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兰闻言更为担心,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不代表日后没有,也不代表不会受折磨。
“从今日起,你就安心在家中住下。对外就称是夫人娘家的表侄女儿,家中父母早亡,来投奔表姑的。”
杜淳枫之前已经和钱氏商量过,杜坤夫妻先不说,这姑娘还是要收留的。
左不过日后一副嫁妆送出门,他们还没这么狠心,会见死不救。
钱氏点了点头,她那堂兄两年前就得急症去了,也是却有此人的。留下一个闺女,本是想让族中收养,谁想收养的族人不是个好的,那丫头便跑了出去,从此不见踪影。
此事算是个丑闻,族中为了名声,倒也没出去宣扬。钱氏打算与族中打好招呼,这身份经得起推敲。
杜沁兰压下心中的担忧,连忙起身回道:“多谢杜老爷和太太收留小女!”
杜老爷和太太是好人,澜哥儿既然已经过继给了杜家,那便与她没关系了。如今竟然不怕麻烦上身,还肯收留她,她便不应该再得寸进尺。
至于爹娘的事,日后还得再想法子。然而她一介女子,又敌暗我明,也不知还有没有见到爹娘的一日了。
“就凭你是澜哥儿的姐姐,咱们就不会对你的难处视而不见。在寻着爹娘之前,就在府上住着。你身子骨弱,大夫说得好好静养,还是莫要操心这些事儿,先将身子养好再说。”
钱氏之前其实也羡慕过大房的闺女,如今来了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儿,她的语气也比之前温柔了不少。
“太太!静若轩已经收拾出来了!”泽兰得了婆子的禀告,随在帘子外头通禀了一声。
“给你准备了个小院子,待会儿让丫头领你过去看看,若是觉得不满意,这家里还有其他院子,随你挑上一个!”钱氏和颜悦色地道。
“您和表姑父能收留侄女儿,已是侄女儿的大幸。侄女儿如今有了落脚之处,便心满意足了。再者您挑的院子肯定再合适不过,侄女儿谢过表姑!”
钱氏赞赏地点了点头,很好,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将木香丫头指给你做大丫头,我身边的丽鸢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一并指给你。至于三等的和粗使婆子,待会儿叫金妈妈挑上几个,给你自个儿选。”
钱氏早就做了安排,木香是杜尘澜举荐的。她早就知道儿子在外头养着一些少年男女做事,木香会武功,派去杜沁兰身边便是为了保护。
而丽鸢,则是她的私心了,为的便是看住了杜沁兰。谁知道这姑娘会不会一时脑热,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伺候?有两个就尽够了。”杜沁兰从未被人伺候过,之前木香伺候她,还是头一遭。
“院儿里琐事多,姑娘家身边自然不能缺了人伺候。妈妈就不指给你了,凡事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便使了丫头来问我!”
钱氏对杜沁兰已经给了十足的面子,说到底还是因为澜哥儿。
杜沁兰心事重重地从正房出来,杜尘澜连忙也提出了告辞,跟了上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杜沁兰停在了假山处。她猛地回头,便看见杜尘澜正站在她身后望着他。
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杜沁兰哽咽着喊了一声,“玉哥儿!”
杜尘澜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金妈妈。金妈妈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太太吩咐过,得给两人独处的时间。在正屋,姐弟俩有些话不好说。
杜尘澜走近了杜沁兰,本想喊一声表姐,然而敢刚张开嘴,却感觉此刻有些喊不出来。这会儿若是听到他喊表姐,杜沁兰一定会伤心欲绝。
“长高了,与小时候比倒是没什么变化。”杜沁兰拿帕子擦了泪之后,仔细打量了杜尘澜一眼。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他们待你如何?你在杜府有没有受委屈?这宅子,似乎不是杜家的主宅,难道杜家分家了?”
杜沁兰上前几步,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原来已经比她还高了。
“好!父母待我很好,在杜府的日子也好。杜府两年前就分家了,如今三房当家做主,日子过得也自在。”
杜尘澜听出杜沁兰话中的急切和担心,不厌其烦地回道。
“这就好!你过得好,爹娘才能安心。”听着杜尘澜亲口说出日子过得好,她心中十分宽慰。
“那些人见过你的脸,日后你当小心些。若是找不着他们想要的东西,说不定会以为东西在你的身上。咱们还不知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必定不是善类。爹娘的事,你不必忧心,我会派人去打探消息,早日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杜尘澜看着杜沁兰的脸庞,不由自主嘱咐了一大堆。等他回过神来,不禁觉得好笑。
“你一个读书人,如何打探消息?听说你今年就要下场考试,还是将精力放在举业上要紧。爹娘的事儿,日后再想法子。”
杜沁兰一听杜尘澜要去打探消息,连忙阻止道。
那些人凶神恶煞,目的不明。弟弟一介文弱书生,掺和进去实在危险。
“此事我自有分寸,放心吧!难道我还敢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做赌注不成?绝不会贸然行事的。”
杜沁兰点了点头,二人沉默了半晌,杜尘澜本想告辞离去,却不妨杜沁兰又开了口。
“那日在河通府遇着你,你为何不肯与我相认?”对于此事,杜沁兰一直耿耿于怀。
“我八岁那年大病一场,有些事已经记不清了,最多有些模糊的印象。上次与你相见,并未想起你来。”
杜尘澜还想从杜沁兰这里打探一下他的身世,这失忆是个好借口。
“你忘了之前的事儿?”杜沁兰心中极为复杂,既为杜尘澜不是故意不与她相认而高兴,又为杜尘澜不记得她而感到失落。
“那你还记得爹娘吗?”她急切地问道。
“记不大清了!”杜尘澜如实说道。
杜沁兰失望不已,竟是连爹娘都不记得了。也难怪一见着她,便如此生疏,她心中难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