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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城里的酒楼饭馆中少了许多吆五喝六的声音,大多数人都在讨论着今日的比武招亲。许多来自外乡的江湖人物,则纷纷高谈着雷少侠如何英雄了得。本地的江湖人物也在谈论着雷快,这些人大多感到不可思议。
而田家的人,却没那心情。
鸿运客栈那独门独院的天字一号房内,摆着一具尸体,黑龙卫的尸体。那黑龙卫头上有一个血洞,脸上还保持着惊愕的表情,似乎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死的。
院中,十八名黑龙卫站成一排,神情依旧冷峻,眼中却偶尔流露出兔死狐悲。当田博广的目光扫视过来,众黑龙卫顿时噤若寒蝉。他们深知这位公子发起火来有多可怖,也深知这位公子的身手有多了得,他们十八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蹲身查看着尸体,沉默良久,田博广站直了身子,似在自言自语:“从伤口来看,九十三约莫在二个时辰前被人暗算。倒是奇了,他的腰带似乎被人解开又系上,裤裆还有污渍,哪路高人会干出此等荒唐之事?”
黑龙卫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九十三,便是眼前死者的代号。
一名黑龙卫眼中闪过敬佩之色,站出来道:“回禀公子,九十三的腰带,是属下系上的。属下赶到时,九十三已断了气,裤子也未穿好……根据事发现场的痕迹来看,九十三当时应该在墙角阴暗处小解,惨遭暗算!”
见那黑龙卫视死如归,已经做好了领罪受罚的准备,田博广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又环视了其他黑龙卫一眼,道:“此事也怪不得你,龙城人口颇多,鱼龙混杂,区区十几人难以呼应……”
说着,他语气凌厉了几分:“从今往后,你等分为三组,六人一组。一组留守客栈,第二组潜伏城内见机行事,第三组,暗中保护好小姐。倘若再出半点差错,本公子必严惩不贷!”
那罗先生忽然开口了:“公子,如此示敌以弱,岂不是显得您怕了那人?公子身在自家地盘上,被人如此逼迫,传出去恐怕好说不好听啊。”
田博广笑道:“无妨,敌暗我明,我若不做出些许改变,倒是显得刚愎自用了。黑龙卫功勋卓著,不容有损,此等大好儿郎,岂能再遭那卑鄙小人偷袭暗算?我意已决,众黑龙卫,且退下!”
众黑龙卫如蒙大赦,抬着尸体无声无息的退下了。
其中几人偷偷看了田博广一眼,流露出感激敬服之色。
罗先生看在眼里,心中暗赞:“公子这收买人心之举,做得轻描淡写,不动声色,颇有几分成大事者风范,也不枉我刚才站出来和他唱一出双簧……”
片刻后,两人进了一间花厅,田博广落座后,问道:“短短几日,我已折损两名黑龙卫,先生说说,那人是否会第三次出手?”
罗先生看得出来,田博广正在强压着怒意。
黑龙卫不仅是亲卫,更是斥候,最难得的是对田家忠心耿耿。这样的精锐人才,死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短时间内难以找到合适的替代品。坊间有传闻说,数百名普通士兵,都不如一名黑龙卫来得值钱。如今死了两人,田大公子回去也不太好交差。
罗先生道:“那人行事不留痕迹,似是对龙城格外熟悉,实在令人防不胜防。此人摆明了刻意挑衅,全然不将公子放在眼里。他会不会第三次出手并非重点,我就怕他下一次动手的目标是公子或小姐!”
田博广若有所思,良久,道:“此事天香公主嫌疑最大,她那位师姐凌夫人,也在洛府做客。此二女颇有些手段,依先生之见,可是她二人所为?”
罗先生不答反问道:“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田博广道:“各路暗器名家,手法都有迹可循,眼下这种杀人手法,委实罕见。雷霆一击洞穿头颅,暗器并未留在现场,甚至并未落地。江湖上杀人之后不坠地的暗器,只有回旋镖,但回旋镖依靠外刃切割,断无此等直刺巨力。请恕我冒昧,这种手法,莫不是先生所说的飞剑刺击之术?”
“呵呵,公子有所不知,那飞剑刺击之术,乃魂境以上高人才能掌握的秘术。非但我不会,连家师亦无法驾驭飞剑。天香公主与凌夫人的手段,与我在伯仲之间,断然没有那等御剑伤人本事!”
罗先生侃侃而谈,他在田大公子面前不以下属自称,凭的就是他身份不一般。顿了顿,他又说道:“一到魂境,便站在了武曲国巅峰,不会轻易出山。依家师所言,如今时局混乱,形势尚未明朗之前,那等魂境老怪物断然不可能出现。”
“如此说来,那人是在虚张声势,故布疑阵?那人杀我黑龙卫,无非想让本公子惊怒,恐惧,若我乱了方寸,便中了他的计。”田博广眼中精芒闪烁,道:“那人的本意,可是想阻挠我比武招亲?”
罗先生道:“此事难以猜度,为了公子安全着想,在下立刻传书一封,请家师来这龙城走一遭。以家师的本领,必可看出蹊跷。”
田博广摇头道:“郡师大人潜心修行,此事无需惊动他老人家。”
罗先生劝道:“公子,以那人的身手,寻常人手根本无法搜捕。前两日我等设下诱饵,他却并不上钩,此人必是奸诈谨慎之辈。事关重大,如今你我二人皆束手无策,还是请家师出马比较妥当,到时候在主公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田博广道:“此事我一力承担便是,先生不必再说了。”
罗先生苦劝道:“公子莫忘了主公的计划,家师迟早是要前来龙城地……”
田博广为难一番,点头道:“如此,便依先生之言行事。”
“好,稍后我便给家师传信。”
“另外,此事照旧,先瞒着晶晶。”
“在下明白。”罗先生心里清楚,如果死掉两名黑龙卫的消息传到田小姐耳朵里,天知道会生出多少不必要的麻烦来。
“且慢。”田博广叫住即将退下的罗先生,沉吟道:“今日那雷快,颇有些古怪,不似等闲外家武师。传令下去,彻查此人!”
“是。”
罗先生闻言退下,心里冷笑不已:“还真敢想,飞剑刺击之术?嘿嘿,口口声声说不惊怒不恐惧,依我看这田公子心中不仅怒,而且惧,已然草木皆兵。师尊说得好,越是上位者越怕死啊。难怪那些千古明君,个个都妄图求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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