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年之约花道黄三
一年之约已然临近,莫非是陈老爷子前来接我,王道心中作此猜想。回想这一年来,王道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连番际遇,获益不浅。且不说目前还无法探究的“认祖归宗”牌、“道悟珠”与“无极针”,单单是在红云洞府中的奇遇就足以羡煞旁人,即便是月前遭遇劫难,险些命丧黄泉,但劫后逢生所得到的好处却是许多道门弟子一辈子也难以得遇的。
王道略微整理了行装,关了医馆便与王雪一同回到家中,途中几番问询才知道,原来陈老爷子并未亲临,而是安排了门中一位年轻弟子前来接应。
此间距离一年之期本还有十数天,想不到陈老爷子早早便遣人来接我,看来陈老爷子在门中地位定然不低,否则我王道这点小事岂会令对方这般重视。
这一路上王道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猜测,既然陈老爷是是仙门中人,那前来接我之人岂不是也会两手仙术,有机会定要讨教一番,也不知这来人的本事如何?
想着想着王道便已回到家中,刚一走进客堂便见一身材略微肥大,双目精明的青年道人迎了上来。
“这位小兄弟就是王道师弟吧,常听门中陈欢长老提及在俗世之中尚有些牵挂,几次三番欲前来接应王师弟前往门内,却因门中事务繁多难以脱身,此次特地安排黄某前来,黄某不负所托终于见着小师弟了。”王道尚未开口,来人先打起了哈哈,显得极为熟络。
王道见这道人,六尺来高,一身青色道袍略显邋遢,身后还挂了个帆布包袱,心头竟有些好笑。明明是个修道之人,却修出一份奸商的气质,口舌滑溜,身宽体胖,一看便知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主儿,却不知他是如何踏上这修道之路的。与其说是个道士,不如说是个江湖相士,似乎空有道士的摸样却无道士的涵养。
若说是相士,还真有些抬举了他,分明就是个江湖游士,游吃游喝,有模有样,但恍惚一看确有些得道高人的范儿,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换了以前王道恐怕还真能当其是个仙人,靠一张嘴便可道人生死祸福,收二两银便可为人消灾解难。
不过眼下,以王道对修道之人的见闻,这道人比之陈欢少了份正气,比之识海中所见中年文士少了份邪气,比之红云少了份霸气,比之血屠少了份妖气,即便是比之王道自己也少了份忠厚之气。虽说是个修道之人,但身上却少了份灵气,不过却能让人感受到其满身俗气,满身晦气,满身铜臭之气。
“黄师兄一路辛苦了,不如在此多住几日,四处转转,暮云镇别的没有,吃喝玩乐的地方倒是不少,小弟定当为师兄安排。”王道一见此人,心中略有些失望,对眼前之人似乎不怎么看得上眼,但依旧笑脸相迎道。
“这是哪里话,黄某此次前来乃是受门中陈长老所托,怎敢图谋师弟半点好处,不过既然到了贵地,此处的风土人情还是需要了解一番的,回去也好向门中师兄弟们汇报下情况。”黄三儿一副学究摸样,好似真的要在此多研究研究。
这道人名叫黄三贵,出生之时家中光景并不富裕,其父便起意为其取个贵气的名字。若说贵气,便想到了久传于人间的福禄寿三仙,起初想了想叫黄多福还是黄多禄,抑或是黄多寿。左思右想得一旁人指点“何不叫黄三贵”,此言一出其父紧皱的眉头往上一跳,“妙妙妙,就叫黄三贵,享有福禄寿三仙恩泽的贵气,一身贵不可言。
于是乎便得了这“黄三贵”的名字,奈何上头还有两个姐姐,自己排行老三,叫来叫去“三贵”便成了“三儿”,许多熟识的人都叫他“黄三儿”,后来连姓也省了,便又有人叫他“三儿”,为此还闹了不少笑话。入门虽有十余年,但在门中却常被冷落,加上修为十年如一日,并无寸进,渐渐地被同门师兄弟当成了笑柄。但这黄三儿也并非毫无是处,修炼上虽说没天分,但为门中办点跑腿的事却是有其独到之处,消息也较灵通,但这点闪光之处在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早被抹杀的不剩半点。
王明山站在一旁,面上一阵欢喜:“陈老爷子果然没有食言,此次派黄老弟来提携小儿,今后小儿在门中还要仰仗老弟了,王某在此先行谢过!”
“世伯哪里话,这是折煞晚生了,晚生虽为修道之人,但对世俗礼节还是十分看中的,王师弟之事就是我黄某之事,今后在门中若有所需之处黄某定当援手。”黄三儿听闻黄明山与自己称兄道弟,面上一急。
“二狗,这几日定要带你师兄四处转转,莫要怠慢了!”王明山面上一阵谦和,但听黄三儿一番话也不再礼让,转而对王道吩咐道。
“恩,爹爹放心,孩儿定当带师兄四处转转,带黄兄领略一下暮云镇的风土人情。”王道慎重的说道。
随即王道将陈老爷子临走前随手撕给自己的一块布料呈上前去,黄三也从怀中掏出一物,两项对照下点头道:“不错,的确是陈长老所遗之物,师弟能得到陈长老的器重,可真是难得啊!”
这门中新晋的陈长老可是个风云人物,据说此人常年在外游历,广结善缘,一生不好修炼却突然在不久前结丹成功,这份修真的随性自然,炼道的淡定从容着实是让人羡慕。
一番客套话之后,王明山对王道略微吩咐了几句,便独自离开了,王道与黄三相视一笑后,倒也逐渐熟络起来。
尔后的半月里,暮云镇市井之中便常常出现个孩童与一个年轻道人的背影,二人借此机会将暮云镇大大小小的茶馆、酒牌、赌坊、青楼、名胜古迹、自然山水等等都游玩了个遍。王道本就是浪荡之人,不受礼教所束缚,自然不会拘谨,只是一连十余天的游玩,王道始终都充当个玩伴的角色。有茶喝两口,有酒饮一杯,有钱玩一把,有女摸一下,但都是浅尝辄止。
每当看着穿梭在茶馆、酒牌、赌坊、青楼之中各色各样宾客,王道心中颇为感慨,此中繁华景象别有一番风味,酒色财气皆汇聚于此,自古消息最灵通之处也莫过于此。王道虽对吃喝嫖赌不甚在意,男女之事更是一窍不通,黄三儿也算厚道,每逢自己在青楼摘花之时都安排酒肉招呼王道,王道于这陌生之地四处穿梭,竟然发现了不少熟面孔。头一回进青楼之时,女人没碰着,前去医馆就医的熟客倒是遇着不少,不论男女一见着王道前来均都是一副戏谑模样。
“哟!这不是王大夫家的二公子吗?诶,我说王道啊,你不在医馆中看着,怎么有闲情来这万花楼中找乐子,看不出来啊,年纪虽小,心眼挺大的!”老鸨自是认得王道的,见其前来心中满是欢喜,“姑娘们,快来看啊,你们看,谁来了!”
一众风尘女听闻老鸨在楼下吆喝,纷纷走了出来,往楼下一望,万分惊喜,竟主动下楼来给王道打声招呼。王道一时竟被众女包围,楼上楼下的宾客见王道前来亦是走出了厢房,将目光纷纷投向王道,真是羡煞旁人。其间更有不少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却被王道一一拒绝,虽说如此私下请王道闺中密谈的还是不少。
老鸨得知众女儿的心意,几番央求之下,终于征得王道同意,每次前去青楼之时总要随身带上药箱,除了为她们开些补气养颜的单方之外,还附带医治一些顽固隐疾。为此老鸨还特意在青楼之中为王道开辟了一间诊室,,除了对内开放外,对外来宾客也是适当敞开,一时之间,此举颇受大家喜爱。
在此期间,王道对青楼女子的生活亦是多有同情,布医施药,切脉问诊,广受好评。许多青楼常客多年隐疾经王道医治后竟然痊愈,王道与黄三儿在青楼的账单也有不少得过王道恩惠之人主动请付,一时王道竟成了青楼之中首当其冲的红人,进出于诊室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
自打赌输于王道之后,王员外府上的张管家还特意前来充当王道的帮手,也不碍于人面,“干爹”长,“干爹”短的叫个不停,张管家一时竟以此为荣。试想能拥有一个“小神医”干爹,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困扰张管家多年的阳亏肾虚之症便是在王道的针灸之术下治愈的,对此张管家则毫不介意,对这位比自己小三十余岁的少年“干爹”很是热忱。
却说黄三儿,十余日的本地风土人情考察也取得了一定成果,茶馆、酒牌、赌坊、青楼的老板、伙计与黄三儿一时竟也打得火热,大家也习惯了这位客人的道士装扮,渐渐传出了“花道”之名。最近这些日子的见闻更是让这“花道”黄三儿对王道佩服不已,试想连吃喝嫖赌都有人暗中安排的日子过得该有多舒畅,不过黄三儿心中却是知道是时候启程回门内复命了。
“唏嘘!呜呼!青楼脂粉香,风月酒断肠,举杯春闺阁,问道**堂!哈——哈——哈——”这一日辰时刚过,万花楼上的一间厢房中,黄三儿将一坛子陈年女儿红一饮而尽,面上带着丝醉意,“王兄,我黄某入门十七年,只因修为停滞不前一直为门中师兄弟所数落,时常沦为他人笑柄,唯有王兄对我这般真诚,够朋友。”
黄三儿话说到此,顿了顿,彷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把心一横竟莫名其妙的说道:“王兄可知我为何修为迟迟不能突破?”
王道闻言,也是一阵疑惑,这段时间陪同黄三儿四处游玩,对于黄三儿之事也知道了许多。与黄三儿同期入门的师兄弟们大都达到引气中期或后期,甚至已有弟子触摸到筑基的门槛,指不定哪天便能破门而入。反观黄三儿,却不怎么如意,而据黄三儿所言自己资质也并不差,即便是为人稍微懒惰,至少步入引气中期应该毫无悬念才是。
“那是为何?”王道见黄三儿略有些醉意,似乎此时正需要一个善于聆听之人,便随意的问道,王道似乎对此也颇感兴趣。
只见黄三儿面上有些神秘,四下瞧了瞧后,压低了声音在王道耳边嘟哝道:“非我不能,而是不愿,本门功法其实早已散失,眼下修炼的功法存在极大的隐患,照此功法修炼下去不但无法筑基,恐怕——”话还未说完,黄三儿面上一阵痛苦,眉目之间竟有些扭曲,身子竟要往桌下钻,不知是酒醉还是身上有何事端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