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葛氏出门,陈大举已笑盈盈的在门外等候,葛氏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陈大举,低声道:“于夫子招了牛蛙。”
“恭喜葛大婶了。”陈大举笑盈盈道:“走,葛大婶,大举带你们去找学舍?”
“学舍?”葛氏知道自己来自山村,诸事不懂,而且这半天的见识,又让葛氏长了些胆量,尴尬问道:“大举兄弟,这学舍是怎么一回事?”
陈大举笑了笑,道:“这学舍就是供学子住的地方。一间学舍能住好几个学子呢,大伙一起也好结个伴。”
葛氏担心问道:“那,那其他学子会不会欺负牛蛙?”
牛蛙见识不多,胆子又不是很大,刚才在见夫子时已吓了她一身汗,幸好于夫子已收下了肉和鸡蛋,要不然她还真放心不下。
陈大举摇头,道:“均州又不大,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有钱的学子都在各地书院求学呢?他们怎么会欺负牛蛙,别忘记了牛蛙还有妞妞看着呢?”
“小孩子说笑话,大举兄弟也当真了。”葛氏笑了笑,不过总算没这么担心。
陈大举一路给她说些注意事项,不一会儿就把葛氏带到了纪念堂旁边的书院里,书院看上去规模很大,房间非常明亮。
“葛大婶,这就是均州书院了。”陈大举骄傲,道:“大举敢说,整个均州都没有这么好的书院了。”
葛氏也点头,家里的房子修建得都非常矮,但书院的房子修得不但宽阔,而且非常高,日光把宽阔的房间照得清清楚楚。
葛氏不由探头去看了一眼,却觉得奇怪,只见房间里摆了三十四张小桌子,小桌子下有一个抽屉,然后每张小桌子下又有一张小凳子,小凳子有靠背,坐起来应该很舒服。
房间的前面,又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摆着几个小盒子,小盒子旁边放了一团布头,桌子前摆一张凳子,凳子上却放了几个垫子,看来就非常舒服。在桌子前方白色的墙壁中间,却不知道用什么涂料涂成黑色,在黑色的墙壁上写着一行整齐的白色的大字,葛氏虽感到兴奋,自己却是也看不懂。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陈大举看葛氏好奇,把黑色墙上的字仔细念出来:“葛大婶,这是《三字经》,牛蛙以后就要学了。”
牛蛙蠢蠢欲试,陈大举好奇,问道:“牛蛙,你会念。”
葛氏还没等牛蛙开口,尴尬,道:“大举兄弟,不怕你笑话,葛家没有一个人认识字,所以亡夫才想牛蛙求学,能够认识自己的名字,也算是对得起葛家的列祖列宗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习相,习相……”牛蛙憋着脸,断断续续的把陈大举刚念过的三字经说了一半。
陈大举大惊,疑惑的看了一眼牛蛙,只见他憋得脸颊发红,显然是以前没有读过。
不过还是问道:“牛蛙,是谁教你读的?”
牛蛙摇了摇头,道:“小叔叔刚才念的,牛蛙觉得很有趣,就跟着读了一遍,牛蛙是不是很笨,后面的忘记了。”
陈大举连死的心都有了,自己认识的这几个字,还是被文漳逼着学了几个月的效果,这小子张口就会背,还说背得不好,这不是取笑自己吗?
陈大举为了免受再次打击,只好略过。两人又走了几步,却是一个小庭院,庭院上却摆了不少巨大石雕,石雕是头悬梁锥刺股的人物。
这些人物用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等三人来到学舍,陈大举找了半天才找到葛起耕的名字。
学舍门口里站有两个小兵站岗,只是这两个小兵也是大字不认识半箩筐,陈大举也只是认识了半箩筐,中算是勉强可以找到葛起耕的名字,也真难为他了。
学舍的其中一间房间,房间很长,木床对面并排,一共摆了四张木床,中间留了一条小路通行。在木床前面,却又有一个柜子,柜子里头放了一张被子,一个木枕头,然后还有一条毛巾,一些刷牙用的柳枝和青盐。
“这些,这些都是牛蛙的吗?”葛氏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太敢相信。
“当然。”陈大举把被子拿出来,囔囔道:“质量真好,比均州军将士的还要好。”
葛氏不敢相信接过被子,入手柔软,用手捏了一下,正宗的棉花,非常暖和。木床竟然用的是上好的木板铺垫,木床非常坚固,葛氏用力推了几次都推不动。
葛氏看了一下四周,都是蓝色的被子。只是其他人要不是还没有回来,就是已出去,学舍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陈大举接过被子,把被子铺平,对牛蛙道:“牛蛙,你要记住,每天早上起床后,一定要把被子铺平叠好才能出去,要不然学舍的监事会处罚的,知道吗?。”
陈大举见牛蛙点头,把被子慢慢的叠一次,道:“看好了吗?”
牛蛙点点头,他虽人小,但被子也不是很宽,很快就在陈大举的指点下把被子叠了一次。
小孩子进书院,并且要独自开始生活,这是前所未有的尝试。很快就有学舍的监事过来,吩咐每一个学子可以留一个人家陪同几天,待得学子学会独自生活为准。
其他的家长要当天离开书院,于是众人在依依不舍中道别,哭声,叮嘱声混杂成一遍。
“大举兄弟,”葛氏迟疑问道:“家中尚有阿翁,怕阿翁担心。”
陈大举连忙道:“大婶放心,大举早已派人前往通知葛老爷子了,葛大婶尽管放心。”
让葛氏感到惊讶的是,在房间尽头,又有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头有一条空心竹杠,叮叮当当的流着水,水流到下面的一个大木桶里,木桶里还有一个大瓢泼。
“这里是茅厕和淋浴的地方。”陈大举笑了笑,道:“日后牛蛙要上茅厕和淋浴,都要在这小房间里头。”
“茅厕呢?”葛氏奇怪的看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东西。
陈大举指着边上的一个杏,道:“嗯,那个就是,上完茅厕之后,记得要倒些水冲一下,要不然会发臭的哦。”
葛氏看了一眼,这个杏竟然是用陶瓷做成,杏中间有一个凶,葛氏能想象得到这个杏就是所谓的茅厕。
陈大举见没有大事,先告辞而去,约定明天再过来看他们两人,葛氏自然感激得说不出来。
学舍很快就只剩下四个小孩和四个家长,葛起耕这间学舍,不约而同的都是做娘亲的留下来,至于老爷子回去有没有饭吃,估计为了孩子的前程,也只好不吭声了。
众人都是来自各地的学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葛氏谨慎的等了一会,一个笑嘻嘻的监事过来,每个人发了一个木牌给他们,道:“这个都是你们以后用餐的凭证,千万不要弄掉了。”
众人连忙应是,监事才把他们领去饭堂吃饭。
吃饭的地方更为宽阔,里面摆满了长条的凳子和椅子,大堂最里头开了一个个小窗,小窗里些人在里面,他们到的时候,小窗前已排了好些歪歪斜斜的队伍。
“跟在队伍后面排好了,到的时候把牌子给小窗里面的人看一下,自然就会有人把饭菜端给你。”监事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诸位乡亲都认识回去的路吧?”监事问道,得到众人的肯定之后便道:“诸位乡亲用完餐后,不需要理会这些餐具,回去学舍等其他监事的通知呢。”
“对了,吃饭还是不需要钱,乡亲们放心吃就可以了。”
好不容易才排到葛氏,只见小窗里的人都穿了白衣服,还带着一个布帽子,葛氏依言把牌子给小窗里面的人看了一眼,穿着白衣服的人便递过来跟中午一样的小盆子。
但是菜和肉又和中午的有不一样的地方,除了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老汤之外,青菜却换了品种,葛氏仔细尝了一下,肉竟然换成了羊肉。
看了一下牛蛙,其他的都一样,但多了一个鸡蛋。
葛氏看了一圈,发现其他人吃的都差不多,特别是小孩的小盆子上,都放着一个煮好的鸡蛋。
葛氏不由暗暗吃惊,这得要多少银子啊,均州书院,费这么多银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吃完饭回到学舍,竟已天黑。回到学舍,却发现一个监事在等他们,手中拿着四个木桶,见他们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这些木桶都是各位学子用来淋浴和洗衣服的,诸位乡亲都教一下各学子,有不懂的可以问一下。”
监事等了片刻,也不见有动静,只好问道:“怎么了?不用淋浴吗?”
葛氏不好意思,道:“奴家的牛蛙,上旬才淋浴,现在不用。”
监事看了一下,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只好道:“书院有规定,日后每隔三日便要淋浴一次,不能超过三日,要不然还要处罚。”
“明日就会有夫子教你们书院的规矩,今日好好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