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和权臣蒙蔽了圣上的耳目,再说了,我看圣上本非圣明之主,我们以后当官了,也是沦为鱼肉百姓的爪牙。
宇文将军也许很有权势,但他还没有资格来告诉我们太学生怎么做。
----源直心
仁轨走到驿亭边看到贴满了海捕自己的公文,气愤异常,把一个个公文都扯下来,撕成粉碎。
一路上,沿途都有隋兵详细排查,都有漫天遍地的通缉公文,仁轨只好风餐露宿、以野果和干粮为食,小心翼翼地赶路。
一日,终于见到深山有一户人家的屋子,饥饿难耐的仁轨来到该户人家的院墙外,问:“你好,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无人回答后,仁轨就闯入到了屋子中,在灶台上他发现了还有余温的面饼,赶忙抓起来,张口就吃。一口气吃到了两个大饼子后,他突然发现了回到屋子里来的一个老大娘。
大娘问:“你是谁?”
“老人家是这样的,我想抄近路到长安去,所以走到了这深山里来。”
好心的大娘又弄了些咸菜和一碗青菜汤加上面饼给仁轨,大娘说:“小伙子,快坐下,我生火了,一会儿就能暖和起来。一点粗茶淡饭,你就随便吃些吧。”
“谢谢大娘,不用了,我不饿。”
“这么大的小伙子,快吃吧。”
“老人家都不吃,我怎么能吃?”
“我又不用长途赶路,吃多少干什么,我会找其它东西吃的。”
“来,吃,我看得出来,你很饿,只是装成不饿。你干了什么?是反叛朝廷了,还是要归隐山林啊?”
“大娘,我不是。”
“如果不是,就不会跑到深山老林中来了,不要拿抄近路来骗我。你要不是就是得罪了杨广小儿身边的那群贪官污吏吧,或者你是要跟着翟让造反的?”
仁轨感觉这个老大娘真不简单,对当今皇帝都敢直呼名讳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村妇。
老大娘叹了口气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伤心的都是为娘的。快吃吧,要赶路是需要体力的,我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儿子,他离开家都两年了,他看到瓦当翟让劫了朝廷的粮食去救济穷人,就离开了家,去参加瓦当军,而现在瓦当正被朝廷重兵围剿,也好久没有我儿子的消息了。唉。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如果活着,瓦当寨被攻破,他还不是要像你一样四处逃亡,在外面挨饿受冻。”
“大娘好人自有天助的。”
“我这样对待你,也希望别人能这样地对待我的孩子。”
一席话说得仁轨想起了家中的母亲,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哎,饼子都冷了,我再去给你蒸蒸。”
过了一会儿,大娘回来,说:“热好了,快吃,快吃。”
仁轨眼中含着热泪,狼吞虎咽起来。
杨广最新的一道圣旨传到了洛阳太学中:如果你们的上疏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朝廷命官的话,你们就要被处罚。
源直心安静地坐在水池边思考着老杨的这道圣旨。
直心太学中的好友师浩来到水池边找到直心,说:“直心,大家都在一起读书的这段时间,你来这里干什么。”
“读书。雪松(师浩的字),你说我们来太学干什么?要读什么书?我们未来要干什么?”
“哎,你这个人啊。”
“我们现在在这里学到的能用在哪里?外戚和权臣蒙蔽了圣上的耳目,再说了,我看圣上本非圣明之主,我们以后当官了,也是沦为鱼肉百姓的爪牙。”
“咦,你们两位在这里干什么呢?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李天过来道。
“什么?什么迟到了?”师浩问。
“你不知道吗?宇文化及将军在洛阳府邸的总管丁平宴请我们全体太学生呢。”
“我们太学生不能接受这种宴请的。”直心道。
“我们必须去,丁总管可是代表宇文将军发出邀请的,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不去的话就是得罪宇文将军。”李天道。
“宇文将军也许很有权势,但他还没有资格来告诉我们太学生怎么做。”直心说。
“直心,不要这么死板。”李天接着说。
“我们联名上疏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反抗贪污民脂民膏的宇文化及,所以我们怎么能参加他府上宴请的宴会呢?我是不会去吃用百姓的血泪和汗水换来的东西的。”
“我听说这次宴会是应齐王殿下的要求所举行的。殿下因为我们太学生的轻举妄动而担忧。我们不能任性啊。”
“什么?你说什么?谁轻举妄动?谁任性?怎么能把我们的上疏说成任性呢?”师浩不服气了,问道。
“雪松,算了。”
“只是吃顿饭,不要想得太复杂,而且就算不给宇文将军面子,那么你们要见到齐王殿下的钧命才甘心吗?”
“那其他太学生在哪里?”师浩问。
“或许他们都已经在宴席中了。”
源直心没有去参加宴席,他对大隋朝已经失望透顶了,在太学这个“象牙塔”他也嗅到了铜臭的味道。思虑再三,直心决定离开太学,退学。当然,走之前,他还要去给李敬寒打个招呼。
“寒哥,我能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看书了,我已经有近十七年沉浸在书本中了。”
“你读书的热情很高,所以你的书呆子的称号是名声在外的。”
“我对于每天能学习到新东西感到开心。不断地充实自己,不断地学到新技能。只是现在我才发现知道得太多也是一种负担,从来没想过学问会让我感觉如此沉重。”
“你们的联名上疏就算没有成功,那又会怎么样?别让这事打击你的士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隋铁定长不了啦。杨广老儿还真是可悲的傻子,北有突厥,东北有高句丽,内有十八路反王,不知道大隋完了,会不会有五胡乱华的惨剧重演。别想太多,通过太学的考核,去选择出仕吧,当官了,可以造福一方的。”
“你觉得在现今的体制下,我能够造福一方吗?”
“你想太多了,先当官再说,不然你什么都做不成。”
“我想我可能也去长安一段时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哎,你这个人啊。”
“抱歉,你的武举考试我无法去给你加油了。”
敬寒送走了仁轨,现在又要送别直心,心中不胜嘘唏。
“寒哥,出城了,你回去吧。”
“你一定要走吗?”
直心点了点头。
“哎,我们几个又要分别了。保重。”
“恩。”
两个人互相注视着,拍了一下肩膀,再次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