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发生太多的事，又是大闹书摊，又是玩跟踪，走到02岗的侧门，梁宽才发现正事没干成。

什么正事？

康勇叫上梁宽的目的，是去喝粥的；梁宽把陈若汐从阳光电脑屋喊出来，也是准备去喝粥的。

这一路上来来回回地压着马路，哪里喝到粥了，都是喝的西北风和灰尘，嗓子现在都干到冒烟了。

“我口渴！”康勇在02岗的侧门外，双脚并拢起跳，一跃而入。

“渴了就喝开水，美白养颜又解渴。”陈若汐紧随其后，也迈步进了02岗的侧门。

“你俩先上去，我在这里陪王刚聊聊天。”梁宽从02岗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空的一次性塑料杯递给康勇，“出门，左转。”

“什么意思？”康勇故作疑惑不解。

“你不是口渴吗，拿着杯子去喝水呀！”陈若汐朝开水炉的位置指了指，“就是那儿。”

“特么的，俩口子合伙故意“下套”调戏我是不是？你们袖子都露达！”康勇没有立即接过梁宽递去的杯子，他似乎若有所思。

“唉呀，什么“下套”不“下套”的，说得这么难听，我来给你倒杯水。”陈若汐从梁宽手里一把抢过塑料杯。

“我自己来。”康勇伸出胳膊拦住了陈若汐，然后，他又对梁宽说道，“宽子，你跟王刚打了招呼，让他留意点外面。”

“知道了，放心吧！”梁宽心里明白，康勇指的是二手书摊那件事，他担心治安队的人找上门来。

梁宽留在02岗的目的，就是准备跟王刚交待几句的。向天目前不在02岗，等一下也要知会他一声，趁着姜队长不在厂内，最好是把一些事情，控制在小范围以内，或是消灭在萌芽的状态。

王刚对梁宽是没得说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梁宽开了口，他是竭尽全力提供支持。

当听说梁宽他们三个与二手书摊的老者发生争执，甚至彼此间需要以武力来解决时，王刚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梁宽手指轻轻地敲了几下桌面。

“你们三个年轻人磨拳擦掌，针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

“老头有多可恶，你是不知道，他骂康勇‘含家铲’。”

“含家铲！”

“就是全家死光光。”

“所以，你们就......”

“陈若汐忍不住先扔了他几本书。”

“哦，我懂了，陈若汐先上的，你随后也加入了吧！”

“没有，我是劝架的。”

“只要老头子人没事，治安队的人即使是来了，也不要紧的。”

俩人正说着，向天从外面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梁宽，随口问道：“你睡不着啊？”

梁宽便把对王刚讲过的那些话，又重复对向天讲了一遍。

“没事的，睡觉去吧！”向天拍拍梁宽的肩膀，意思是让他不用担心。

梁宽感到心里暖暖地，他有话想对向天说，今晚他看到姜队长和毛哥见面了，他敢断定这俩人之间，肯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想到向天和姜队长走得那么近，梁宽甚至担心，日子久了，向天会被姜队长给慢慢“同化”掉。虽然向天性格秉直，但是在姜队长的手底下做事，他又能坚持多少本心呢！

保安队的人都认为向天是姜队长的“贴身马仔”，他俩一个鼻孔出气，好得可以穿一条裤衩，包括梁宽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经过了一些事情后，梁宽发觉向天并不是大家背地里说的那个“提线木偶”、那个“贴身马仔”，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只是在姜队长的手下做事，他又不得不收起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别人也许不明白，可梁宽心中有数。

在犹豫了一阵之后，梁宽还是选择把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这种摇摆不定的情绪，他之前也有过。他还不想破坏姜队长在向天心目中的高大形象，或者说是梁宽还不想这么早，就捅破这层窗户纸。

毕竟，薄薄的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彼此之间就是面对面的针锋相对，失去了那种若有若无的朦胧感，迎面而来的就是残酷与无情。

另外一个担心，也是让梁宽举棋不定的，他不能确定向天知道这个消息后，还能否与他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尤其对手是姜队长。

心事重重的梁宽关了灯，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一些事情，脑子里面就好像灌进了一桶浆糊。

本来和楚青青聊得挺开心的，康勇进来要喝什么粥；你说喝粥就喝粥吧，偏偏康勇这个平时不读报、不学习的家伙，破天荒地装模作样跑到二手书摊去看书；看书就老老实实地看书吧，结果你又脾气冲，与一个老头子由双人“pk”，差点演变成了多人群起“pk”；如果不是毛哥拨打了姜队长的电话，这个晚上还免不了再发生一场双人“pk”，这是一个如此混乱不堪的夜晚......

他心里犹如一团乱麻，又开始对陈若汐不满意了。

一个女孩子本就应该是温柔且矜持的，可今晚的陈若汐活脱脱的一个“泼妇”形象。男人们之间的事，要你一个女孩子凑什么热闹，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还主动挑起争斗，你就没想到后果吗？

梁宽将责任一会儿推给康勇，一会儿推给陈若汐，他就是不想想自己，如果当时自己不抢康勇手里的那本书，这些所谓的“后果”，是一个也不会发生的。

人最怕的就是钻进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死胡同”，任他怎么转，也都找不到出口。今晚的梁宽就是这样的，他将所有不愉快的产生，都一古脑儿了推给了他人，而将自己置身于事外。

带着这种负面情绪，他勉强闭着眼睛，切入到了“养神模式”。

“我回来了。”漆黑的宿舍里瞬间一片光明，是秦北军回来了。

这小子也是够拼的，从六点吃了晚饭后，就一直拉客拉到现在，这是一种什么精神？难道是张春艳给他的爱情力量？

二班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起床穿衣，这是他们2003年的最后一个夜班。

由于白天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时间，梁宽的精神状态不佳。

而这个夜班，又让他差点捅了“篓子”，人一旦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