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庭外一声朗爽的大笑:“卓来迟,累诸位大人久等了,恕罪恕罪!”董卓大马金刀进来,满面红光的与众人抱拳致意。众人也忙纷纷起身相迎,刘封看着静坐不语的卢植,微一犹豫,也站了起来。
董卓身后是两名高壮将军,其中一人刘封认得,却是早先他还出入何进宴席时曾有过一同饮酒的,却从未有过交谈,不记得这人叫什么名字的,似乎是何进的一个部曲统领。
看到惟一一个静坐不起的卢植,董卓笑容一僵,走到卢植近前,拱手一揖,嘿嘿一笑道:“卢公,董某来迟,累卢公久等了。”
卢植抬眼看了眼董卓,淡然道:“董将军客气了,若为社稷计,植再等又有何妨。”
董卓目光一冷,嘴角微微耸动,一时之间,堂上气息为之一冷。刘封走到卢植身后,略有些奇怪的对董卓身后那名将军道:“将军可是大将军府上的人?”
董卓抬眼看了刘封,冷笑道:“朱虚侯果然目光如炬,吴将军本是何大将军爱将,当日阉宦害了大将军,正是吴将军与袁本初率先出兵,诛除阉宦,有大功于社稷。只是诸位大人杂事太多,一时不察,老夫不得不越俎代庖,为诸位大人代为引荐。”
那吴将军当先一步,双手抱拳团团一揖,昂然道:“末将吴匡,见过诸位大人!”说罢又退回董卓身后。
瞧他那阵势,已自当是董卓帐下一员的。众人本是惧董卓兵强,又不知董卓底细,这才来赴宴了,看了这阵势哪还不明白,董卓已是抢先一步将原来何进的部曲收入囊中了。
刘封亦是大惊,他虽然知道董卓进京时本没有多少人马,一是虚张声势,二是收了何进何苗兄弟的部曲,三是并了丁原的人马,这才在洛阳一家独大,却想不到他动作这么快。
像是在印证刘封的猜想一般,董卓指了指身边另一人,道:“这位徐荣将军,本是车骑将军何苗爱将。何苗不该与阉宦同谋,害了大将军,罪无可恕,但徐将军等人并不知情,老夫以为,不知者不罪,特引徐将军来与诸位大人相见。”
刘封不得不重新审视董卓的头号智囊,李儒。
进京还不到一天,董卓竟已成功的收服了何进何苗兄弟的部曲,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迅速的反应。就像,是有预谋的一般,或者说,董卓就是刘封这样的一个知道历史发展的人物,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最迅速的回应。当然,后一种假设只是一个玩笑,而前一种,则让人震惊于李儒的精准的判断力!这当然不是董卓做出的判断,作为一个很有名的历史名人,董卓做出的各种举动都让刘封很清楚的明白,他不是一个有这种能力的人,而惟一能影响董卓决定的,就是董卓的谋士,那个在历史上只留下只言片语、甚至没有留下表字的李儒,董卓的一个女婿。
在刘封的略一失神中,董卓突然眉毛一扬,笑向刘封道:“陛下得以返京,朱虚侯亦有大功,只是朝廷至今封赏不到,老夫也为朱虚侯抱不平哩。呃,朱虚侯在想什么?”
刘封微微一笑,缓了缓心中的震惊,摇了摇头道:“董公厚意,封心领了,只是封辞家已有年余,父子不相见,着实挂念。正想递个辞呈回中山探父,这个封赏,只怕无心领受了。”
说话间,刘封却在偷偷扫向两旁,左右却全都是朝臣名士,似乎没有董卓带来的凉州人,也不知李儒隐在何处。
董卓微微一愣,神情古怪的看着刘封,突的暴出一声大笑道:“玄德公也不过三旬有余,朱虚侯何必急于回家奉养?莫不是年少恋家?哈哈哈……”
不少人也是放出会意的轻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在外面受了委曲,想家了。
刘封也不辩驳,笑道:“为人子女,自当承欢膝下,何必急于追遂功名富贵……”
话没说完,董卓大手一挥,不耐烦的道:“朱虚侯的心思老夫省得,先帝在时,朱虚侯亲斩张纯复中山,降邱力居,奉召入京,为当今的太子舍人,先帝更是赐爵朱虚侯,虽是念在宗亲份,却是实至名归。”
说到这里,董卓略一顿,扫视着与座众人一眼,沉声道:“只是自当今登基以来,重用奸小,排斥贤臣,朱虚侯身为东宫旧人,屡有救驾护驾之功,却不得封赏,更是不曾见召过一次!”
说到此处,董卓又是一顿,看着刘封,正要说话,刘封却先一步笑道:“董公设宴,自该饮酒作乐,何必为我这将走之人多费这些唇舌,徒惹了诸位大人生烦?封亦是早已饥渴难耐,董公何不早些让人上宴?莫让大家等得心焦。”
董卓被抢白,眼睛一亮,怪异的看着刘封,许久,哈哈大笑道:“朱虚侯真是妙人,亦是爽直人,老夫也饿了,来呀,上宴!”
一语既毕,董卓便回到他的主位上去了,而吴匡和徐荣两人则侍立在董卓身后,便如铁塔一般,一动不动。
众人落座,一众侍女齐排款款而入,手中美酒佳肴一一奉上,更有数十名美貌侍女浓妆艳抹,手持羽扇,捧着香巾,分侍在两旁,为客人摇扇驱暑。卢植与袁槐同座,刘封陪在下首,袁槐侧过身来,微有些不解的对刘封道:“朝廷正在多事之秋,朱虚侯为先帝所重,有托孤之意,为何这就急着回中山去了?”
刘封看着袁槐一脸的惋惜,又是一副谦厚长者的脸孔,一时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淡淡的道:“大人国之栋染,朝中大事自有大人做主,封是无用之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袁槐一窒,终是他老脸皮够厚,只当没听着这话,回过头来继续与卢植说着话,卢植却不喜多言,时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刘封猜不透卢植对自己一走了之是什么心思,看着卢植一脸的黯然,却也不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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