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一曲初见幻旧识
寒幽谷到处都弥漫着药草的香气，丝丝缕缕的沁人心脾，若无病的人住在这里，也定是会精力大增、延年益寿的。或许是这个缘故，再加之莫离的精心调理。没过多久，纳兰淳便下床走动了。虽然脸色还有少许苍白，但精神确是好了很多。
纳兰淳病愈后还是第一次走出了屋子，这时她才真正看清了谷中的模样。整个寒幽谷是被群山包围着，因为是清晨，又落着如毛细雨，四周的一切便笼罩在白蒙蒙的雾气中，万物入眼也都不是太过清晰。她顺着脚下的青石路慢步前行，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落在了肩头。
忽然间一阵曲调悠扬的箫声由远而至，纳兰淳有几分好奇，便顺着声音穿过竹林来到了一片清澈的湖水前。
莫离站在湖边的一处凉亭内，一袭冰蓝的棉布长衫，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只是背影就已如画中走出来的神仙一般。他面对一湖烟雨，正手执玉箫凝神贯注地吹奏着。
纳兰淳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
兴许是得到了某种感应，一曲还未终了，莫离便停了吹奏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进来，别淋雨。”
莫离向着纳兰淳伸出手，唇角轻扬，温润的容颜上展出了淡淡的笑意。
纳兰淳羞涩的轻点了一下头，便迈开步子走进了凉亭中。
“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纳兰淳抬起头，抿嘴而笑。
“刚刚公子吹奏的那首曲子甚是好听，不知所为何名，何人所作？”
莫离轻笑出声，“这首曲子乃是我闲时所作，我给它取名为《初见》。”
“《初见》？这个名字真好。没想到公子不仅医术高超，还精通音律。”纳兰淳看着莫离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敬佩。
“姑娘谬赞了。说起医术，我还不及师兄半分，至于这音律也谈不上精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莫离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平时很少出寒幽谷的他还是第一次被女子夸赞。
“还是唤我雨儿吧，这名字既已取了，若不用岂不是枉废了公子的一番心意。”
“即是如此，那雨儿也直呼我莫离即可。”
纳兰淳沉默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她转身想要欣赏一下湖光，却发现旁边的石桌上竟还摆放着一架古琴，刚刚只顾着说话，这么大件东西居然被忽略了。她忍不住走上前拨动了琴弦，随之便发出了一串美妙的声音。
“雨儿懂古琴？”莫离惊讶的看向同样一脸意外的纳兰淳。
“我”纳兰淳微皱着秀眉看着古琴，带着几许忧伤说到：“或许失忆之前是懂的。”
“不如雨儿试着弹奏一曲如何？”
莫离看出了纳兰淳的不悦，便想着赶紧转移她的思绪。
“什么？”
“就是刚刚的《初见》。”莫离按着纳兰淳的双肩，让她坐在古琴前，并将曲谱放在了她的面前。
纳兰淳迟疑了一下，便伸手抚上了琴弦。美妙灵动的琴声瞬间从指间流泻而出，悠悠扬扬的将曲调中所有最静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和最初的模样，都糅合在一起融入到了漫天的烟雨之中。
一曲作罢，竟没有弹错一段曲调，这才真正的让莫离刮目相看了。
“雨儿，你真的太厉害了，竟然弹奏的如此完整无误。若不是这曲子是我几日前亲手所写，还真以为你弹过千遍万遍呢。”
“这怎么可能？”纳兰淳站起身，令她难以置信的并不是能够准确无误的弹奏完整的《初见》，而是弹奏时她只是前一段看了曲谱，之后的所有都是由心而出的，感觉这曲子并不是第一次见，而是一直存留在记忆深处的。就像莫离说的那样，弹奏过千遍万遍
“莫离，这《初见》”
莫离自是想到了纳兰淳的疑问，他走到古琴前拿起了乐谱看着，淡淡的说：“是因你而作。”
听到这首曲调竟是为自己而做，纳兰淳心中泛起了丝丝暖意，苍白的脸颊上隐隐的多了两朵红晕。
“不知为何，在城郊救起你的时候，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在这之前我肯定是没见过你。”莫离转目看向纳兰淳，露出了温润的笑容：“若世间真有轮回，大概我们在上一世是相识的吧。”
“轮回？”对于这个词，纳兰淳是很陌生的，也许是因为生活环境的缘故，她还从未听周围的人提到过。
“佛说：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识这便是轮回。”
莫离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宛若午夜星空般的黑眸中带着模糊的幻像。
正当纳兰淳开口时，却被突然跑来的叶打断了。他气喘吁吁的，发丝与衣衫都被逐渐变大的雨滴打湿了。
“大师兄回来了！”
莫离轻笑，“大师兄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干嘛跑的这么快？平时他回来，也没见你如此着急啊”
叶没有吭气，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莫离身边的纳兰淳。
“”莫离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谁刚刚说我是洪水猛兽了？”伴着声音，一个浅绿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他眉目疏朗，五官俊美，整个人温和而洒脱，优雅而不羁。
他三两步便跨进了凉亭之中，纳兰淳提起裙摆向角落位置退后了几步。
“师兄！”莫离热情的迎了上去，给了莫言一个结实的拥抱。
“走了这么久才回来，还以为你也学着师父那样云游四海去了呢！”
莫言浅笑，目光却停留在纳兰淳身上。此时的纳兰淳未施粉黛，一身白纱素衣，看着竟有些似曾相识。
“这位姑娘是”莫言问向莫离。
莫离走到纳兰淳身边，说：“她叫雨儿，是前几日我和叶从皇城郊外遇到的，当时见她晕倒在大雨中，周围也无他人，恐再生意外，便先带回谷里医治了。”
纳兰淳顺势向着莫言福了福身，柔声道：“雨儿见过公子。”
“姑娘不必多礼。”莫言伸手相扶，“姑娘身体可已痊愈？”
“多谢公子关心，已无大碍。”纳兰淳点了一下头，转而看向莫离，表情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师兄，雨儿的身体虽无大碍，但之前的事却全然不记得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醒来后便记忆全无了？”莫言再次看向垂眸沉默的纳兰淳，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那日他被玄澈叫到别苑为一个女人医治箭伤的情形
“莫离，我有件事要赶着出谷去办，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且好生招待雨儿姑娘吧。”莫言不等回话，便转身步入了雨幕中。他的确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去找人问个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