”
向天他这人就是那样,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工作中出错了,他批评人,不讲情面;生活中,他又像大哥一样,照顾着班里的同事。
梁宽洗过澡,换了身便装,在二楼走廊边上,给刘春华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刘春华说,我已经过了南头检查站,下一站是安长镇。
算了算路程,梁宽估计半个小时左右,刘春华就该到李屋站了。
梁宽穿了双旅游鞋,出门经过02岗时,值班的陈若汐问他:“宽子,又去学电脑了,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去?”
“罗湖上班的战友来了,我准备请他吃个饭。”
“那你的身上还有钱吗?”陈若汐担心,他把钱都给借完了。
“有,你放心。一顿饭钱我还是有的,走了啊。”梁宽看上去很高兴,毕竟分别三年的战友,马上就要见面了。
陈若汐望着梁宽渐渐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李屋第一工业区“好又多超市”,梁宽进去买了两瓶矿泉水,顺便享受了一番超市的冷气。
他低头看看时间,快四点半钟了,想着刘春华应该差不多快到了,便从超市结账出来,拿了方便袋提着两瓶水,往李屋的公交站台走去。
在距离公交站台还有近五十米的地方,他看见一辆贴着罗湖标志的公交车停下来。
迎着下午刺眼的阳光,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是刘春华吗?
梁宽心里涌起一阵激动,他揉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特么的,是他,是春伢子!
冲冲冲!梁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兴奋地抱住他。
“春伢子!你特么的可来了。”
“阿梁,我特么的来看你啦!”
刘春华也伸手紧紧地抱着他,俩人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拥抱在一起。
当年在部队里,刘春华的外号“春伢子”,这是一个四川大凉山的战友给他取的;而梁宽的外号“阿梁”,则是属于刘春华的“特殊专利”。
“么的,搂得这么紧,你热不热啊!”刘春华笑着捶了捶梁宽的后背。
“热,我特么的快热死了。”梁宽随即松开手,把方便袋里的矿泉水拿给他喝。
七月的天气,哪有不热的,几口水喝下去,汗水立马就流出来了。
“走,先找个地方凉快凉快,把肚子填饱。”他俩肩并肩走着,一路说说笑笑的。
刘春华变白了、变胖了,记忆中的发型是板寸,在现实里板寸却变成了偏分。梁宽目测了一下,他的偏分是时下流行的“四六分”,也就是说,相比较“五五分的汉奸头”,他的这个发型,要好那么一点点。
梁宽好奇地问道:“春伢子,你们罗湖的保安队,能留长头发吗?”
“能啊,特区吗,特殊岗位,必须特殊对待。形象你知道吗,阿梁。”他一边说话,还一边潇洒地甩了甩不算太长的头发。
“真的是这样啊!”梁宽张大了嘴巴,表示很大的怀疑。
“呵呵呵,骗你的,就你这个傻瓜好骗。现在‘春伢子’不当保安了,而是坐在办公室里。你见过哪里有当保安,连续放假两天的。”刘春华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搞得梁宽好生羡慕。
“打电话给老钟,看他能不能从羊城赶过来!”梁宽说道。
“对,几年没见面了,老子怪想他的,打!”刘春华笑着附合。
老钟是梁宽和刘春华当兵时的班长,前年在部队提干了,被师里保送到羊城体院学习。老钟的电话,梁宽连续打了三次才接通。
在电话里,老钟表示很遗憾,他说上个月,他已经从学校毕业了,现在分配回了福建的老部队,来不了了。
既然来不了,也就只好作罢。
第一工业区的“玉秀阁”,是他们飞扬厂员工经常聚餐的场所,餐馆的特点是:好吃,而且相对不贵。
他俩找了个小包间坐下,关上门,打开空调,先行降温。
老板拿来菜单,梁宽客气地递给了刘春华。
“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两素一荤一汤就行了,和部队里一样,不要浪费。”刘春华说完,又把菜单还给了梁宽。
这家伙是怕梁宽多花钱,提前定了标准。
两素一荤一汤,这可真是当年榴炮一连食堂的伙食标准。
梁宽拿着菜单开始点菜:“郭场火锅鸡、红烧肉、空心菜、紫菜蛋花汤。对了,老板再给加两根山东大葱,我这兄弟是山东的,他就是好这口。”
“好嘞!”老板开好单,关上门,忙去了。
“特么的,臭小子,还是那个鸟样,一点都没变。”刘春华用手推了梁宽的肩膀一把。
“现在部队里伙食标准提高了,改成了两荤一素一汤,你不信打个电话问问炊事班的陆金龙,是不是这样的?”梁宽开着玩笑。
“行了,什么话都被你说完的,我不说话了。”刘春华伸出手,做了个“就此打住”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