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香罗捂着鼻子道:“就是,为什么选择这么个破地方,要不,我们还是到庙外去等吧?”
说着,说着就要往庙外去,却被江文远一把拉住:“别乱动,小心对神明不敬!”管香罗一张脸登时便红了,就是想动也动不了了,因为双腿已经不听话了。
忽听庙外人声嘈杂:“确定已经来了吗?是不是已经在里面了?围住!”
应着人声,十几人闯入庙里,最前面一个,辫子垂在背后,只看辫子便知此人平时不大劳动。
因为清辫极长,拖在后面从事日常生产极为不便,一般都缠在颈上或盘在头顶,只有不怎么干活的才把辫子垂在后背。
这人穿得也十分干净,一身长袍马褂,脸上眼睛不大,但眼神如鹰如鸷,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在他旁边,还有两个穿着相对体面的人,旁边的八九个都是补丁衣服了,但是手里都有刀,烁烁放着寒光。
为首那人上前来,略略拱手施了一礼:“不知哪位是清帮总领帮江先生!”
江文远道:“我就是!”
那人愣了一下,说道:“还道大名鼎鼎的清帮总领帮是位老先生,竟是一位如此年经的后生,而且还是这样别致的打扮。在下龙华山堂山主阵金龙。”
江文远明知此来不善,直接礼节也免了:“陈山堂倒显得年龄大了些。既然大家都来了,便上菜吧!”
“哼!哼哼……”那陈金龙连着冷哼几声,明显是对江文远轻看了几分,道上混的人都知道赴宴是假,都不会说这话,说道:“不急,过一会就上菜,只是我想知道江领帮如何擒杀我堂口两百弟子的的!”
江文远道:“这一点也不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陈金龙还以为等一下对方会向自己解释,再说道:“好像还有几十人被扣在贵帮,不知道能不能放还给我!”
江文远道:“那些人身受重伤,不便行路,陈山堂只管去我帮中接他们便好?”
“难道贵帮不能给我们送过来吗?”陈金龙阴恻恻地道。
不等江文远说话,管大气愤道:“我们虽是船夫,却也送货不送人!”
“好大的气性呀,凭你们也配和我生气?我不喜欢他们站着和我说话!”陈金龙傲气说着,摆了摆手,他身后几人会意,往前就来,让对方倒下或者跪下。
江文远挺身而前,挡住管大、管香罗及无依,说道:“怎么,菜还没上便要动驵吗?”
“我们可不像江领帮那细嫩,本就是粗人,也动了别的。”陈金龙故作悠闲地用小指去掏耳朵:“你呢,还是嫩了点,今天我会把你擒住,用绳子拴了,拉着你到附近的镇子上不断对我磕头,之后再灭了你们。以补偿我们龙华山堂所损失的名誉!”
他们山堂的人被名不见经转的兴武帮擒杀,让他们山堂的名誉一落千丈,一段时间以来,被道上的人瞧不起,气愤之下,才明发龙蛇贴,如果清帮的人不来赴会,也能为自己长些脸面,但是对方偏偏又来了,陈金龙自然不会放弃羞辱他人长自己威风的机会。
江文远倒没有任何恐惧:“是吗,只是我怕你的口气太大,会影响你的听力!”
陈金龙哈哈大笑,手向周围一指:“我的人已经把这座小庙团团围住,你还走得了吗!”
江文远顺窗向外去看,只见窗外围了几层人。
“纵是你插上翅膀,也难飞得出去,这庙外可围着我四百弟子呢……”陈金龙还想往下说,却被江文远指压唇上“嘘”了一声:“你听!”
陈金龙止住得意,细听庙外,便听得“嗖嗖”破空之声连响,还有阵阵惨叫:“啊!啊!啊……”
顿时让陈金龙瞪大眼睛:“怎么回事?”
江文远道:“我就说你口气太大会影响听力的,还不信!”
陈金龙再也稳不住心神,问道:“外面的兄弟,怎么回事?”刚问出这一句,便听得门口惨叫连连,转头去看,刚才还站庙门外的人都横七竖八的倒下。
细看他们腿上,每人腿都穿透了两三支箭,接着便见几十名清帮持弩手分作两排站好,前排半跪,后排直立,持弩对准庙内。
“啊啊!”陈金龙惊得猫叫声都快出来了,看了看门外他带来的山堂弟子,又转头看了看江文远,一时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
虽然今天明面上只来江文远四人,但是昨天晚上江文远便派五十名持弩手过来,让他们连夜藏在庙南的树林之内,待看到看到对方人全部围到庙外之时,再冲出树林以弩击之。
江文远知道,既然对方约来龙王祠堂,必然白天有人对此监视,才让人连夜过来埋伏,只是江文远怕帮中会走漏消息,才对众船工们只口不言,只有昨天参与布置的少数船工知道。
陈金龙还真以为江文远稚嫩不懂江湖规矩,大意之下被对方来个反杀。
为了保险,陈金龙还特意带四百人,虽然手上的刀吓人,但怎能和弩这种远程兵器相比,在树林内便已经把庙南的零星几人解决了,冲出树林后,分作两队包括祠堂,没拉十几下悬刀就都倒倒下了。
这庙门因向北开,庙门前的弟子尚不自知,虽然庙门前围了几层人,但是怎能抵得住一阵弩射,割麦子一样的层层倒下。
亏得江文远心态善,告诉持弩手只射人腿不伤性命。
定下心神,陈金龙咬牙道:“江领帮,我现在离你两步远,足可以随制住你,然后以你为质,你们照样拿我没办法。”
江文远一摆手:“不吸取教训呢怎么?这么大口气,让你一局你也赢不了!”
“不信你能逃出我手掌心!”陈金龙身形一转,闪电般欺到江文远面前,伸手直锁咽喉。
管大和管香罗、无依都惊叫一声,但是不及叫声落下,便听陈金龙“啊”地一声,身体一震,几乎要倒,伸出的手也慢慢垂下,肩头上插着两支箭。
管香罗和无依都一脸不解,因为那箭所插的角度并不是从门外射来,倒像是从神像之后。
陈金龙也一脸错锷,看着自己肩头上的箭:“怎么?怎么会……”
江文远却看向地下,说道:“没发现你现在站在一个圈里吗?”
在对方没头没脑的话下,陈金龙也低头去看,果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圈内,地面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圈,再加上这庙内光线昏暗,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仍有不解,陈金龙问道:“站在圈里怎么了?”
“站在圈里就容易中箭呀!”江文远仍然没头没脑地道。这圈也是昨天江文远嘱咐来埋伏的持弩队画的。
当然,也并不是只来画了个圈,还对这庙内做了一些手脚,江文远能对庙里的情景了解到详尽是有目的的,他让持弩手昨夜就在神像后埋了几把弩,加了机括,再把引绳拉到地面,画了一个圈。
尚在站立的八九几个山堂弟子叫道:“大哥!”便要上前来。
陈金龙忍痛叫道:“别管我,给我抓住他们四个。”
那十几人转而扑向江文远四人,但是不及近前,便感觉脚下一软,“啾”地一声,一物顺腿便上,接着一紧,惊看之下,发现自己腿上被束了一条绳子,不及细想,腿上那绳一紧,向上便拉,身体立不住,转着圈被提起,眨眼间便被倒吊了上去。
顺跟向上去看,见那绳是从梁上垂下,另一端坠了一袋湿土。
陈金龙回头看见,呆若木鸡:“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哪里知道,这也是那五十名持弩手的手脚,一切都是昨天江文远给他们画好的设计图,并给他们说了设计要点,才由他们完成,把绳圈埋在地下的湿土中,再顺到墙壁,连到梁上,梁上虚压着数袋湿土,湿土重本就很重,足能吊起一两个人,只要有人踏入绳圈中,便撞断了极细的牵引绳,沙袋落下,把人吊起。
之所以刚才江文远拉住管香罗不让动,但是是这个原因,看似这间破败的祠堂,已经被布置得步步杀机。
陈金龙暴叫一声,另手再次伸向江文远,江文远四人绕了一步,贴墙过了庙梁,陈金龙分开吊着的的人追来,但是突然一下怔住了,因为他感觉到小腿一紧,刚一怔,也被倒吊起来。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陈金龙连连叫喊,却没一个弟子能救得了他,庙阂外的弟子都腿上中箭起不来,庙内的都被吊起来。
江文远往陈金龙头上踢了一脚:“还让我给你磕头吗?”
陈金龙纵然心内不服,却也只得求饶:“不了,不了!”
江文远道:“那你给我磕一个看看。”
陈金龙倒吊着连连向上折身,但也只是轻微折了一下就垂下去,此时只恨地球引力太大。当然,他们那时候还不知道地心引力是什么。
江文远也无心再理他,站起身:“算了,收拾东西我们走!”门外持弩手应一声:“是!”分开倒地的伤者,走入庙内,把没有触碰的机关破了,神像后埋的暗弩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