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成给了护卫许多的银子,办“事儿”绰绰有余,护卫自然是贪墨了一些,只以次充好弄了寻常的避子汤药,哪知就是这样,还被人鱼目混珠,换成了凉茶?
他浑然不知药包被人动过手脚,在秦楼楚馆里玩乐一阵,趁着未醉,赶紧拎了凉茶和凝红丸回了福成公主府。
福成得了据说是京中名医的药包,不疑有他,径直叫人熬煮了。
福成破了身子,又弄来了凝红丸,便不怕暴露,索性放开了去,当晚沐浴完毕,便叫两个面首好好地服侍了她一回。
到了事毕,自然按着大夫吩咐,将被人掉了包的凉茶当做汤药喝了下去。
林大牛却是当天晚上回了东阳侯府,将此事禀报给曲锦枝。
他自作主张,唯恐曲锦枝不喜,见到曲锦枝夸赞他“做得好”,便喜笑颜开地下去了。
曲锦枝看他走远,笑着和焦根生道:“…亏得他机灵,不然福成真的吃了避子汤药,这出戏可就唱不好了。”
焦根生也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想一想福成公主每次做完那事儿,拿凉茶当避子汤药的滑稽模样,便觉得好笑得不行。
不过他有一个疑问有些不解:“…那福成殿下怎的就这么轻易往咱们下的套里钻呢?”
曲锦枝道:“这有什么不明白?她原本就看不上熊祎,但又不敢跟皇帝老子对着干,只好这样‘消极抵抗’了。”
说着,曲锦枝便进了屋子,焦根生自然便跟上,帮着在旁服侍。
前一日,晴霜姐妹和折桂都已经被曲锦枝安排着送出去了。
院里院外也就留了几个日常打扫的丫头,往日热热闹闹的院子一时竟有些空荡荡的。
曲锦枝却觉得如此这般甚好,洗干净了身子,出来练上一会子的刀剑,不一会便去睡了。
……
八月初八,距离明华公主成婚只不到几日了。
一行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浩浩荡荡地逼近到了大周朝的帝京城门楼下。
诸位皇子皆不在京,便由祁王陪同太子到城门楼迎接进京迎亲的楚国国主熊祎。
太子身子还未爽利,熊祎也不敢托大,双方便在城门楼稍微寒暄几句,便换了进城的车驾,朝着皇宫走去。
熊祎进京,对于他一向关注的明华自然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
他一来,她的婚礼便热闹了。
姚黄端着茶水走到正在屋里看书的明华身边,笑道:“…这两日想必又要有宫宴了。”
明华抬头:“…他来,便要麻烦我多跑一趟宫里。”
说着又像是想到什么,明华看了一眼四周,又道:“…姚黄,把‘东西’收拾出来,咱们物归原主。”
特意加重了“东西”二字。
姚黄会意:之前熊祎送了明华一件举世罕有的银月冰衣,这会子熊祎来,正好找个机会归还了。
明华说的不错,作为大周属国的国君,他进京来,崇元帝果然下了旨意,叫了皇室嫡亲的成员和一些在朝中颇有地位的大臣相陪,在御花园中一处八角凉亭置办了一场小宴。
八月初九,明华按着时辰进入宫中,坐到席上。
席间熊祎和崇元帝觥筹交错,余下诸人也推杯换盏,气氛总体而言还算活跃欢快。
福成作为熊祎的未婚妻子,被崇元帝临时叫了出来当众表演,谁知她不过跳了一曲乏善可陈的舞蹈,众人都看得出她并不高兴,唯有熊祎一人仿佛在看着天仙,从始至终都面带笑意。
明华觉得场面诡异。
不过福成和熊祎如何,又与她何干呢。
宴席结束,她便一步不留,连孙映呼唤她她也没有听见,直直朝着宫外去了。
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人和事,越是想躲,反而越是躲不开。
明华原本朝着西门直直而去,刚走上几步,竟是碰上了早一步待在了半道上的熊祎。
熊祎像是专门借着去净房在这儿等着谁似的,看见明华过来,微微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明华也礼貌地朝他笑了笑。
明华跟他无话可说,他却倒是像有话与明华说,拉着明华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明华好不容易甩脱了他,上了车驾回府,等到躺上了府里的床,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熊祎是这种多嘴多舌的人么?
明华曾经作为他的妻子,与他共同生活过一年,印象中的他沉默寡言,绝不是会与妇人说长道短的人。
明华苦恼地想了一会儿,直到实在撑不住困意,才无奈地不去理会,刚闭上眼睛,便睡得昏天黑地了。
她睡得安静恬然,京城另外一边的一处屋室之中,熊祎却还醒着。
他双手枕在脑后,眼睛铮亮地看着帷幔,全无睡意。
又见到她了。
只是她依然是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熊祎意味不明地在屋室一片暗沉之中笑了笑。
他和福成公主的婚事还有两月,而且原本也不必非得要他亲自到大周帝京迎亲,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力排众议,最终还是亲自领了人,不远千里地跑了来。
走到半道上,才得了消息,说是明华公主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十二。
于是他又要队伍加快脚程,总算在八月初八抵达了京城。
初九又忙活了一日,这个时候本应该困倦得倒头就睡才是。
熊祎闭起了眼睛,脑子里今日明华站他面前的一言一行便更清晰了些。
明华说,银月冰衣太过贵重,她消受不起,要把东西还给他。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本王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公主大婚,这件衣裳就当是恭贺之礼如何?……公主若是实在不喜,便一把火烧了,也就是了。”
银月冰衣是他大楚王宫秘不外传的好东西,就是王族中人也轻易难得一件,他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她倒是不要。
他没有睡意,胡思乱想了许多事情,索性翻起了身子,走到书案前面叫来仆役点亮了灯,又磨了墨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大周帝京的秋日气候和楚地很是不同——熊祎不禁想到:水土不服,睡不着也是没什么奇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