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英雄莫怕出身低，十年河东十年西（下）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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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阁内，洛水熏望着在台上的雷快，显得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道：“师尊高明，熏儿好像明白您为何发笑了……”
“你明白就好。”天香公主高深莫测，摆足了为人师表的派头，神秘兮兮道：“倘若本宫没猜错的话，稍后还有更精彩的……”
公主说得没错，精彩的一幕马上就上演了。
雷快自报家门后，绕着千斤鼎走了几圈，神色颇为凝重，像在打量一头远古巨兽。
良久，他走到千斤鼎前，像极了街头武师胸口碎大石之前的准备动作，这厮扎了个马步，如同猩猩一般在胸口胡乱拍打了几下，嘴里发出哼哼哈嘿的爆喝。
紧接着，他紧咬牙关，双掌平推，竖起了食指。
“他这是在干什么？”
“好像在蓄一口气……”
“嗯，有点道理，外家武师就靠这口气发力。”
“不对，我看这个怎么有点像胸口碎大石？”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那么回事。”
“…………”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许多外行议论纷纷，而一些内行则暗自摇头，都不忍再看了。
却见雷快双臂抱住了千斤鼎，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咦，好像动了？”
“动了，真的动了。”
“动有个屁用啊，又没举起来！”
雷快摇晃着那巨鼎，半天没举起来。
“小乌龟，你行不行啊？”
“下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快滚下去，老子还要看后面的少侠大展神威！”
许多本地江湖人物实在受不了了，纷纷喝骂起来。
听雨阁内，天香公主则是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根据她的猜测，雷前辈应该会扮猪吃老虎，却没想到雷前辈玩得这么过火。
洛水熏疑惑道：“师尊，您今日为何如此一反常态？”
“你不明白的……”止住笑声，天香公主轻声呢喃着，越看雷前辈，越感到深不可测，暗忖道：“众人嘲弄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嘲弄众人？师傅常说，拿起容易放下难。如此高人，却放下了架子，甚至放下了寻常高手最为看重的面皮，已然是返璞归真。世人皆醉我独醒，这便是他追求的大道么？”
这一刻，擂台上又有了变化。
“起来了，举起来了！”
“此人还真有几分蛮力，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年仅十八岁便有此力气，也算是罕见的外家好苗子了。”
“没错，我看此子快要到外家巅峰了。”
“这还没举过头顶，不好妄下定论。”
就在这时，只听雷快一声爆喝，双臂用力，猛地将那巨鼎举过了头顶。虽不如之前那些单臂举鼎的内家好手来得潇洒，但双臂巨鼎时却另有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充满了力量感，像极了传说中的霸王巨鼎。
“好！”
“啊……”
刚有人叫好，更多的人却惊呼起来。
只见雷快双腿一软，举过头顶的巨鼎剧烈地摇晃起来。雷快再喝一声，脸涨得通红，站稳了脚步，硬生生地再次将鼎举了起来。
旁观者大多数心里七上八下，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四！”
“三！”
“二！”
“一！”
“好，终于十息了！”
“雷快，好样的！”
“雷兄弟，真汉子！”
“哈哈，终于出了个争气的外家武师！”
话说如今的江湖上外家武者虽不够厉害，但人数却是最多的。便说今日观战的江湖人物中，外家武者就占了七成。眼下好不容易出了个争口气的，无数外家汉子纷纷喝彩，直将雷快当成了救世英雄。
“好！”洛文远也赞了一声，对那文书道：“雷快，过关。”
“等一等！”一声断喝，只见那最先上场的开碑手庞横站了起来，道：“洛前辈，此事恐怕有待斟酌。雷快出身青楼，平日里没少偷鸡摸狗，干一些腌臜勾当。这样的贱胚，如何称得上身家清白，又如何配得上洛小姐？”
洛文远闻言向雷快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却见雷快望着庞横冷笑道：“洒家早已脱离怡红楼，更金盆洗手多年。姓庞的，你这番血口喷人，莫非害怕以后上了擂台，不是本少侠的对手？”
庞横面露讥诮之色，大声嚷嚷道：“雷快，似你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大爷何须污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今日比武之人，哪个不是一方俊杰？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这等下九流的人物，也配自称少侠？自古少侠者，无不是少年豪杰，你哪一点配得上豪杰二字？”
“哈哈哈哈哈哈！”雷快仰天大笑，顷刻间宛若换了一个人，朗声道：“先贤有云，十人者曰豪，百人者曰杰，千人者曰俊，万人者曰英……我自认才高百十人，如何称不得豪杰？我胸中自有侠义，如何称不得少侠？”
此时的雷快哪里还是个小泼皮，更像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侠，他声如洪钟，字字震人心魄。旁观众人，无不被那扑面而来的豪气震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眼中有着惊骇之色。
庞横脸色剧变，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颤声道：“你强词夺理！”
雷快只觉脑中宝图震动，他顷刻间沉浸在某种奇异的境界中，顿时生出一种睥睨天下英雄的气概，豪气干云道：“哈哈，我何须跟你强词夺理？对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鼠辈，洒家只需送你一句话——英雄莫怕出身低，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说得好！”
一声朗喝响起，发话的赫然是那白虎公子袁泽。此人从贵宾席上站了起来，对雷快遥遥一抱拳，眼中颇有钦佩之意。
“好一条汉子，此话真是说到我等心坎里。”
“雷兄弟，好样的，我们支持你！”
“洛前辈，此等好汉，切莫取消了他的资格啊！”
附近有不少性情耿直的汉子叫嚷起来，有的大声喝彩，有的开口为雷快求情。洛文远一看形势，哪里还会反对，笑道：“好！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雷少侠早已洗心革面，当有资格参加明日比武！”
此话迎来一片叫好声，早已落座的田博广眼中精光闪烁，显得若有所思。今日他本是风头最劲之人，但那雷快出现后，完全抢走了所有的风头。他有些困惑，区区一个外家武师，为何令他感到不安？
“太虚伪了呀，都已经站在武曲国修行界顶峰了，你这出身还叫低么？”听雨阁内，天香公主默默看着雷前辈，心里非常鄙视。念头一转，她面色忽然凝重起来，隐约有了一丝明悟：“不对，他方才分明有感而发，那股豪气冲天而起，绝非装出来的。难道他在入道之前，本就是一个小人物？我明白了，这是他的道，他心中追求的大道！”
洛小姐目光也停留在雷快身上，神情有些恍惚。
街对面一家酒楼的雅座内，星眸和吴文采也在看热闹，只听吴文采笑道：“这厮太会装了啊，连我都差点被他骗到了。”
坐在对面的星眸目光一直注视着雷快，嘴里喃喃道：“吴大哥，你错了。我家哥哥是真豪杰，心中也有侠义，只是他的侠义和别人不同罢了。”
吴文采哑然失笑：“他哪来什么侠义可言？”
星眸淡然道：“我就是他的侠义，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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