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一路向北(3)
迎接的场面远没有陈大举这厮想象中的汹涌,反而像极了偷偷mōmō一般,仅有范友信协同几名部下还有一些投资商人一起出来迎接,其中就有在独松关防线战役中再立下大功的胡明伟,这小子被张贵撵到扬州协助整军,如今也算是统领一方的大将,除此之外,也仅有寥寥无几的几名扬州商人,其中就有葛氏裁缝店在扬州的分店朱掌柜。
“小气鬼,就来这么点人。”陈大举囔囔说了一句,却是他们也仅有数千人陪同,他们一行人可谓是星光灿烂,若是méng古人把他们这一行人干掉,大宋提前三年就被灭了。牛富、郭平、苗再成等三名大将率领大军刚到建康,建康虽经战火,但有刘家、赵家的大力支持,他们在建康的粮草自然要比被围了将近半年的扬州宽裕得多。
“回去关一个时辰禁闭。”张贵被这个闹心的六零后小子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如今又多了一个王二虎,要说陈大举还是紧紧靠边的六零后,那王二虎简直就是正儿八经的六零后了,按照王二虎的资质,定然是当不成重任,但无奈他是张贵的小舅子,在临安又打了两场漂亮的战争,张贵有心栽培,所以还是把他提拔上来,再让樊城中曾经和他共事的牛富部将朱信与他配合,朱信在樊城时就是一员有勇有谋的智将,后来伴随牛富到了均州,进入军事学院修习了好一段时间,如今才算出山。
身为大将,张贵其实更看重的果断、灵感,王二虎虽是他的小舅子,但在临安的表现实在抢眼,集中chuáng弩,一举歼灭了来犯的元军先锋,bī得伯颜不敢轻举妄动;随后果断救援余杭mén,在陈大举强攻méng古汉军时更是果断出击,可以说年纪轻轻的王二虎就表现出成为一员大将、甚至是大将军的资质,这也是张贵举贤不避亲而推荐王二虎的原因。
而同样是六零后的陈大举,同样展示了他成为一员冲锋陷阵、打开局面的大将的潜质,两淮战场、临安战役,他率领骑兵猛攻猛打,迫使伯颜失掉先机,失去了从容调兵的时间,可算是制胜的关键,事后张贵自己想了一下,就算自己领军冲锋,也不一定能够如陈大举一般顺利打开局面,陈大举并不计较杀敌人数和一兵一将的损失,而是冲锋、冲锋、再冲锋。
而对于吕武,进攻能出奇兵,守城又能稳如泰山,建康刺杀了伯颜四名大将,相当于直接杀了四万méng古兵,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以阿塔海这四人的身份,至少顶得了四万人,而镇守吕城、常州,绝对是稳如泰山,吕文焕回师建康,更是率领五千将士配合郭平作战,有勇有谋不拘一格,以后的成长说不定还在陈大举之上。
对于郭平,张贵更是只有感jī的份上,初时均州军刚立,身边仅有张兴祖、唐全两人是军人,其他不过义勇罢了,更不用说为将之人,事实上当初那三千人,也仅有王大超能够上位,但在山东却给他惹了不少麻烦,所以被bī回炉锻炼,这当然也是当初三千义勇的身份所致,当时三千义勇都是怀着必死之心,多是江湖义士,而且张贵名不正言不顺,一些真有大本领的人也不会鲁莽投靠。
后来奉命成立均州军,又加上张贵此时名声在外,投靠的人才多了起来,所以才有了陈大举这帮家底,再加上杜浒多方面掠夺人才,江陵才有如今的局面。
郭平为将勇、为帅谋,智谋而稳重,两淮战役、收复建康都打了漂亮仗。最重要是伤亡不大,郭平顾全大局、懂得安抚下属,比如刘义是一同进来的老将,而且刘家在均州军成立初时给了不少援助,刘义却是没有任何不服气;还有杨不及,当初在禁军更是郭平的死党,在他手中也是服服帖帖。
王全节是历史人物,也算半个猛将,没有堕了王家的名头,日后好好栽培就行了,许文德也是一时猛将,走的是刚猛线路,他们都需要配一个副将,反正大战之后,均州军还确确实实冒出了不少人物,比如胡明伟。
至于范天顺,这个历史上早已成为尘埃的人物,自己心中更多的是内疚,范天顺用兵生猛,当初留他在樊城,也不是没有磨灭他xìng子的一个原因,日后的发展,还要看他的xìng格了。
范友信毕竟不是自家人,把胡明伟派到扬州掌军权,也是限制范友信的一种手段,毕竟自己在山东和元军拼命,若是范友信在淮西地区拖自己的后退,自己想找人哭诉也没mén啊。
“属下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大人推荐,属下感恩不尽。”范友信普一见面,马上向张贵行了书生之礼,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达者为师、贤者为师,而是上位者为师,若不是张贵向朝廷推荐,范友信何能掌管淮西,掌握一地对他一个厢军统领来说,可是高不可及。
张贵自然不会把自己真当成了范友信的恩人,连忙扶住范友信,诚恳说道:“友信忠心报国,屡立大功,这是友信应得,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手人情罢了,日后需要劳烦友信的事情可多着呢?老范到时可不能推搪。”
“张大人才是毁家纾难、一心报国,属下心中敬仰已久,”范友信一脸正直,认真说道:“能为大人效力,是属下的心愿,只要大人所言,属下必将倾尽全力。”
范友信这话倒不算推搪,他还跟在李庭芝屁股身后之时,曾经到过江陵、均州,被两地的发展所震撼,回到扬州后按章实施,倒也做出不少成就,若不是董士选围城,按照淮西、扬州的优势,如今说不定早已做出成就。
张贵自然也是知道这桩事,所以才推荐范友信上位,再加上胡明伟协助,淮西必将会成为他巩固山东、甚至是北上元都的最坚实后勤,有了淮西、山东,他才不管朝堂上的相公说什么闲话呢?
此时,胡明伟也上前,拱手感jī说道:“卑职……”
张贵瞪了他一眼,道:“明伟,你以后就是扬州军的统领了,不是老子的属下,范将军是你的前辈,战场上的经验也比你丰富,你要虚心向范将军请教,千万要戒骄戒躁。”
“你小子好好干,别给老子丢了均州军的面子,均州军数万人,你小子算是第一个独立mén户的了,别耽搁了其他兄弟日后的前程。”
“大人,末将遵命。”胡明伟低头沉yín片刻,认真说道:“末将会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
“滚,别打扰了老子和范将军叙旧。”张贵知道胡明伟说这句话的意思,但人言多杂luàn,他可不想因此被人传言,说结帮结派,历来皇上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搞小团队的人物,张贵可不想被人盯上 。
胡明伟向来脸皮厚,还是行礼才和陈大举他们叙旧,吕武、陈大举这些前辈都算他半个师傅,他却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这或许也是张贵把他派到扬州而不是其他人的原因吧。
“奴家朱氏见过张大人。”朱掌柜上前,盈盈行礼,朱掌柜约莫三十来岁,但风韵犹存,说话利索干脆但声音甜美,动作一颦一笑都特有韵味。
“朱掌柜巾帼不让须眉,扬州围城,多得朱掌柜鼎力相助啊。”家有悍妻,张贵也只有抱有欣赏的态度,葛氏裁缝店扬州分店,在董家军围城时确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对扬州的帮助也不小,但张贵这次出兵,本来就有心把各地商家拧成一条线,对于一直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的葛氏裁缝店等一批老臣,只能做到了不偏不倚,不过他们却没有任何怨言,张贵心中倒有几分内疚。
“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事情。”朱掌柜轻轻摇头,一头飘逸的长发无拘无束的展示了她的美姿,她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低声说道:“张大人jiāo代之事,扬州这里条件不足,只有在江陵赶工,葛大姐接到大人的来信已开始赶工,定然不会误了大人的事。”
张贵自然免不了感谢一番,其他商人也不落后,他做人向来滴水不漏,对他们表示了均州军、还有自己都愿意当他们坚定后盾的愿望,反正一句话就是:钱你们尽管放心去赚,均州军为你们保驾护航。若是半年前张贵说这些话威信自然没有这么大,但如今张贵已成长为大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且这颗新星也实在是有点耀眼了。
范友信把他们带出来,就是为了得到张贵这个承诺,这个承诺有了,按照张贵的品行,自然不会轻易食言,再说张贵做的都是报效朝廷、救国救民的大事儿,既能赚钱又能报效皇恩,当然是再làng漫不过了,众人皆表示为张贵尽力、为大宋尽力的愿望。
能受到邀请之人,皆是可信之人,范友信也再次嘱咐他们不要把张贵的行踪暴lù出去,众人自然答应,大家都是牵在一条线上的蚱蚂,没必要砸了自己的饭碗,张贵失败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好不容易把众人送回去,范友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张贵却还是一脸笑意,仿佛和这些商人打jiāo道竟然没有影响到他半点情绪,心中多了一份敬仰,商人虽然有钱,但文人多看不起他们,张贵既写出《石头记》这样的宏篇巨幅,自然能够跻身大宋顶尖文人的份上,但与商人jiāo谈,不但没有半分高高在上的神情,左右逢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觉得高兴,如沐chūn风,仅凭这一份心思,就可以解释均州、江陵之所以能够迅速发展的原因了。
“无商不活啊,他们在幕后为百姓做了多少贡献,又有谁知道呢?商人逐利,我们其实还不是一样。”张贵仿佛是看出了范友信眼中的迟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他们心中何尝没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只是没有人指引他们罢了。”
“正确的引导,可以最大作用的发挥每一个人的作用,就算商人也是一样。一石粮食,如果是官府承运,可能需要一石粮食的huā费,但如果是商人的承运,那最多只需要一半的资费,这都是防止劳民伤财的好方法,为什么没有人敢去做呢?”
“商人逐利,可是总不能把所有的利润都拿走了,那多出来的利润呢?商人逐利,他们赚到的钱呢?所以既要保证他们逐利,但也要保证他们不要把所有的利润都取走,还有想办法把他们赚的钱huā费出来,循环出去,再给他们名义、给他们希望,那他们就不再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了。”
范友信沉yín良久,拱手问道:“淮西经战火破坏甚重,属下这两个月来苦苦思量,虽可以解决目前困境,但却不得发展,不知大人有何建议。”
“淮西好啊。”张贵看了范友信一眼,点头道:“李大人初时发展淮西,用的是官盐,这一招想必友信已在用处。”
“其次,山东起战火,淮西、扬州就成了山东的后盾,来自各地的冒险的商人必然不少,范大人可以从他们身上着手,提供住宿、护卫,或想办法把他们留在淮西,抑或是让他们投资淮西。”
“嗯,瓜州渡口、瓜州渡口非常不错,上可以进入大宋内陆,下可以扬帆出海,你知道均州军缴获了不少元军的战船,倒是可以chōu出一部分,大概是一千艘给你,至于你怎样cào作,可以看一下南方的海商。”
“海洋,绝对是未来,谁控制海洋,就是控制天下,海商绝对是这个世上最有钱的一批人,回头你过来找我,我有一副地图给你,无论你看到什么,只能相信我所说的话,定然不能提出任何疑问,你可能答应。”
“这个?”范友信迟疑了片刻,他并不是没有主见之人,要他毫无保留去相信一个人,他却是很难做到,但张贵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范友信咬咬牙,点头道:“属下相信大人,无论大人所说、所看,定然毫不保留相信。”
“哈哈,友信言重了。”张贵笑了笑,众人这才在范友信的接待下进入扬州,一顿海吃海喝自然免不了,他们都是随时准备战死沙场之人,张贵平时对他们也算宽容,一顿热闹之后,除了赶过来的郭平外,其他人都“躺尸”去了。
“大人,此次北上,不仅仅是山东吧?”范友信微醉,说话的胆子也放开了不少,他本来就是多见识之人,要不然张贵也不会把他提到这样的高度,他遇事多思,不像许文德一般懒得动脑,这给他带来的好处就是能够当上大官,给他带来的坏处就是不能如许文德一般纵横沙场,范友信见张贵迟疑,喃喃说道:“属下悔不该当初啊,若是能与大人纵横沙场,定是死了也是一身荣誉。”
张贵一时没想通是什么意思,当初襄樊战役,多得范友信率领大军在江左阻击méng古骑兵,那一战打得也是轰轰烈烈,范友信xìng子稳重,输就输在太过于稳重了,太稳重就是谨慎,太谨慎,太谨慎就会失去很多机遇。
不过,张贵既已把范友信当亲信看待,也不在乎在此事瞒着他,点头道:“友信说得对,此事若可为则为之,若不可违则不为之,反正朝廷也没有一个准则。”
“再说,我均州军如今并不是兵强马壮,先是保住山东,倒也算是奇功一场,多少年来,朝廷未能收复分毫失地,失地便是失去民心啊,民心不振,我等将士再是努力也是惨淡收场啊。”
“老吴,你是知道山东现在的局势,可给范大人说一下,也好让范大人多加防范,免得被元军赚了便宜。”
“山东全境已落入我军手中。”吴澄经过大半年的培养,这大宋日后有名的大才子、当然现在也是著名的大才子如今已成长为优秀的参谋:“不过面临的是元朝的反扑,阿刺罕出兵长芦,合丹用兵汴州,méng古兵、汉军合计四十万,号称百万大军,尚有忽刺出在太原屯定数十万,不知南下还是北上,忽必烈估计是想迅速平定山东局势,一来挽回百万大军全军覆没的颜面,二来不允许山东局势扩散,要知道元朝中原,如今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只需要点上一把火就能烧上半天。”
“山东不过是妙手得之,兵力不强、人员不足,这也是我军被迫迅速出兵的原因,根据情报分析,忽必烈没有收复山东后南下两淮的意图,特别是伯颜、阿术等一批高级将领战死南方,忽必烈也失去了南下的统帅,至少目前不可能。”
“所以,范大人没有必要将jīng力放在军事之上,但无论山东战况如何,大军若想有进一步发展,来自两淮特别是范大人淮西的支持绝不能少,所以还请范大人多为国事cào心。”
范友信看着一本正经的吴澄,看来张贵让吴澄给他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让自己不要把太多心思放在军事之上,点头道:“大人请放心,属下知道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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