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叩响了大门,门被打开,一个英国男子的脸探了出来,他长得很高大,我被孩子们抗在肩上,要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样貌。他脸色苍白,鹰钩鼻和前凸的下巴构成了脸部十分坚毅的线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们,我还注意到他扶门的那只手也是很宽大,只是上面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肤色变得异于常人。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带头的孩子就迫不及待的叫嚷起来:“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抓到了杀害ji女的变态杀手。”
“我没有杀害过ji女。”我急忙为自己辩解。
眼前这个被叫成福尔摩斯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打开门,让出一条路,“进来吧,牧师先生。还有你们,维塔斯,给我安静点儿。”
进入房间之后,我打量着这里,——其实不用打量我也知道这里的布置,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走遍每个房间。
这所房子共有两间卧室和一间空气流畅的起居室,还有两个大窗子,屋内的光线因此特别充足,这就是住房的大致情况。
福尔摩斯让孩子们把我放在沙发上,给了几个便士打发走他们之后,就开始跟牧师聊天,没有一点理会我的意思。
大概十几分钟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福尔摩斯先生,那个……”
“哈哈,你看,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忍不住先问我的!”福尔摩斯忽然惊叫起来,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牧师擦擦头上的汗。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让我来猜猜看。”福尔摩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边看着我,“你不是杀害ji女的杀手对不对?”
“对。”我激动地点头。
“你跟我们不一样对不对?”福尔摩斯这句话说的很模糊,但我还是点头。
“但是,你确实杀了那些警察对不对?”福尔摩斯说的斩钉截铁。
“是的。”我犹豫一下,还是承认了。
“那就没问题了。”福尔摩斯露出自信。
“为什么这么说?”牧师惊奇地问他。我也很纳闷福尔摩斯这项神奇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到目前为止,被杀害的两名ji女身上都有被手术刀解刨的痕迹,想想她们的尸体,尽管刀痕凌乱,但那绝对是精通解刨学,并且有一定实践的人划出的伤口。”
“慢着,福尔摩斯先生,我记得第一位受害ji女脖子被划了至少十几刀,凌乱的很,你怎么确定那是一个专业人士干的?”我想起了第一天晚上见到的那个死掉的ji女。
“的确很凌乱,但是,你注意到没有?”福尔摩斯的脸色很郑重,“在十几道乱刀中,有一道是划得最深的。那道最深的是最先划上去的,只一道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女人的性命,之后的十几刀,以及对死者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只是在泄愤而已。他仇恨ji女,只是我还不知道原因。”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
“确定你不是凶手的原因嘛,很简单,只大致观察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擅长使用手术刀的人,甚至跟医生还是解剖专家这类的工作完全不搭边。”
“那我是什么工作?”我被激起了兴趣,福尔摩斯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厉害。
“从你的呼吸频率来感受,你受过专业的有氧以及无氧训练,另外,你的身体素质很好,看的出来你受了重伤,但是你仍然在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下,保持这样的精力,这些都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从你破烂衣服下透漏出的肌肉来看,很发达,但不过分,肢体协调,你是一个专业的格斗家?还是特种兵?”福尔摩斯漏出狐疑的神色,随后又摇头:“不对,不对。再厉害的格斗家或者特种兵,也不可能一个打几百个。”
我和牧师就这样盯着他,看着他陷入痛苦的思考。
我故意不说,看看他在忽然碰到自己解释不了的情境下要怎么推理下去。
“啊!我明白了。”福尔摩斯忽然抬起头来:“你是神在人间的使者,还是恶魔的狂热教徒?”
“什么?我的天!你没在开玩笑吧。”牧师大惊。
“我读过很多的与宗教有关的书籍,有些书籍里记载了如何获得信仰的神明或恶魔的力量。我以为那是胡说八道。”福尔摩斯盯着我的眼睛,认真说:“你拼命锻炼身体,是为了能够承受被信仰的那位大人灌入你身体的神秘力量吧。但是,力量并不持久,而现在的你,就是力量消逝后的惨状。对不对?”
“除了宗教那些,你说的几乎全部正确。”我说。
“你是说,获得力量的方式?”福尔摩斯很快找到了重点。
“是的。”我点点头,对我的偶像毫无隐瞒,“我吃了药剂合成的胶囊,能够激发潜力的那种。”
“有这种药剂吗?”福尔摩斯并不相信,他可是化学和医学方面的专家,哪几种东西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反应,他最清楚不过了。可惜的是这个时代,尽管他很伟大,认知依旧是被困在这个时代的,也许能看穿六十年,甚至一百年后,但不会更远了。
“说道药剂合成的胶囊,那就跟我的身份有关系了。”我说:“我跟你们的确不一样,但不是因为我是神的化身,或者恶魔的信徒,而是我来自的世界,与你们这个世界不同。”
“时空穿越?”他立刻联想到了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
“差的不多。”我想了想,即使是我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更何况还有主神这样一个我不理解的存在。
“太好了,我又有得忙活了。”福尔摩斯满脸的兴奋,我知道他对我说的话产生了兴趣,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才行。
“但是,您要先把这件事放一放。我有事情要请你帮忙。”我赶忙说道。
“找出真正的连环ji女杀手,并且帮你找到同伴。我知道我知道。”
福尔摩斯并不在意的回答我,“杀手我是一定要抓的,你的同伴也一定不会抛弃你,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等我破了案子之后,咱们好好聊聊。”
“你怎么知道他还有同伴的?”牧师很惊奇。我也不解,我从来没说过关于同伴的一个字。
“我当然知道。嘿嘿。”福尔摩斯狡黠一笑,开始送客:“牧师先生,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关于这个人,很谢谢你,另外替我向耶稣问好,这个周末我会去做礼拜的。”
说话间,推推搡搡的两个人已经到了门口,牧师很难为情地说:“你从来没去做过礼拜。”
“这个星期会去的,以侦探的名义保证。在你把这个人送到我家门口的那一刻,我已经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了。是神让你把他送给我的,谢谢伟大的耶稣。”福尔摩斯急慌慌地把牧师推出去,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福尔摩斯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帮忙把这个联络器打开,戴在我的耳朵上。”我在他转过身之后对他说。
“是这个东西吗?”福尔摩斯拿起我怀里的联络器,手指隔空指着开关按钮,询问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他按了下去,一阵嘈杂的音响之后,他帮我戴在了耳朵上。
“你知道的,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可惜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应该先找到连环杀手才行。”福尔摩斯说:“但是请你答应我,在破案之后,你一定要告诉我关于药剂的事情,还有时空穿越。”
“我会的。”我点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还是说说关于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吧。福尔摩斯刚刚坐在沙发上,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只好重新站起来,走过去接起电话。
“什么?恩,我知道了,这就来。”福尔摩斯放下电话之后,表情很兴奋,对我说:“我们又有线索了,昨天晚上该死的凶手又杀掉一个ji女,竟然现在才被发现。”
“刚刚是警察打电话来的吗?”我问,一边费劲地把福尔摩斯帮我戴歪的联络器重新摆正。
“是的。雷斯垂德打来的,这个家伙大概已经在跑去现场了。咱们也赶紧去吧。”福尔摩斯急匆匆地穿上他的黑色长衣,带上旧英国的绅士礼帽,看了我一眼,说:“你要怎么去,坐马车可以吗?”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把我抗在肩上了。
想起宋瓷对我说的话,记得补充高蛋白质高热量的食物,于是,我找福尔摩斯要了一大盆牛奶,装满了四个杯子,坐在马车后面,困难地喝着,这是我昏迷七天以来,吃到的第一顿饭。
“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呢?”我问,华生医生在福尔摩斯小说的原著里跟福尔摩斯是搭档,两个人经常同时出现在案件中,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所以我问这个,也不怕他多想。
“他去参加阿富汗退伍兵的大联欢了,跟他的那些战友们,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回来了。”福尔摩斯回答我。
哦,对了。我想起了华生医生是个军医,最后一次服役是在阿富汗战争中,负伤之后就退伍了,所以才会来到伦敦遇到福尔摩斯,并成为他的朋友。
很快,我们来到了命案现场,是贫民区的一条名叫汉伯宁街的出租公寓后面的篱笆里,这次的发现者是一个老车夫,满脸的沧桑,在警察封锁现场的时候一个人带着恐惧地躲在一个角落里,如果此时有个探长对他说‘走吧,没你的事了。’我想他一定一溜烟地跑掉,消失在小街的尽头。
“你发现了什么?”福尔摩斯一下车,就对走过来的雷斯垂德发问。
“这个车夫是报案人,可是该死的,他什么也不知道。”雷斯垂德看起来垂头丧气。“直到现在,我们只查出了死者名叫安妮.查普曼,47岁,职业是ji女,其他的一无所知。”
“没关系的。”福尔摩斯说着就径直走到死者附近。我也跟了上去。
等到了死者面前之后,我一阵反呕,差点把刚喝下去的奶全吐出来。
一个中年的ji女,几乎是半赤裸地躺在篱笆里的泥土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撕烂地不成样子,跟第一个受害者一样,喉咙被割开,并且还惨遭剖腹,肠子被血淋漓地拽出来,甩到右肩上,据旁边的雷斯垂德警探介绍,她肚子里的部分子宫也被凶手割走,不见了。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呼救,却又力有未逮的遗憾,只好在恐惧中绝望死去。
毫无疑问,正是这个残忍的手法,成就了开膛手杰克的名声,再加上后面三位死者的贡献,杰克才得以登上连环杀手教父的宝座。
我站在那里,平复肚子里的波涛汹涌,福尔摩斯则视恶心于无物地在现场来回观察,旁边的雷斯垂德以及警察们安静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