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女人往往都不太喜欢身边有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存在。
越是美丽,越是如此。
看了一眼这个艳冠群芳,弱不禁风的“干女儿”,温梦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她的目光很快便重新回到张百丑的身上,骤然化厌恶为力量,高声厉喝道:“轩辕贼子,任凭你今天说破大天,也休想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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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的顶层,除了这座建筑的主人漳清尘和他的干女儿“蜻蜓”外,其他人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许进入的。
和下面那些金碧辉煌的纸醉金迷不同,这个巨大圆形石塔的最高层,只是一个看着十分古朴的露天平台,四面的矮墙上绘制着许多沧桑且气势恢宏的壁画,画中描绘的不是上古异兽,就是千万年前的一些旷世奇景,历史的沧桑感、沉重感乃至那股激动人心令人心生向往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这个平台的脚下,那些巨大的石板上,则刻画着万般星辰,中间围绕着一轮初升圆月,夜色降临之后,石板上的图案和天上的众星拱月遥相呼应,更凭添了几分神秘和古老。
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和石板图刻的一成不变不同,现如今这圣城上空同时出现了两轮月亮,辉煌灼目之间互不相让,难道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不管暗示什么,只怕终究还是会掉下来一个的。
就好比商羊长老殿里大长老的位置,终究只能是一个人来坐罢了。
漳清尘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不过一身惊天动地鬼神莫测的神通修为,让他仍是精神矍铄,看向张百丑的一双眼瞳中更是闪动着异光,就如九天雷霆,令人望而生畏。
他冷冷的注视着张百参,长满老人斑的脸上虽没有什么怒意,但话语间却已隐隐带了几分雷霆之音:“掠走小女胁迫夫人,盗取晶石毒害长老,你这小贼可是良心发现,专程领死来了?”
雷音滚滚之中,三分问询,七分审判,让人渺小如蚁,生不出反抗之心。
“前辈息怒。”
身穿土灰色皮袄的张百丑似是对这雷霆不甚在意,他束手而立,面无表情道:“往事种种皆是反贼黑虎所为,晚辈虽然知情,却并未参与。晚辈这次也并非是专程来送死的,而是有些东西需要交给两位大人。”
“推的倒是干净。”漳清尘似乎早已料到张百丑会说这种话,冷哼一声道:“送的什么东西,说说看。”
“晚辈奉圣主冥王之命来拜见前辈,希望前辈能劝说一下温大人,修复通往魔界的传送大阵,让我族人传送过来。”张百丑道。
“这里是修复传送阵的材料和图纸。”张百丑拿出袋子放到桌上,道。
“你说你是冥修,可有证据?”漳清尘人坐直了几分,面容有些严肃下来。
“你还跟他费什么话,抓起来用刑便是,这狗贼自会把实情吐的一干二净。”还未等张百丑回话,温梦蝶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耐,抢先说道。
“回前辈,小侄虽是人体,却是实打实的冥修,前辈也可以施法探查。”
漳清尘眼中锐光一闪,“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纠结张百丑的身份,也没有回应温梦蝶的意思,而是沉吟片刻,说道:“冥王这是要趁机清理门户?”
张百丑点了点头,“前辈慧眼如炬,圣主正是此意。”
“想法是好的。”漳清尘沉吟片刻,微微摇了摇头道:“可是他老了,未必是冥子和明王圣母的对手。”
“圣主他老人家既然要来,自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张百丑道:“退一步说,圣主如果真没挡住,到时候前辈您再出手也不迟。”
漳清尘想了想,笑道:“听起来像是有几分道理啊。”
“冥子贼胆包天,窥视我万灵河山,现在放冥王进来,我商羊族坐山观虎斗,倒是稳妥。”
“正是如此。”张百丑脸色无喜无悲,恭敬回到。
漳清尘深深看了张百丑一眼,目光微微闪烁,道:“你有内子诸多把柄在手,直接胁迫她给你办不是更稳妥吗?”
他不等张百丑回话,接着道:“你还有沙左丘这条线,直接去长老殿或者千机宫谈似乎也不错,怎会就寻到老夫头上了。”
他的声音陡然变高变冷,“老夫的脾气在冥王眼里就那么好吗?”
“回前辈。”
张百丑道:“抛开您和温宫主的这层关系不谈,圣主曾经交代过,这圣城之中,也只有汤前辈才最是雄才大略,也最不会把简单的事情弄的复杂。所以这件事理应由您来决断。”
“不会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漳清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百丑,有些玩味的道。
“是的。”张百丑回道:“冥王还说,只要您老人家点头,他来以后可以代您出手一次。”
“出手一次。”清尘嗤脸色微变,片刻后嗤笑一声,道:“他想什么时候过来。”
“圆月不隐之时。”
漳清尘点了点头,笑道:“听闻千机宫的灵石供应,都是从你手里换走的?”
张百丑心中微紧,轻声道:“回前辈,是的。”
“那老夫也给你做个生意如何?”漳清尘双眼微眯,嘴角微翘,像是俯视着小小的蝼蚁的擎天巨兽,“拿你的钱,买你的命。”
张百丑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恭敬的放在这位老者的面前,道:
“这是我给前辈准备的一点孝敬。”他接着道:“晚辈罪孽虽深,但贱命实在不值钱,换不了几块灵石的。”
话音刚落,烟云骤散。漳清尘哈哈大笑,拿起袋子掂了几下,然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看起来有些欣慰的样子,道:“看你那么懂事,就饶你一条狗命。”
他注视着张百参,带着一丝微笑淡淡的道:“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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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是从头到尾,温梦蝶一点都没看懂。
仇人,毫发无损的走了。事情,稳妥利索的办了。
是她小瞧了离开的那个男人,还是她错看了眼前的这个老人?
亲生骨肉和儿女情长现如今就那么的一文不值吗?
温梦蝶一颗心似乎已经凉到了极点,深深的疲惫感骤然涌上心头,她强忍着愤怒,颤抖着站起身,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
“为什么?”
双眉倒竖,嘴唇紧抿,分明就是女人那种“不给个理由,就立马走人”的态势。
“梦蝶。”漳清尘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她先坐下,柔声道:“宛儿既然无碍,这件事就暂且放下吧。”
他顿了顿,接着道:“此人就是吃准了咱们才敢过来的。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冥界真要过来咱们是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