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地方协会的前身,便是抗日后援会。现在全面抗战已起,前方将士需要上海人民协助很多,后援会应该立刻恢复。”
史量才事件之后,黄炎培的表现越来越左倾,杜月笙对他早有戒心,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当下进一步地加以试探,于是他问:
“怎么样的恢复法呢?”
黄炎培头头是道地说:
“求速效,利用原有班底,只消把机关名称改过来。求扩大影响,发挥力量,一定要容纳各党各派,各方面人士参加。抗战是全民的战争,不是任何党派所能单独应付得了的,譬如杜先生,还有我黄某人,就不属于任何党派呀。”
心里有数了,杜月笙莞尔一笑,淡淡然地答道:
“芦沟桥刚刚开火,还不晓得等会又要讲和,这件事非同小可,歇两日看看风色再谈吧。”
他支开了黄炎培,隔不多久,第二位客人到了,这是上海市党部常务委员兼组织部长吴开先。杜月笙一见名片,连声请进,两人分宾主坐定,吴开先约略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他认为七七的枪声已为全面抗战揭开序幕,中、日问题惟有付之一战,因此,他向杜月笙请教,应该如何发动民众组织,支援前线将士。杜月笙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马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说:
“我认为这件事应该由上海市党部出面领导,发动全上海民众团体,组织上海市抗敌后援会。”
顿一顿,他又果决地说:“全上海只许有这一个抗敌后援会,市党部只管积极领导进行,我一定尽全力协助。”
杜月笙和吴开先商定原则以后,他一再强调绝不允许任何人另起炉灶,分散力量,他的表示不但提高了吴开先的警觉,而且使他衷心感激,认为杜月笙能够摒弃黄炎培这个几十年的同乡、老友,而凡事以国民党的利害为前提,此一情谊对于他个人以至国民党都是极可珍贵,令人感动的。
为了争取时间,杜、吴两人立即采取行动,两人就在华格泉路杜公馆客厅里,拟出了一纸名单,并且登时命人善写请帖,分头投送。这份请柬由杜、吴两人具名,邀集上海市声望最高、潜力最厚的大好佬们,第二日上午,在爱多亚路中汇银行开会,商讨重要问题。
第二天早晨,黄炎培还在筹思如何说服杜月笙,中汇银行的会议室早已冠盖云集,高谈阔论,迅即顺利无阻的正式成立“上海市抗敌后援会筹备会”,当场推定杜月笙,潘公展、钱新之、虞洽卿,徐寄庼、黄涵之为主席团,尚且议决在3天以后,召开大会。
等到黄炎培那边得到消息,木已成舟,左派人物在抗敌后援会中一概榜上无名,被拒之门外了。
三天以后举行成立大会,到了各界代表好几百人,当场选出了121位委员,再由委员复选常务委员35名,说来也是凑巧,一·二八事变时的抗战后援会者秘书长陶百川刚好学成归国,如今又正好当选,秘书长之职又正好原壁归“陶”。
大会决定设立筹募、供应、救护、宣传等各委员会,大家七嘴八舌,闹哄哄地在推举负责人选,杜月笙不耐烦,站起身来高声说:
“抗敌后援的事体要自告奋勇,让我杜某人先来自告奋勇,各个委员会里头,最难做的大概是筹募委员会了,这一个就由我来!”
等一会儿,不曾看见有第二位自告奋勇者,于是杜月笙又在喊:
“第二难的就要算供应委员会了吧,新之兄,你来做这个,好吗?”
钱新之只好笑着点头,表示接受。
大会组成,人员推定,杜月笙说:
“支援前方,等于救火,不能耽搁一刻,我们要立刻开始办公。但是,问题来了,办公所需要的经费呢,市党部没有这笔预算,即使有,数目太大也难以负担。杜月笙说要铜钿容易,成立初期的一切开支,由我杜某人一个人负责垫出。”
不久,上海各界一致热烈支持抗战,掀起比“—·二八”事变时期更为盛大壮阔的捐献浪潮,捐款之势如风起云涌。秘书长陶百川查查账目,发现杜月笙私人垫付的经费数值已不在少,因此遵照前议,从捐款中提出一部分拨还,杜月笙一看那张支票,登时退还,他说:
“市民捐款是为了抗敌劳军的,我杜某人哪能可以在这里面扣账?”
说得大家都笑了,告诉他说:
“那杜先生也不能白垫这些钱呀?杜先生既不肯收,账上也不便处理,要不然,就移作杜先生的捐款吧!”
杜月笙这才点点头说:
“做捐款可以,不过,不必写我的名字。”
“不写杜先生捐的,写谁呢?”
想了想,杜月笙决断地答道:
“就写常务委员会捐助!”
打仗、要钱,而且要花大钱。正当杜月笙在为抗敌后援会的事,忙碌紧张,席不暇暖,一日,华格臬路到了贵客,财政部长宋子文来找杜月笙商量,政府决定发行五50000万元救国公债,财政部已经组成一个“劝募委员会”,办公地点,必须设在上海。
“宋部长,”杜月笙脱口而出地说,“要办公地点,不晓得我杜美路那幢新房子够不够用?”
“足够了。”
“那么,我立刻腾出米,捐给劝募委员会用。不管用多久,杜某人分文租金不收。”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