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童走后魏小聪依然哭得不能自已,不顾形象地蹲在原地大哭,不顾别人的目光就这样发泄着心里的委屈,积攒在心底的委屈如洪流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的城墙,倾泻而出。
来往的人群对蹲地痛哭的女人无不侧目,甚至有好几个还塞给了她纸巾,让魏小聪想挤出抹微笑,却泪眼婆娑。
“魏太阳,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等视频被接通,柳雅彤想不到视频那头的却是哭红了眼的魏小聪,让她瞬间紧张地在屋子里打转。
“你别哭,你蹲在哪里哭?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小伟怎么了?”
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柳雅彤急得团团转。
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泪痕,魏小聪动了动,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麻了,又哭哭啼啼地对着柳雅彤抱怨,
“牙痛,我腿麻……”
心急如焚,甚至怀疑信号不佳而急切等待回应的柳雅彤瞬间被她娇滴滴抱怨的嗓音噎住,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看着视频那头的人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呢?”
稍稍举高手机,柳雅彤对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瞪了一眼,就差要破口大骂了。
“韩星童,那个混蛋刚刚说我和他从头到尾都是清白的。”
“那个混蛋!”
吸着鼻子,魏小聪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泣,双眼开始冒火光,恨不得提刀杀了韩星童。
“要是我在,我一枪毙了他!”
“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不可能会做对不起韩晋那个混蛋的事。”
提着的心顿时着了地,柳雅彤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双脚搭到茶几上,歪歪斜斜坐姿潇洒,抹了下额头,一额头的冷汗,顺嘴将韩家那俩兄弟都咒骂了顿。
“呜呜……呜呜……牙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我太笨了!”
从醒来就晴天霹雳,她即使有所怀疑,最终还是觉得太过肮脏太过龌蹉而选择了封闭自己,刻意地遗忘。
“不是你的错,我不许你怪自己,要怪就怪那些臭男人,怪那些混蛋!”
说完,柳雅彤狠狠地剐了眼已经坐到她对面,一直欲言又止的赵智,这个混蛋已经连续几天到早教中心了,怎么轰都轰不走。
赵智无奈地耸耸肩,无奈吃瓜群众又躺枪了。
“韩晋昏迷了,说是为了救韩星童。”
抹干脸上的泪痕,脚也不麻了,魏小聪看了眼被自己甩在地板上的保温盒和水果,心疼得很,盘算着自己重新买过。
“晋哥又受伤了?”
猛地一听赵智又昏迷了,赵智直接就抢过了手机,劈头盖脸问魏小聪,发生那么大的事,邹源居然没有告诉自己。
突然出现的赵智让魏小聪吓了一跳,瞬间凶巴巴地问为什么他会在早教中心,为什么会和柳雅彤呆在一起。
“我马上赶过去。”
赵智心急,直接就挂断了视频,顺手还将柳雅彤拉扯着一起往外走。
“你拉我干什么?你放开我。”
莫名其妙地被拉住,柳雅彤挥手就要甩赵智巴掌,不料被堪堪握住了手腕,
“我们马上飞过去,我担心晋哥,免费机票,送你去见你最好的朋友。”
一路被握住手腕,柳雅彤多次想要甩开却怎么也甩不到,恨恨地呛他,
“你说飞过去我就得飞过去?我是缺机票钱的人吗?”
尽管为了维持小蜜蜂的运作她早已经囊中羞涩,但柳雅彤还是昂起胸膛信心十足地做人。
忽地顿住脚步,赵智凝神望着她,抛下句,
“你不缺钱,我缺人!”
柳雅彤再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塞进了副驾驶,还很顺便地倾身过来帮她扣好的安全带。
魏小聪整理了翻情绪又刻意地补上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无异样才出现在病房,而魏小伟已经完成了晨读的训练,正双手举高地锻炼双臂。
“我以为你失踪了,还打算报警呢。”
侧头看了眼魏小聪,魏小伟又专注于自己的动作,似是没有发现自己姐姐的异样。
“饿了?现在知道了吧,离开我你就只有挨饿的份。”
撇撇嘴,魏小聪刻意地调高自己的情绪,刻意地与魏小伟斗嘴。
“听说韩晋又昏迷了,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冷不丁地,魏小伟抓着病床的扶手侧身,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魏小聪,明显看见她端着食物的手抖了抖。
“哦。”
两秒后,魏小聪冷淡的应了声。
“利锋一大早就给我电话,希望你可以录段音,在他床头循环播放,希望可以刺激他的脑波,让他早日苏醒。”
原本不愿意提及,甚至在电话里也已经拒绝了利锋,但平静下来魏小伟又想了许多,他和母亲的悲剧其实与韩晋也无关,有些事情似乎也不能怪到他头上。
“是死是活,靠他自己的造化。”
咬紧牙,魏小聪撂下了狠话,思绪太乱,她理不清,唯有鸵鸟地将头埋起来,不问不听也不想,逃避所有。
话已带到,魏小伟也算是尽了心,也不打算再开口了,再开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姐弟俩都佯装与自己无关,依然过着康复锻炼的规律日子。
而再次与死神搏斗的韩晋在三天后终于悠悠醒来,在重症室惹来护士的惊呼,管床医生细致地检查了一翻才松了口,通知邹源再观察一夜便能转到普通病房,整日寸步不离守在重症监护室的邹源重重地舒了口气,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终于也胆敢拿出手机将韩晋的状况通知了远在鹿城的周秀芬。
鹿城的清晨尽管依然寒冷,却已经带着一丝春天的气息,桃花含苞待放挂在枝头,茶花枝繁叶茂,花蕾繁繁花朵娇艳。
周秀芬领着韩江在花园散步,任由韩江一会摘花一会拔草,像看着三岁儿童玩耍般关注着,默默地抹了下眼角,接到邹源的电话,眼泪簌簌而下。
过往以成定局,该还的,或许她也该还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晋便被转到普通病房,邹源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韩晋身体状况,倒是被他惊得倒退了三步。
“小聪在哪里?我要见她。”
“邹源,联系律师,之前转回来的资产重新转回到魏小聪名下。”
额头一阵阵地揪痛,但韩晋思绪情绪,那段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又纷纷在脑海重现,这段时间遗忘魏小聪的时光就像仅仅是一个梦,梦醒了消失的记忆又重现了。
“晋哥,你……”
抿紧了唇,邹源没扛住,终于在这一刻哭得像个小孩,哇哇大哭。
过去的韩晋回来了,带着属于他的完整记忆,被重创的脑颅反而修复了他的记忆,让他消失的记忆就这样又重新浮现了。
“都记起来了。”
重重地闭上眼,韩晋唇角苦涩,若是哭喊能让时光倒流,他会立刻马上痛哭一回。
“是我对不起魏小聪。”
记忆纷至沓来,过去的美好太少,而让魏小聪痛苦的记忆侵占了大半,韩晋拽进了床栏,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身边,用力地拥抱住她。
魏小伟的复健非常顺利,甚至进度超出康复师的预料,不断地称赞他是用功的孩子。
“对,慢慢地挪步。”
“自己走,别让别人扶你,我不能扶你,你姐也不能扶你一辈子……走……”
明亮的康复室,外籍康复师扯着喉咙在前头引领魏小伟,魏小聪紧张地站在一侧,双手举着,随时准备扶上魏小伟一把。
“得,我自己走,我就喜欢我自己走……”
额头的汗一滴滴地滴落,魏小伟甩了下头,双眼盯着双脚,缓慢地挪步,双手用力地撑着平行杆,他必须要靠自己停留在平行杆上。
“魏小聪!”
摹地想起响亮的呼喊,魏小聪回头,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韩晋。
撇开头魏小聪仿若未闻,视线依旧落在魏小伟身上,对分神的魏小伟喊了声“别理他。”
经过萧强为爱发狂一役,外籍康复师对韩晋与魏小聪之间的爱恨情仇早已经八卦了透,此刻见韩晋脑门缠着纱布而来,不禁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暗自猜测难道还有第二个萧强?又发生了绑架之类的纷争?
魏小伟扭头看了眼韩晋,见他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但眼神凌厉,不禁拧了拧眉,眼前的人,好像与前几天有了丝不一样。
“老婆。”
轮椅停稳,韩晋低低喊了声,示意邹源带走外籍康复师和魏小伟。
“轰”一声惊雷在天边响起,魏小聪猛地扭头,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是韩晋,那个熟悉的韩晋,回来了。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红了眼眶,轮椅上前,韩晋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收紧,十指交缠,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般,魏小聪泪眼婆娑地望着突然深情呼喊深情自责的男人,指尖疼痛清晰,却抵不过心脏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她难以呼吸。
“你!”
魏小伟松了松力,半个身子靠在平行杆上,当下心里有了猜测,想出声驱赶他,却无从开口。
“对不起,让你也受苦了,往后,我会加倍偿还你们。”
韩晋看了眼魏小伟,脑海浮现他往日身姿矫健,握住魏小聪的手又紧了几分。
一死一伤的惨烈,他此刻才痛彻心扉。
“滚!”
“你能还我妈妈吗?没有了妈妈的孩子还能再次拥有妈妈吗?!”
思绪神游的魏小聪,猛地吼了起来,用力甩开韩晋的手,抬手猛地一巴掌甩在韩晋脸上,泪水滂沱。
凭什么他说失忆就失忆,凭什么他说补偿就补偿?
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