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到九月下旬,气温似乎降了些,太阳也不像以前那么炙热了。
二班转为中班,时间从下午四点到夜里十二点。
姜队长在吃过饭后,召集三个班长到管理部办公室开会。
在会上,姜队长拿出一份《通知》,这是南方市保安总公司下发的。
《通知》上要求:南方市辖区内各工厂、各企业单位的保安员,必须全部执证上岗。凡是没有《保安资格证》的人员,一律不能从事保安工作。南方市保安总公司将对全市范围内的各个保安队伍,进行彻底的大清查。工厂和企业单位,一经发现录用没有执证上岗的保安员,将对用人单位给予相应的经济处罚。
《通知》上还要求:各工厂、各企业必须按要求配备专职消防员,而且专职消防员也得必须执证上岗。
“南方市保安总公司每年都会下发这样的通知,依照我们飞扬厂的惯例,是一律无视。但是今年不行了,逃不掉了,保安总公司管培训的经理,专门给汪经理打了电话过来,让他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安排人员过去培训。汪经理实在是拉不下脸面来拒绝,便答应了派一个人过去。”姜队长接着说道,“你们三个人商量商量,看谁去参加培训?”
向天和王铁志眉头紧锁,低头作沉思状。
“我去。”梁宽自告奋勇。
见梁宽主动说去培训,向天和王铁志俩人紧皱着的眉头,瞬间又舒展开来了。这俩班长,都不愿意参加培训,懒得挪窝。
“培训费厂里出,培训期间工资照发,车费、伙食费报销。有一点要跟向天和王铁志说明的:梁宽去参加培训,你俩每天得各多加四小时的班。”姜队长突然停顿了几秒,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继续说道,“要辛苦两位了。”
“可以,不辛苦。”向天立刻表了态。
他与姜队长穿一条裤衩子,所以面子绝对是要给的。如果梁宽不主动说要去培训,估计最终向天还是会硬顶上去的。
“行啊。”王铁志也答应了。
“培训时间从九月二十三日到九月三十日,一共是八天。”姜队长把《通知》递给了梁宽,“第二张是‘回执单’,我已经找汪经理盖好了公章,你填上名字,报到时一并带上。回去再看看,要准备哪些物资的,自己准备好。对了,还有红底的三张一寸免冠相片。明天保安队开个‘派车单’,让司机送你去报到。”
散会后,姜队长、向天和王铁志回宿舍了,梁宽拿着《通知》到了01岗。
“宽子,老姜找你们几个班长,开的是什么重要会议?”谷灵华好奇地问道。
“给你看看,就是这个。”梁宽把《通知》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保安员培训,呵呵,这个培训说白了,就是让你交钱的。”谷灵华一副见怪不怪,很懂的样子。
“姜队长要我去。”梁宽淡淡地说道。
“你去?我拷,那我们二班谁带班啊?”谷灵华又问道。
“向天和王铁志轮流带。”
“哦......”
“明天一早我就走了,你们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
“o......k!”谷灵华的嘴里,飙出了一句洋文出来,他又朝站在门口的齐东境喊道,“龟儿子听到没有,宽子作指示了,让我们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干好。”
“老谷,你特么的晚上是不是吃大便了。”齐东境怒怼一句。
梁宽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通知》走了,他还要同二班的人逐个打招呼,明早这一去,又得是七、八天时间。
从01岗出去绕着围墙到了04岗,周林在这里值班。
梁宽说,自己明天要去参加培训,这些天由另外两个班长带着二班。
周林让他安心参加培训,不用担心。
转到了03岗,当秦北军听说梁宽马上要去保安公司,参加保安员培训,他笑嘻嘻地说道:“宽子,你这下有‘口福’了,保安公司肯定娘们儿特别多,嘿嘿,你可以吃到‘窝边草’了。”
“你简直是一个......”梁宽想从脑子里找出一个比较混蛋的词,来形容秦北军,可是人一着急,又想不出来。
“衣冠禽兽。”秦北军脱口而出。
“贴切,到位。”梁宽伸出了大拇指。
“鸟毛,要敢做敢当,别遮遮掩掩的,心里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
“自己搞得像个恋爱专家一样的,你谈过恋爱吗?”梁宽调侃道。
“去你么的,宽子。2001年,我当兵退伍后,被同学骗去花都搞传销,我们一个团队有二十多号人,里面有男有女。那个时候老大让一个来自广西百色的小姑娘,打电话找家里人汇钱过来买产品,可小姑娘的家里确实没钱。老大看着她就来火,于是天天作贱她。老子看了不顺眼,当面顶了老大一句,‘人家小姑娘没钱,你让她生出来呀!’老大一伸手要揍我,老子三拳头两嘴巴,就把他给打服了。”秦北军说起这段光辉岁月来,简直是口若悬河一般的。
“老大手下的人,难道就没一个上来帮忙的?”梁宽不相信。
“帮他个屁忙,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直到老大跪倒在地,向我苦苦求饶了,我才放开他。你不知道,我在这个传销团队里面,是个无人敢惹的另类。那个骗我进去的同学,他都不敢正眼看我,怕我骂他。老大叫我打电话,向家里要钱过来买产品,我嘴里答应得挺快,可是钱就是汇不过来,天天在这里白吃白住,又不用干活的。”
“听说里面的伙食差得要命,还得天天上课洗脑?”梁宽也是听人家说的,他比较感兴趣这事的真伪,所以想问问亲身经历过秦北军,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伙食是差是极点,天天吃菜市场搞来的青菜叶子,土豆一袋袋的往屋里搬,基本看不到荤菜。你说的上课洗脑,对我而言,这是根本不存在的。有人讲课不假,么的下面的人都在哗哗地埋头记笔记,就老子一个人打瞌睡。后来,老大烦了,干脆叫我听课不要去了,留守在屋里做饭。我说,一个人忙不过来,把那个广西百色的小姑娘一起留下吧!老大也没反对,就这样我俩单独相处了几次以后,小姑娘对我以身相许了。”
“你这么厉害!”
“切,最后还是老大亲自对我说,‘秦北军,你走吧’。我问他,‘干什么,我还不想走呢!’。老大求我一样的,他是想送走我的这个‘瘟神’,有我在里面,会影响到他的地位。老大问我,‘让你走的话,你有什么要求吗?’我想了想,说道,‘我要把广西百色的小姑娘带走。’老大刚开始还面露为难之色,我马上补了一句,‘算了,我还是留下来吧!’老大一听慌了,赶紧说,‘带走带走,马上带走。’就这样,我带着她离开了传销组织。当时身上没钱,我给在羊城by区打工的老乡打了电话,还是他借给我五百元,让我俩度过了那一段艰难的岁月。”
“那后来呢?你们在一起了没有?”梁宽好像听故事一样的,他想知道最终的结局。
“后来,我到一家工厂做保安,她到餐馆去当服务员。再后来,我俩分开了。”
“挺可惜的。”梁宽摇摇头。
“我就问问你梁宽,我这段感情,能不能称得上是谈恋爱?”秦北军口气强硬。
“称得上,绝对称得上,你的经历都可以写一长篇的凄美爱情故事了。”
“少特么的扯淡。”
梁宽想起正事来,他说道:“明天我去南方培训,大概要七、八天时间才回来,向天和王铁志轮流带我们二班。”
秦北军拍了拍梁宽的肩膀:“行啊,好好干,小伙子有前途。”
梁宽细心地观察到秦北军说到这个广西百色的小姑娘时,他的脸上似乎有些伤感,不过伤感,表露得不是那么明显而已。
梁宽巡逻到飞扬厂新建的厂房,这里已经建了有五层楼那么高了,现在是晚上八点,工地上的工人们仍在挥汗如雨地加班加点。
陈若汐在02岗值班,梁宽把《通知》给她看了。
“我知道向天和老铁(王铁志)不会去,呆在厂里多舒服。”陈若汐看完《通知》,还给了梁宽。
“没关系的,参加培训还可以学习新的知识呢。”梁宽接过来,拿笔在“回执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明天,我就暂时告别了。”
“别说得酸溜溜的好吗,还告别?呵呵,你怎么没说永别呢!”陈若汐握紧拳头望向梁宽,“宽子,加油!”
“加油!”梁宽坚定地回应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