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沈云和英儿随后也跳了下来。只听沈行在院里道:“哼,原来是你!”
随机便传出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哦,是你。”
那声音又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撒个尿,还有这么多人来看。”
沈行厉声道:“谁要看你撒尿!你是何人?”
那人又道:“我是大狗子啊,你不是知道的么?看你年纪轻轻,却记不住事情。”
沈行对院外喊道:“公子。”
沈云此时知道自己可以进去了。便再推了一下门,进到了这院里。
沈云一看,正是那日里在城外歇息时遇上的那半痴半傻的家伙。她心中气恼,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原来是城外那位……。”
沈云不知如何称呼于他,实在是因为她从未与这类贫民走夫打过交道,她只能话锋一转:“那日里多谢了。”
沈云虽这样说,却不愿多看他一眼,因为她又依稀闻到了那种好几天没洗澡的味儿……混合着院里的尿味。
沈行可没有那么客气,他再次喝道:“楚沉天可是住在这里?!”
对方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走去。
沈行与沈云对望了一眼,他两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沈云上前一步,小心的避开肮脏的地面,行礼道:“阁下可是钧王之子,楚沉天?”
楚沉天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他又看一眼沈行,揶揄道:“瞧瞧,你的主人比你讲理多了。”
沈行也不理他,只待沈云说话。谁知沈云已经被这院中的异味熏得快要晕过去了,她用最后一口气对楚沉天说:“阁下稍候。”
说罢她几步跳出院子,好好地吸了几口气。虽然这巷子里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但实在比里边强上许多。
她再吸一口气,慢慢走进院子,却发现楚沉天已经进了屋。沈云有了之前的遭遇,实在是不想再挑战极限,到他屋子里去。
于是她选择在院外喊话,她记得楚沉天还未有官职封号,他父亲已死,他本应是钧王,皇帝却没有给他赐爵。她只能喊了两声楚沉天的名字,里边却毫无动静。
沈行知道他有意拖延,两步跨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推搡着楚沉天出来了。楚沉天一边与沈行拉扯,一边道:“你推我干嘛,我自己会走!”
沈云道:“楚沉天,李大人有圣旨带给你,你随我回州府接旨吧。”
楚沉天摇头道:“我不去。”
沈云觉得自己又要憋不住气了,她渐渐失去了耐心,道:“你若不去,这位沈行大哥会带你去。”
楚沉天看了一眼拉着脸的沈行,感觉自己这次是跑不掉了,便撇了撇嘴:“我去就是了,你叫他离我远点。”
他又打量一下沈云一行,盯着英儿道:“要是这位姑娘扶着我,我会走得快些。”
英儿只是普通的小厮衣着,楚沉天却看出她是女儿。英儿气呼呼的瞪他一眼:“谁要扶你,你又脏又臭,跟巷口的叫花子一样。”
沈云也觉得他这一身进州府十分不妥。但是又怕让他更衣,他再使出什么花样逃脱,只能对沈行使一个眼色。沈行站在他身后,道:“走吧!”他才慢吞吞往院外走去。
出了院门,只见楚沉天往另一条巷子里走去,沈行又喝住了他:“你到哪里去!”
楚沉天道:“怎么,不是去州府吗?咱们别捡那些大道走,你瞧你们三个和我走在一起,不怕旁人盯着看吗?”
沈云确实怕别人盯着她们看。又想看看这楚沉天要耍什么花样,毕竟他们三个其中还有沈行,应该不至于把他跟丢了,更何况她也不一定今天要把他带到州府,只是想会一会他。她牢记自己的目的,是多多探查这人的底细。
于是她说:“我们初来乍到,确实不熟,还是烦请楚公子带路吧。”
楚沉天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愣了一愣,继续往前走了,沈云就跟在他后边,也不和他说话。过了一会儿,楚沉天自己忍不住了,回头问道:“皇上下什么圣旨给我了?”
沈云心想,他在城外与自己相遇,若说是巧合,不免有些牵强,不由得想试一试他,便说:“早传了消息过来,你未曾听闻吗?”
楚沉天摇头挠着他那乱蓬蓬的脑袋,说:“没人跟我说过。”
沈云说:“也无甚么特别,只是差遣我来教你功课。”
楚沉天瞪着两眼看着沈云道:“你?你是谁?”
沈云不慌不忙地答道:“在下名叫沈云。”
楚沉天转转眼珠,说:“我不认识你。你们真是奇怪,个个要来教我功课,我可不愿意学。”
沈云觉得这话听来蹊跷,问道:“还有谁要来教你功课了?”
楚沉天道:“嗯?好多人,什么张大人王大人……我跟他们说了我不爱读书的。”
沈云心中一动,道:“你可是信口开河?哪个张大人,哪个王大人?”
楚沉天道:“我没骗你,什么张什么水,王什么青的,都来过。”
沈云一听,果然是那日里沈君给她看得名单上的钧王旧部,她点点头:“我相信你。你为何又没跟他们学呢?”
楚沉天说:“我为什么要学,辛辛苦苦是一日,舒舒服服也是一日,我干嘛这么想不开。”
沈云面上一笑,心里想,这两位大人恐怕早就被他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