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九星棋盘诗文对弈
只见周涛与一黄衣少年抬出一张二尺见方，三四寸厚的墨色棋盘来，莫聪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正夹着一枚白子，随后往棋盘正中央的天元星位上一点，白子便死死地粘在其上：“九州生气聚天元！”
顿时，九星棋盘之上泛起一股肃杀之气，由棋盘正中央的天元星位扩散开来，罩住了整个棋盘，生生不息，大有天下我有之意。
“臭小子！起手便占天元，真不够谦厚，看来王道这娃得费一番手脚了！”黄三儿心中一阵鄙视，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好大的口气！”王道看着莫聪，心里边却有些失落，此人本是王道认为少有的棋友，当初拒绝莫聪实在是因为一时看不惯他的嚣张气焰，想不到直至今日这莫聪依旧故我，似乎没什么长进。
“这一颗白子正是王兄当年胜我那一子，今天莫某欲还给王兄！不过对弈规则有所不同，每走一步棋要附上诗词一句，五息之内若不能接上则算输，全子被封也算输，对此王兄可有何异议！”莫聪看着天元星位上的那一子，淡然道。
王道表情漠然，这莫聪起手便抢占天元星位，用心可谓良苦，顺手从周涛手中接下一方软木棋盒，右手食指与中指往其中一夹，往棋盘右上星位一占，不甘示弱道：“边陲一吼震宇寰！”
“哼！不自知！我劝燕雀多自量！”莫聪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手执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本属同根且休狂！”王道看也不看对面的莫聪，于棋盘上定下一子。
“哦，是吗？也不与你费口舌之争！”莫聪执白子往九星棋盘上一点。
“天下无不散筵席，树倒猢狲散，一朝天子一朝臣！”
“羁鸟尚且恋旧林，子却嫌母丑，枉为秀才枉为人！”
“你？你？好你个王道，哼！”莫聪从小便没了母亲，心中对此颇为忌讳，“且听上联：风未停，雨已静，客未入座，主已登堂，真是失敬，假仁假义！”
“呵呵！莫兄言重了！”王道陪笑道，“唇虽在，齿却亡，人虽岸然，心却叵测，善于卖弄，恶言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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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两少年各持黑白子，在那九星棋盘上不住的点划，攻守凌厉，纵横百变，竟斗得是旗鼓相当。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其中稍微懂点棋道的，诸如王明山、吴良、郭正、莫言休以及王三儿等人看得是津津有味。
“好小子，两个都不赖，不但棋艺不凡，诗文之中更是妙语连珠，争锋相对，看的老子心痒痒！”郭正一脸火热，但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明着参合进去，正思量着哪天棋瘾来了要不要找这两少年切磋一番，不过心中略微思索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哎，真是老了Ｅ星棋盘，诗文对弈，想我吴良每每有所佳作无不是出自花街柳巷之地，还不小心被王道这小子给撞见，真是晦气得很！但愿今日莫聪这嫩秀才能代老子收拾收拾王道这小冤家。”吴良看着王道二人席间对弈的嘲，心下感叹道。
“哼！还是我的聪儿厉害，你王道只不过读了两年私塾却想和一禀生诗文对弈，我看是自取其辱。”莫言休心中作此想时却对着王明山高声到，“犬儿无礼，还请王大夫见谅，小孩子比斗作不得真！”
王明山一脸和善，心下却不怎么担心：“莫先生多虑了，早就听闻暮云镇出了个童秀才，原来是莫先生收养的义子，今日幸得一见，果真才学出众啊！”
“哪里哪里，让您见笑了！”莫言休心中自是得意，彷似这莫聪便是他生命的延续，自己年轻时未实现的梦想都可以借这义子莫聪来实现。
再说王道，此时正全身心投入到与莫聪的诗文对弈之中，这场比试虽说有些艰险，一方面要应对棋局，另一方面还要对答诗文，且每一手棋的时间都十分有限，容不得半点打岔。不过好在王道虽出生医道世家，但自小对琴棋书画还是有所涉猎，自幼便喜欢和父亲王明山对弈，初时还好，父子间对弈尚能平分秋色，但随着王道这小子的棋力精进，即便是王明山也是胜少败多。于是乎王道便走出了家门欲找个棋力精湛的高人博弈两盘，不料却在半路遇上了莫聪，见其正坐在道旁一块倒塌的石碑上研究棋盘，便来了兴致。
起初莫聪不识王道之名，加之这王道打扮实在有些不伦不类，让人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叫花闲着没事想借此找点口食，心想自己堂堂一届禀生与这小叫花下棋岂不是有**份，言语之中颇有些傲慢。但闲着也无聊，便约定以学狗叫为彩头，王道也不推辞，于是二人便开始了棋局。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聪心中越发的震惊，自己在棋面上虽隐隐居于上风，但总也无法将对方给封死，每到关键处王道总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最终自己更是在其引诱之下走进了死胡同，不想一时大意竟输给了王道。当即要求重下一盘却被王道严词拒绝，还当着王道的面学了声狗叫，虽说当时情景就二人知晓，但心中总有所不平，是以直至今日这莫聪还耿耿于怀。
可以说今日这局面也是王道一手酿成，少年锋芒太露往往不是什么好事情，指不定哪天就会遇上些麻烦。与父子二人对弈时清风细雨的嘲不同，这一次似乎充满了硝烟战火的气息，王道额头上已开始冒汗，反观莫聪似乎还游刃有余，手上功夫已然不弱，嘴上功夫更是让人措手不及。这时偌大一个庭院挤满了人，但却十分的安静，似乎整个天地间只有这两人存在，王明山见王道体力似有不支，心中为其捏了把汗。
“我的亲干爹，你可得挺住啊，你输了，老子也没面子啊，以后还怎么混！”张管家心中一紧，下意识中竟将身旁的黄三儿给死死抱住，还在其身上不住地揉捏。
黄三儿转过脸来，一副笑容可掬的摸样：“原来兄台好这口！”
张管家闻言警醒过来，发出一声惨叫：“哎哟，哪个混蛋咬我屁股？”
张管家右手往屁股上抓去，顿时疼痛更加剧烈，只见张管家屁股后面不知何时竟贴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蝎子，两只钢钳正死死地夹住覆盖在其屁股上的衣裤。
王道闻声一惊，略微分心，棋差一招，似乎陷入了死局之中。
“王兄，可要小心了！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如不行！”莫聪冲王道一阵坏笑，就目前的棋面来看，莫聪已是大占上风，王道的黑子数目比莫聪少了一些不说，似乎还处处拘谨，以至于诗文对弈上莫聪来了手狠的，想借势狠狠打压对方。
莫聪上联一出，在场宾客在下面便开始了窃窃私语，这一句即便是未醒世的孩童也明白其中的含义。周涛以及几个热血少年一阵欢欣鼓舞，彷似这王道之才学正如莫聪所言“行也不行，不如不行”的好。
“莫小子，老子挺你！”席间吆喝之声再起，彷似王道的命运就决定于此联了。
“莫秀才真不错，老夫开眼了，这一联来得痛快，有霸气！”
吴良身为暮云镇唯一一位举人，私下也开始了对对下联，但在这一联上自己无论怎么对，总觉得有些不足，要么过于生涩，要么过于牵强，心叹此对真是精巧异常，换成自己恐怕也要落于下风了，不知这王道可有什么好对子接上呢！
一息——两息——
转眼又过了四息，还不见王道有所行动，看来真的不行了。
“哼！大局已定，任凭你王道如何能耐也休想扭转乾坤。”莫聪心中感叹道，昔日之耻辱，今朝得雪。
“不劳挂心，劝君莫羞真莫羞，羞也莫羞，莫聪莫羞！”王道手执黑子于棋盘上一按，顿时似有一道龙气冲天而起，笑傲天地，明明已陷入死局的黑子居然又是一副生生不息之相，逼得白子节节溃退。
“妙哉！妙哉！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不论棋艺，还是诗文，这王道的修为真个让人叹为观止，好一出‘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这小子早已留下后手，正当白子士气高涨之时却来了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哈——哈——哈——高——实在是高——”郭正作为青岩画阁之主，不论丹青还是棋道都着眼于画意，平实也好，险峻也罢，贵在一种全局的融洽之美。王道这一手棋正暗合画理，郭正被其一点之下竟欲将此棋盘写入画中，将两少年“九星棋盘，诗文对弈”的场面记录下来。
“还请借王兄府中文房四宝一用！”郭正对着王明山恳请到。
“好你个郭正！这次可非我王明山亲自索画，不过正好为今日做个留念！”王明山一时看得也是颇为爽快，居然毫不客气地索要丹青，随即对身旁的王雪吩咐道，“快前去取来！”
“恩！郭世叔定要将我二哥的风采一一描绘下来才行！”王雪虽不懂得棋道，但看样子也知道这场博弈一定很精彩，冲郭正一笑后径直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