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青年脸色大变,低声喝道:“绝不可能!”
他向来心高气傲,眼前这六人能挡他到现在已经令他极是难堪,现在这六人虽然已经筋疲力尽,却还是有一战之力,若是想全部刺杀当场,最少还需十余招功夫,可是李元霸刚刚射箭压制过后,看到几个心腹大将已经奔上前去,他害怕麾下将士有失,已经收了弓箭疾速奔来,这锦袍青年虽然自信,却并不是狂妄的笨人,知道当着眼前六人再加上李元霸,自己绝对不是对手,所以才停手问六人李元霸的实力,怎料王君廓的回答,却委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到对方满脸的不敢相信,王君廓冷笑道:“百练营成军时,公子以一木槊敌五百豪杰,一槊击出必刺翻一人,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五百豪杰壮士已经悉数被刺翻在地!”
看到对方神情难堪,王君廓原本灰暗的脸色突然一变,竟然是容光焕发,大声笑道:“凭你这小白脸也敢和公子较劲,真是嫌命长。”
那锦袍公子原本也不想将六人伤到这个地步,只是想与李元霸比武较力,谁想六人奔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是出了狠招,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不反思一下自己先射箭伤人,却只怒对方无礼,当下出手还击,不曾留情,将六人都伤的不轻。此时看李元霸上来,知道讨不了好,必定是生死之搏,他这时候心浮气燥,知道多半要输。此人虽然心狠手毒。而且生性高傲,却并不是直心肠的纯粹的习武之人,当下向着王君廓微微一笑道:“我看你地话不尽不实。李元霸再强,却也总不能是神仙下凡?除了神仙,我真不相信这世间有人能强我这么许多?”
他此时收枪在肩,适才余力未消,三棱枪尖犹自晃动,几滴鲜血在枪尖在喷撒而下。滴在他锦袍之上,变成一个个鲜红色地圆点,他却是全不在意。
王君廓等人虽然恨极对方,却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元霸,盼着李元霸早些赶到。
可惜对方并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下再与李元霸交手,略一沉吟之后,锦袍青年微笑道:“你们主公这么厉害。来日我再寻一个好机会,一定会领教一下。”
说罢,转身打马,竟是向着风雪密处扬长而去。
王君廓心中不愤。勉强提着气向着对方喝问道:“何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请公子通名报信。将来若是无暇前来,咱们也能去问候公子。”
他山贼出身,这一年多来跟着李元霸身前身后,倒是有意多学学问,虽然没有多大长进,这一番表面上地客套话,倒是说的极是流利。
“说的好!告诉你家公子,幽州罗成静候他大驾光临,哈哈!”
笑声中,一袭锦袍洒然进入风雪深处,马蹄翻飞,片刻功夫已经消失不见。
王君廓大是后悔,原本这罗成为了自己脸面,需得再寻机会找李元霸比试武艺,谁知道自己一席漂亮话,对方居然借坡下驴,邀约李元霸上幽州去寻他,这样一来,原本是这罗成挑衅,自己一方吃了大亏,若是想找回场子,就需得李元霸再去幽州寻这罗成报复。
可这次罗成是潜入西河地界,西河与河东地界,李家虽然有些兵马,不过都集中在有限的几个大城附近,其余地方根本没有兵力防备,纵是罗成单人独骑潜入晋阳城附近,以李家目前在太原和晋阳的兵力,对付这样一人一骑,也根本无力防备。
而幽州的几个郡治,都被大总管罗艺牢牢控制,防备森严,一万多具甲铁骑四散巡防,再加上一些步卒协同,罗艺又在幽州盘踞多年,势力根深错节,眼线遍布,若是李元霸学罗成这样单人独骑暗中潜入,不消几天就会暴露行踪,到时候罗成只要带着一百具甲铁骑,就能把李元霸轻松留下。
此人心计如此狠毒可恶,却是教众人一时无语。
正相顾愕然,李元霸终于纵骑赶了上来,看到几个大将都是身上带伤皮开肉绽,身上鲜血兀自滴个不停,李元霸虽然隔着百余步时已经看到众人与对手相斗,却是没有想到,短短几息地时间,几个大将就伤的如此之重,当下先是愕然,继而大怒。
只是纵目远望,对方单人独骑,在风雪中已经去的老远,乌云虽然是难得的骏马,却不是传说中的神马,扛着李元霸老大的个头再加上一杆铁戟,虽然没有穿上甲冑,却也是沉重非常,想在这样的雨雪天气追赶上已经走的老远地敌人,那是绝无可能。
当下将手一挥,虽然恨恨难平,却是暂且不计较此事
头来,又令王君廓等人先不要说话,召来随行的军医带来的金创药和白布将众人身上的伤口包扎。
这个时代受了伤极为麻烦,医药很少有特效地,见效极慢,卫生观念不足,无法消毒,所以一场大规模的冷兵器战争后,死掉地士兵十有八九是受了伤后不能得到有效的医治后,伤口感染而死。
李元霸来自后世,自然知道第一时间医治消毒的重要。所以不论何时何地,都会带着几个军医官在身边,对医生的态度也极为重视,虽然不能给军医官职,在俸禄待遇上却是极为优厚,这也使得他招募到了不少良医。
此时在晋阳城中,也有不少有着战场经验的军医正在开馆授徒,大量培养合用的医生,再加上配备的大量干净的布条用来包扎,当时没有烧酒,李元霸只得让人按他的经验开始制作,只等弄出烈性烧酒后,勉强取代碘酒的做用。
此时也只能用黄酒将王君廓等人的伤口处清洗一下,然后敷上伤药,包裹上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
李元霸站在一边,只见王君廓等人的脸色渐渐回转过来,伤口处的流血已经止住,又包扎完毕,重新穿上衣饰,原本灰败的脸色果然好转了不少。
就是如此,李元霸也不能放心,立刻令队伍全部停下,在路边寻了一个败落的村庄打扫干净,又找了不少干柴点燃,让王君廓等人到屋内火边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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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冬天受伤虽然不易感染,却是也容易危及生命,失血加上寒冷,足以让这些受伤的人撑不过今夜。
眼看这几人脸色已经开始红润,李元霸知道他们都是刀头舔血出身,也受过不少次伤,这一次伤势虽重,好在处理得法,应该是不会有大碍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细心看这几人的伤口落处,一看之下,却是大吃一惊。
伤口落处都不离身体要害,而且不论是几人是否同时受伤,伤处却几乎是在一处,而且适才包扎之前,他也瞄了几眼伤处,创口处深浅都几乎相同。
王君廓胸前一枪,却是扎的略浅一些,李元霸一问,果然是其余众人一起逼前,才使得枪势一缓。
这样的枪法与对力道的掌握,快捷迅猛之余,还不浪费一丝力气,李元霸心中明白,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所遭遇到武者不少,这个使枪的锦袍青年,应该是其中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待听得王君廓言及对方姓名之后,李元霸这才恍然。
他一直以为罗成并无其人,乃是后人把罗士信穿凿附会,改编成银枪小将的形象。现在看来,罗成应该是真有其人,而且一身武艺尽得其父罗艺真传,少年气盛心狠手辣,果然与演义之中相同。
倒是胆大心细,单骑独入西河,知道李家势力尚不牢固,所以轻骑潜行,知道李渊调李元霸往河东之后,在雀鼠谷外不远处等候李元霸一行来到,然后隔着老远,先试李元霸的箭术。相信若不是王君廓等人的鲁莽,以罗成这人表现出来的傲气,一定会向李元霸邀战。
最近两年以来,李元霸天下无敌的名声渐渐传遍天下,罗成这样年轻傲气且又武艺高强之辈,听了之后必定不服。此次微服潜行,竟然从河北悄然来到西河郡内,只怕就是为了以自己的白马银枪,给李元霸一个下马威,而李元霸若是落败,原本建立的名声多半就要双手奉送给罗成,再无别的话说。
而与王君廓等人动手之后,才知道李元霸势必难敌,以罗成之能,一时竟擒不下李元霸麾下几个大将,这让原本极为自信的罗成大感震撼,再被王君廓将百练营之事当面告之,罗成何等样人,嘴里说不信,其实知道王君廓说的必定是实。当下只得当机立断,抓住王君廓的话头,开溜了事。
他一走了之,也没有把几个普通将军的性命看在心上,这样的将军,幽州一抓一大把。以他的身份,就是杀了几个也没有什么了不得。
罗成如此骄狂无敌,李元霸甚是愤怒,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李元霸淡淡一笑,向着众人道:“今日之事,我必定不会善罢干休。他让我去幽州找他?也好,且等我提兵北上,到时候给诸位报今日之仇!”
若是旁人如此说,不免有邀买人心,胡乱许诺之嫌,偏生李元霸如此一说,原本恨意满脸的诸人都是精神一振,齐声道:“到时候愿跟随公子身后,鞍前马后效力!”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