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一路向北(2)
“忽必烈已经出兵。”留着数络胡子的文漳,配上他历经风霜的脸,看起来竟然像年长了十岁,他奉命北上,元军几度chōu调中原的兵力进行围剿,别看元朝表面上貌似空虚,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刚开始被文漳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元朝反应过来后,多处调兵差点把文漳堵死在陕西,要不是文漳行事果断,纵兵直闯元大都,打luàn了元军的布局,然后迅速南下山东,配合陆秀宗攻下济南,并杀了董家留在山东的董文忠,恐怕万骑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早年杜浒在元大都已有布局,以杨振龙为首的奎祀军也给了文漳不少帮助,提供了重要的情报,并派出大量的细作扰luàn元军的视线,同时给出了一条具体到每一里路的行军路线,这才使得文漳顺利脱险。
文漳这一路下来,万骑可算是闹得元朝中原地区jī飞狗跳,孤军深入、没有后军作战,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然而让陆秀宗觉得奇怪的是,文漳一路下来,人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将近五千人,而且皆是jīng锐的骑兵,骑术一点也落入均州军骑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陆你可有所不知,”文漳笑了笑,右手不由自主的mō了mō稀疏的数络胡子,道:“前两年朱老三在北方招兵买马,可闹出了不少动静,再加上杜大人布置在中原大地的奎祀军的接应,如今中原就像一个大火炉啊,干脆烈火只要有人带头绝对是一呼百应。”
“我一路北上,把均州军的旗号打出来之后,一路上要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啊,各地的土匪山贼忙着投名状,百姓、百姓更是热切欢迎,只可惜这些年蛮子也不把汉人当人来对待,死去的却是轻松,活下来的更加不容易,唉……”
“中原苦啊,要不是需要配合张大人的大军作战,老子、老子都恨不得留在中原一带和元军干一个你死我活,这实在是大宋的最好时机啊。”
“可不,”陆秀宗也点了点头,道:“山东的情况,跟中原没两样,虽说山东去年也算是小丰收,然而百姓却得不到余粮,北方的百姓,水深火热啊。”
“昨天信使言,张大人已率领大军击败了元军南下百万大军,不知张大人是否会领兵北上?这大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好你一个老陆,胃口也太大了一点吧。”文漳摇了摇头,想当初陆秀宗在山东也不过仅有数千将士,而自己也不过是一万五千骑兵,然而陆秀宗却让自己配合攻占了济南,并且灭了董文忠,要知道董文忠初时在济南尚有三万大军,幸好这老小子也太不自爱了,还想赚自己的便宜,自己虽打不过忽必烈那老小子,但你出城的话老子就不客气了。
董家在山东也实在不得人心,董文忠被杀,济南又有细作sāo扰,剩下的将士赶紧投降,攻下济南之后,自己只是率领五千骑兵到各地转了一圈,那些大小官儿全部投降,害得自己想动手也没有机会,就像一双老拳打在一堆棉huā之上,说不出的难受。
“***忽必烈,动作也实在太快了,”陆秀宗叹了一口气,道:“诸翼méng古军马都元帅阿剌罕已出兵长芦,率领骑兵二十万,号称五十万。”
“这人也算半个风流人物,当初李璮在山东造反,就是这老小子在老仓口打败了李璮,这些年一直在北方和叛军作战,战斗力可不弱,我思量忽必烈的意图是想速战速决,不能让山东的局势恶化,同时还需要兼顾北方的局势,忽必烈过得确实也不易。”
“还有左丞相合丹已到达汴梁,纠集了中原各地汉军,约有兵力二十万余,同样是号称五十万,这人是窝阔台的第六子,很早就参加长子远征,听说在遥远的北方和蛮子打得热闹,这些年没什么动静,但中原动luàn,忽必烈就把他派了过去,可见这人还是很得重视。我思量合丹不是从济宁进军和阿刺罕形成前后夹攻,就是北上临清和阿刺罕会师,但无论是那种方法,四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至于把你撵出中原的忽刺出,如今还在太原,但去向还不清楚,不是南下就是北上,主要是看山东的局势而定。”
“无论南下还是北上,如今四十万大军迫在眉睫,先把目前的形势应对过去再说,”文漳带着苦笑,问道:“张大人的意思如何?是否会派出援兵?”
“朝廷刚打败百万元军,”陆秀宗斟酌说道:“百万大军,你是知道的,朝廷的兵力有限,恐怕张大人为了打败这些元军,已费劲了心思,实在不容易,要是我早已崩溃。”
“如今总算是打赢了,但大宋的局势,虽说不上民不聊生,但还想chōu调大批兵力北上,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所以,我认为不必要寄予太多的希望。”
文漳沉yín片刻,却是摇头道:“那倒未必,张大人定然不是这种人,我们取山东虽没经过张大人同意,但对于既定的事实,张大人绝对不会让我们受委屈,再说我们现在的兵力,若是没有援军,只好撤出济南了。”
“只是这到嘴的ròu要吐出去,实在是窝囊。”
“那倒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陆秀宗突然缓缓说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没有张大人的援军,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老陆,你就不用安慰老子了,这点小挫折老子还能承受的住,再说撤退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机会嘛?老陆可不能硬拼。”
“老子怎么会是这种人。”陆秀宗瞪了文漳一眼,沉思片刻,道:“山东向来多汉子,收复山东后,从军之人很多。”
“从军之人虽多,但新兵蛋子岂是jīng锐méng古骑兵的敌手。”文漳毫不犹疑打击陆秀宗,道:“老子一路北上,从军之人、再加上各地投名的土匪山贼,兵力一度达到了三万余人,这还是老子jīng挑细选出来的好汉子,如今还不是只剩下一半。”
“你先听说我。”陆秀宗有点无奈的看着文章,道:“好小子,看来这一路北上,给你小子的磨练还不够啊,脾气还是这样急躁,若是让张大人知道,恐怕得把你撵回江陵,进入军事学院好好修炼。”
“这些新兵蛋子若是跟元军硬拼,那绝对是rò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若是守城则另当别论,这半年来老子好不容易收拢了六千多人,济南、山东各地投降的汉军也有一万三千多人,再加上新征的将近一万新兵蛋子,也就是说如今我这里可以集中三万人。”
“三万人,将近一半是新兵蛋子,守济南确实是有点为难了,不过你那里不是还有一万五千骑兵吗?当初战董文忠,确实也是死伤不少,可是老子不是把兵力给你补齐了吗?”
“三万人,听起来貌似很多。”文漳苦笑,道:“但阿刺罕可是大元朝有名的猛将,攻城略池可不在话下,再说有合丹的配合,济南城虽没受到多少破坏,但若想在这么短时间,嗯,估计阿刺罕大军离山东还有三天、最多四天时间内加固济南城墙,那无疑是痴人说梦话。”
“这一战,可是一点也不容易啊,我建议还是撤出济南,在山东和元军纠缠,等张大人收拾局势,派出援兵配再作打算。”
“老文,听我说完。”陆秀宗无奈,只好再次重复,道:“三万人坚守济南,若是jīng锐的均州军,那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但新兵蛋子也有可能。”
看着文漳疑huò的表情,陆秀宗认真说道:“这将近一年以来,除了刚开始两三个月山东需要援助之外,后来却是任何物质也不需要,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老子知道个屁,老子那段时间九死一生,连第二天的xìng命也不知道在哪里。”文漳闷闷不乐,道:“老陆,你就别吊老子的胃口了,干脆一句话说完吧。”
陆秀宗笑了笑,道:“海商,这段时间山东大力发展与日本的海商,所赚的银子足够山东消耗,而且还有剩余。”
“日本那个地方,虽比山东更加贫瘠,但有一样东西却是最多,”陆秀宗也有点自豪,低声说道:“硝石,水师在日本附近的一个岛屿上发现了大量的硝石,多到什么程度呢?”
“一座岛、一座大岛,nǎinǎi的,一座大岛全都是硝石。”
“你是说火yào?”文漳眼睛一下子亮了一倍,他北上自然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火yào,还不到半个月就用完了,后来和元军拼命多是拿人命去填,若是有火yào,他有把握把伤亡的人数减少到最低。
济南虽说不上坚固,但若有是大量的火yào配合,那么就算是没有张贵的援兵,守住济南也有一定希望,文漳看陆秀宗的眼神多了一分敬佩,陆秀宗奉命前往山东开创局面,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他不仅把山东纳入怀里,还给元军准备了这样的大杀器。
“那是当然,”陆秀宗自豪说道:“别忘记了这可是咱们均州军的大杀器,到时就算是守不住济南,也足够蛮子吃一壶了,若有朝廷的援军,别说是山东,就算是元大都,老子也敢过去转悠转悠。”
大军一路北上,张贵麾下大将郭平、吕武、陈大举、黑杨、范天顺、牛富、王二虎,又有新调到军中的王全节、许文德和老将苗再成、姜才。王全节和张贵有些关系,只需发话就扑过来,许文德对均州军仰慕已久,至于姜才、苗再成皆是李庭芝的部下,和张贵也不是第一天打jiāo道,李庭芝也不用多费口舌,大家相聚,竟然比相jiāo了数十年的老朋友还要好。
均州军在临安临时整军,骑兵自然以张贵为贵,部下有吕武、陈大举、王二虎、黑杨,各领骑兵万人,而步卒方面,则以郭平为尊,以姜才为副将,又有王全节、许文德、苗再成,五人各领将士万人,范天顺则统领火炮营、工兵营等,又有将士两万人,老将牛富则率领后军三万人,一来负责保护粮草的安全,其次则训练后军,补充前军。
大军以吕武为先锋,这小子跟陈大举斗了半天,动刀动枪甚至动了拳头,终于把先锋给抢了过来,吕武向来稳重,再加上朱筠死心塌地跟从,人也越发成熟了很多,张贵在临安没有结婚,反倒便宜了吕武这小子娶了大美媳fù,吕武也想等朱筠守孝三年再做打算,然而朱筠却不愿意,战场无眼,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于是请求张贵做主,为他们完婚。
王清惠是一个柔情的nv孩,听了朱筠的故事后,请谢太后赐婚,也算是给了他们一家的兴荣,吕武自然高兴,结婚那天借助酒意把先锋抢了过来,直把陈大举气得不轻,还咬牙彻齿,说自己也要找一个nv孩子成婚。
吕武一路上安排得妥妥帖帖,没给张贵惹半点麻烦,可没把张贵高兴坏了,直夸自己没白疼他,只可惜把陈大举闷得快要疯掉,还是王二虎是好兄弟,劝说道:“陈大哥,你伤口还没有完好,等伤口好了,姐夫自然要把这先锋给你。”
“吕大哥虽然稳重,但干得都是苦力活,到了冲锋陷阵,还是要靠大哥,想大哥连过三关,杀敌无算,彻底扰luàn元军大局,bī得伯颜弃阵而逃,可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啊。”
陈大举大喜,从怀里掏了片刻,终于拿出一张破烂的旧布,高兴说道:“二虎小兄弟,你说话真合大哥的意思,这藏宝图就jiāo给你了。”
“别看这藏宝图样子丑陋,可却是正儿八经的宝贝,这是大哥好不容易才从元军一员大将身上取得,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姐夫,要不然他治我一个‘缴获不jiāo公的罪名’。”
王二虎拍着xiōng口答应,还不到一刻钟,回到陈大举身边,低声道:“陈大哥,这藏宝图太珍贵了,还是还给大哥吧,二虎不敢要,要是让姐夫知道了,告诉我姐姐,非要拨我的皮chōu我的筋。”
陈大举骂道:“没出息,看你胆小的样子,再说这是大哥送给你的礼物,清惠公主虽然对你是严厉了一些,那也是为你好,但断然没有连你收一件大哥的礼物也要禁止啊。”
“不、不是……”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不起你大哥了?虽你年纪小小就hún出了人模人样,但说到底你还是大哥的小弟,大哥要是惩罚你,张大人断然是不会包庇。”陈大举怒了,瞪了王二虎,大声说道:“大哥把传家之宝都送给你,你竟然敢拒绝,今日说不出一个子午,就别怪大哥对你不客气了。”
“陈大哥,真、真要说出来。”王二虎低声问道。
陈大举见王二虎的声音有些不同,但却没多想,大声道:“可让诸位兄长评评理,好让你得知,均州军也是一个尊敬长辈的地方。”
“陈大哥,姐夫说这藏宝图是假货。”王二虎见陈大举脸sè不对,大声道:“诸位大哥,救命啊,陈吊眼说话不算话,如今还玩秋后算账。”
“你、你胡说,这是老子、这是老子费劲了心思才搞到的藏宝图。”陈大举挥了挥手中的烂布,大声道:“你看这款式,至少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凭啥子你姐夫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呢?”
“那当然,因为姐夫说了,这是他亲手制作的,当初一块藏宝图还可以卖三百两银子呢?三百两啊。”王二虎理直气壮说道:“哪有你这样的兄长,拿着假货骗人。”
“你、张大人,你过来得正好,快过来评评理。”陈大举见张贵,立刻跳下马拉住张贵,大声道:“头,虽然卑职对你的敬仰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但你说卑职的藏宝图是假货,卑职断然是不服气。”
张贵瞪了他一眼,道:“别闹了,扬州的范友信大人要过来了。”
“大人,”陈大举却挡在张贵的跟前,大声道:“或许在大人眼中是胡闹,但今日若是没给卑职一个说法,卑职就、卑职就……”
“就怎样?难道这几天不关你禁闭,你皮就痒了?”张贵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大举,淡淡说道:“好家伙,还敢跟老子谈条件了。”
“大人,你就给卑职说说,这、这怎么就是假的啊。”陈大举拉住张贵的衣袖,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看把你折腾。”张贵好笑骂道:“我说你不缺钱,怎么就死了心眼呢?你要是缺钱就问老子要,十万、八万两银子,老子还不看在眼里。”
“头,这已不是钱的问题,”陈大举喃喃说道:“这事,tǐng刺jī的。”
张贵一愣,才想到陈大举这个年纪不正是贪玩、好奇心特强的时候吗?或许这也是他一味争着当前锋的原因吧?可怜这个时代没有游戏、没有电视、没有娱乐,也实在是太闷了一点,看来要多搞些游乐的东西出来,要不然给这员六零后大将军的成长带来诸多不利,不过还是笑道:“你去找一面凹凸镜,就是取火那玩意,然后在左下角看一下,哪里有老子的签名。”
陈大举如风一样走开,不一会儿垂头丧气回来,囔囔说道:“头,你干嘛要搞这些东西出来啊。”
“当时还不是缺钱,要养你们这帮兔崽子。”张贵骂道:“当时老子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就搞了这些东西出来骗一下鞑子,没想到你小子鬼mí心窍。”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