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柘再次爬出至寒湖面时,惊云谷中完全可以用雪虐风饕来形容。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兽骨,虽然郁仪又一次沉默不语,但是他心里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惊云谷中的气象变化,很有可能与这根兽骨有关。
所以他对这个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人用一头八阶碧纹金角蟒、至寒之湖,外加那恶毒的结界噬灵游魂界来守护的东西不由高看了一眼。至少这根兽骨中传来的气息让他感觉十分亲切。
谷中风雪连天,宁柘行走却十分轻松。他所到之处,一切的风雪都仿佛带着一种欢欣的意味拥抱着他。所以宁柘并没有感觉到风雪的阻碍。因此,当他看见至寒湖面上的两座“雪雕”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迟疑的问着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自己的碧纹金角蟒:“这……”
虽然被刺瞎了一只眼睛,然而碧纹金角蟒却依旧不敢怠慢,它恭敬的低头:“主人,对于他们来说,这风雪太大了点……”
宁柘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桑初也就罢了,炎炎不是和你同阶的赤焰阳精蟒么?怎么也被这风雪冻成这样?”黑暗灵魂之力弥漫而出,迅速将桑初与炎炎身上的冰雪剥离,露出冻得呆滞的两人。
“宁、宁柘……”桑初哆嗦着吐出两个字,仿佛连眼珠转动都不那么灵活了。宁柘注意到他皮肤的异常——那是一种近乎虚幻的飘忽的火焰,而非实质的肌肤。他诧异的看了眼对方:“你这是?”
“咳!”桑初看了眼他身后的碧纹金角蟒,伸手在旁边的炎炎身上抚了抚,忠心的赤焰阳精蟒虽然实力比他这个纯火之躯强得多,却因为一心一意优先保护他,反而到现在都无法醒来——事实上在雪雕没形成前炎炎就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所以宁柘为他们除掉身上的雪,炎炎却彻底被冻僵了。
能够将至热魔兽冻僵,这说明惊云谷中的气象此刻是何等寒冷,而这一切如果真的全是宁柘手中的兽骨带来的,那这根兽骨……宁柘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其实他最初看见这根兽骨时倒没什么,后来却是越想越失望。
因为最初只是为了应承伊洛宫主人的要求,从而得到对方的保护,宁柘对这里的守护之物倒没抱太大想法。但是等他晋阶术魅,开始在那些觊觎噬灵游魂界而反被吞噬的强者骸骨中搜寻遗物时,却逐渐懊恼起来——这根兽骨到底有什么用?!
虽然他之所以懊恼也是受夺光术尊精魄中的郁仪悲伤的情绪影响,但是他看过这兽骨所受的保护后,本来也是希望可以得到一件不说让自己实力大为增强,至少也是看起来很有用的东西吧?
不过这根兽骨他左看右看,除了能感觉其中蕴涵的气息与自己的黑暗灵魂力量完全一致外,他实在看不出来还有什么用。问题是即使是根木头,放在那充斥着纯粹的黑暗灵魂力量的噬灵游魂界中数千年,差不多也该沾染上黑暗灵魂力量的气息了。
现在这冻僵了炎炎的风雪,却仿佛证明了兽骨的不平凡之处。虽然宁柘还是没想明白它的作用在何处,不过他很明智的决定不想了,等什么时候郁仪心情好了问他一句,比自己想半天强多了。
宁柘沉吟的工夫,桑初已经将炎炎重新变成小蛇放回袖子里,瞄了几眼他身后的碧纹金角蟒,迟疑道:“宁柘,你后面……”
“哦,它现在是我的仆从魔兽了。”宁柘闻言有些尴尬——一心向他献殷勤的碧纹金角蟒却被他当成了意图不轨,失手刺瞎了对方的一只眼睛。而即使如此,碧纹金角蟒却没有一丝怨恨,只是认为自己得罪了他的朋友,受到这点惩罚应该的。
事实上那一剑刺下后,郁仪却惊醒了,等他喝住宁柘,将守护契约之后的隐藏契约解释完,宁柘就深深的后悔了:碧纹金角蟒实在太高看桑初与炎炎在宁柘心目中的地位了。虽然宁柘对桑初印象不错,不过也就停留在不错的份上,为他们尽一举手之劳,或者不拖累他们,这都有可能。至于说为了他们就要牺牲一头八阶仆从魔兽……
不好意思,目前一切向实力看齐的宁柘还真没那么慷慨。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让苏卷复生,为此情愿让自己的灵魂永堕黑暗,接受魇之术士的传承。所以别说桑初了,就是让他拿自己的灵魂默契魔兽——这世界上除了苏卷最亲近的人(魔兽)霜轮去换,他都不会犹豫。
所以宁柘知情后异常后悔,由于郁仪的状态不对,这段时间他一直处在悲伤中,似乎还有点恍恍惚惚,宁柘也没多问,结果就造成了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因此听桑初这么一问,他顿时尴尬起来。
独眼的碧纹金角蟒跟在他身后,一副谦卑乖巧的样子,这让桑初无语了半晌,他可不像炎炎那样会认为宁柘和碧纹金角蟒是一伙的,碧纹金角蟒刚才还是双目呢,这么会工夫就已经是独眼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宁柘在驯服它的过程中伤了它。
因此在炼金术上十分天才,在心眼上却十分实在的桑初压根没多想,就自行给出了解释:宁柘的实力远超他明面上的实力。
他留意了一下宁柘,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晋阶了?”由于宁柘是在噬灵游魂界中晋阶的,结界将他的气息、以及晋阶时所产生的气息完全的掩盖了,因此同在惊云谷中的桑初也没有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能量波动,现在看见,不由愕然。
桑初不知道这湖底有一个堪称魇之术士最强大的防护结界让宁柘享用,他一进谷就被碧纹金角蟒偷袭中了寒毒,随后陷入昏迷,醒来时也没看见宁柘,还以为对方被干掉或者逃走了。谁知道对方居然去晋阶了!想一想术士晋阶的恐怖,桑初对宁柘实在异常佩服:这可不是失败了退几级的问题,失败了就是魂飞魄散,哪怕术尊晋阶术冕失败也一样!而宁柘却在这惊云谷中悄没声息的晋了阶……
桑初醒来时碧纹金角蟒还是双目完好的,他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感受到术士晋阶所产生的灵魂波动,因此他断定宁柘晋阶成功是在自己昏迷时的事,而那个时候碧纹金角蟒显然还没被他收服。
鉴于这些判断,桑初现在对宁柘实在佩服的紧,连他一个术魅何以就能凭借武力收服八阶碧纹金角蟒都没多问。毕竟,敢随意选择地点和环境晋阶的术士,从来都是很少、很少的……
“那个……它……”桑初脸色铁青——这不是生气,是冻的,碧纹金角蟒是至寒魔兽,越是寒冷它越精神,而宁柘是大陆唯一一个传承了黑暗灵魂之力的术士,黑暗与寒冷原本同源,他自然也不会觉得冷。但是那根兽骨露面后所带来的寒冷却是连纯火之躯都逐渐无法抵御了,可惜这两人一兽都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郁仪,但是现在郁仪根本不想多说话。
所以,桑初只能哆嗦着身体、铁青着脸,缓缓将一些事情告诉宁柘:碧纹金角蟒在听了谷外声音后犹豫不决,最后决定先把自己和炎炎制住再说。它用了一种诡异的寒冷枷锁,把两人锁了起来,本来这倒没什么,不过宁柘自己不知道,他手中的兽骨,不是在露面后才导致惊云谷中风雪连天的,而是在离开噬灵游魂界后,整个惊云谷中立刻降临了铺天盖地的大雪!
原本倒也没什么,炎炎不喜欢寒冷,自然也不喜欢雪,但这不意味着它惧怕雪——假如是普通的雪的话。
谁知这次惊云谷中落下的雪花,看似与寻常雪花毫无异常,然而,寻常雪花怎么可能落在炎炎鳞片间若隐若现的火中依旧丝毫不化?!这些雪花差不多片刻就将两人结实的冻住!
“谷外的声音?”听完他语无伦次的描述,以及连续抛出的几个不解的问题,宁柘皱眉,却先反问了一个问题。
“是啊是啊,”桑初也很不解,“听她的意思,想让你的魔兽杀了我们,不过我不记得得罪过这么一个人啊……宁柘,我们应该不会是敌人吧?”他盼望似的看着宁柘,宁柘兜帽下的嘴角微微了勾,淡然道:“我的敌人非常非常多……”
桑初飞快的道:“肯定没有我!”
“呵呵……但愿吧。”宁柘缓缓道,他对桑初本来是没有敌意的,问题是,他刚刚被“敌人”两个字提醒:自己是术士纯血,桑初虽然不是术士,一旦他出去后泄露自己的消息,岂不是自找麻烦?
就在宁柘也遇见和碧纹金角蟒刚才一样为难的局面时,他忽然发觉自己手中的兽骨动了动。他一怔,立刻发现这并非错觉,因为兽骨又动了动,那是一种蠕动。这一刹那,宁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感觉到这兽骨似乎并非固体,而是忽然变成了一层薄膜包裹的液体一样,而现在,薄膜之下,却有什么在微微挣扎。
这挣扎的情况并不激烈,仿佛带着一种商议,缓慢而试探性的蠕动着。
“老师?”宁柘对这兽骨完全没什么认识,他下意识的询问郁仪,心底随即传来郁仪的指示:“跟它走。”
……………………………………………………
头晕,折腾的……
希望半夜之前可以休息好再补充点,这几天状态太差了,眼睛都睁不开,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