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死神大人觉得，自己的谨慎还是有那么点点用的。果然下面都快烧成地狱了，要是毫无防备地就跳下去的话大概就算是他也会相当麻烦。毕竟不会飞是死神大人永远的痛。

正如字面上的意义，这里似乎藏着什么易燃物品，甚至用了大量的炸药来起爆。空气中弥漫起烧焦泥土的气息与浓重的火药味，不断有建筑崩塌的声音传来，大概这里并不只有一层而已。

死神大人正苦恼着要不要原路返回，毕竟这种情况他也很难做什么，只能看着大火干瞪眼而已。但在看到一些让他觉得相当在意的事情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很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辙。

在sao里面，也是有着一些形状奇奇怪怪，而属性也奇奇怪怪的武器的。比如死神大人手里这把镰刀，虽然并没有他自己的镰刀大，而且也比较挫，不过用在这种情况下也够了。

他计算过时间，与其回到地面上重新挖过，还不如直接在下面移动过去，那样会比较快，而且也会比较省力。只要交替着把武器卡进墙壁里卡死就好了，听起来就好像是攀岩一样。不过那个过程绝对不有趣。

火越烧越旺，完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死神大人的身影便被那火焰放得大大的，投射在一旁的墙壁上，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滑稽小丑的走钢丝表演。而那逐渐聚集起来的热量也终于让死神大人出了点汗，大概不需要多久就会汗流浃背了吧。

终于摸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看了看周围，死神大人便把那柄廉价镰刀给收了回去，只留下黑镰卡着，绑上绳子后便让身体径直往下落去。只是，那下落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凉快，反而在缓下来后变得更热了。

说实话，sao里面真的有很多奇奇怪怪但完全不实用的东西，而死神大人便拜托了阿尔戈帮他去收集一下。反正也是免费的，在死神大人看来花多少金币都没关系，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会用到了，完全是笔稳赚不赔的投资——就像是他手里这面盾牌一样。

盾牌很大，甚至可以藏十多个死神大人在里面而完全不觉得拥挤，看起来就像是张大大的面饼一样。实际上死神大人把这玩意儿收购过来的时候也花了不少金币。但它被卖掉还是有原因的。一个是，本来这玩意儿就不属于正常装备，一般人根本玩不转。而第二个原因就更加简洁明了了，这玩意儿的属性差的可怕。差到连第一层送的小圆盾都不如的程度。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倒也是蛮好用的——至少可以当成大型的扇子用。抓住盾沿，身体扭转后用尽全力狠狠一扇。无愧于它极差的属性，没有丝毫意外的盾牌简单地碎成了两半。但死神大人的目的也达到了。很简单的，他暂时压制住了地上的火。

赶紧落地，随手捞起地上的枪械塞进笔记里，也没多看到底是什么型号的便急急忙忙地沿着绳子爬了回去。

其实他是有点可惜的，因为在他刚才那个角度来看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但在他赶下来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么一把没有烧毁的了，其他的要么熔成了块，要么一看就知道机能损坏了。

但要说很可惜吧……死神大人倒也不觉得。因为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最想要的那把了。说白了，其实他过来也只是为了这一把枪而已。

那是一把狙击枪，而且是他很少摸过的类型。他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一般他没摸过的就代表那是高级货。不过依稀中，似乎是一把巴雷特。恩……那确实是他没摸过的高级货，一直都想用用看来着。

其实他也大可以去找战线那边要，不过他发现一点，实际上似乎他并没有见到一些非常昂贵的枪械，也就是说，有可能对方是很难造出来的。也许这把也是唯一一把。死神大人愿意顺手把这玩意儿给捞走。

当然，回头还要找他们要子弹才行。子弹也是很麻烦的东西。

至少死神大人那点锻造水平是弄不出来的，就算给点满了也不行，因为不是一个系的东西。实际上这种精度要求极高的东西已经脱离了靠直觉去做的锻造术直接上升到科技的范畴了。

现在死神大人心情已经好多了，至少他不会白跑一趟。当然，前提是，这把枪要能开才行。要是不能开他的心情只会变得更差。

刚才在下落的时候他也顺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结果看到了让他更在意的东西。所以现在死神大人还不打算走。不过他的上衣已经湿透了，连带着那粘在背后与侧身的尘一起把衣服给染成了灰黑色。

再次拿出那把廉价镰刀，一点点地往那边移动过去，随后又依样画葫芦地绑好绳子，跳下去，所有行动都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死神大人就不用盾牌了，换成了一把大扇子。依旧是，用了一次就直接报废了。他也没理会，只是随手丢到了一边，稳稳地落到地上。

果然，他还是看到了自己在意的东西了，果然过来看看是对的……么？

在这个世界里，人不会死。但有一点是无可避免的。那就是，衣服会破。更加简单明了地来说，死神大人在这里捡到了一直野生的，未着衣状态的，顺带是昏迷着的天使一只。

而似乎是因为火势的消散，在这种极其微妙的时间点里，奏缓缓睁开了眼。刚睁眼，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翻着笔记的死神大人。一开始她还没想起来发生了什么的，但是在感受到直接透过皮肤传来的灼热后，她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用手遮住不该给死神大人看到的地方。

死神大人一点也不尴尬，眼睛倒也没在乱看，找到一件上衣后便直接刷刷地取了出来，飘落到奏的身上，同时很自觉地闭上了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明明以前的他其实并不在乎看不看，而且能够心平气和得让人以为他是性冷淡，但他还是选择了闭眼。大概是潜意识在告诉他，必须这么做吧。

“穿上吧，快点出去。不然就麻烦了。”死神大人平静地道，丝毫没有刚才把人家完全看光了的自觉。而且他说的也是大实话。这种临时做出来的应急空间其实撑不了多久的，甚至如果不是因为那风足够大，甚至不可能会有这种地带出现。

“恩。”奏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应着，有些僵硬地套上死神大人的衣服。只有上衣，但死神大人要比她高得多，就算只有上衣穿上后也可以当连衣裙了。

“穿好了么？”死神大人预计了下时间便直接睁开眼，也没等对方的答案便直接把奏抱起，猛地一拉起绳子往上飞去。而火势，也在他飞起的一瞬掩盖了原本两人所站的地方。

奏什么也没说，只是愣愣地缩在死神大人怀里，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似的，脸上却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

但死神大人感觉得到，她在颤抖着。

所以，他也是第一次如此无疑地确认了，她并不是少了什么情感。她有着所有少女有的，也能够表达得出来。她只是一个笨拙得可怕的，单纯的少女而已。

死神大人的镰刀很锋利，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留在上面的也不是那把劣质镰刀。所以在那种猛然用力的情况下，大镰刀在给予死神大人借力点后便很轻松地便割断了土层，随着绳子一起落下来。而死神大人也早有准备，迅速回收镰刀，然后再一次取出时，绳子依旧连在镰刀上，但镰柄却已经出现在手里。他便狠狠地再次把镰刀往垂直通道一甩，卡在通道间，抱着奏便像猿猴一样晃过去，落在一个还未崩塌的高台上。

落在平地上，奏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仰头看着死神大人。

死神大人也不着急，只是问：“要上去么？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漏在这里必须回去拿？”如果是后者的话或许他是办了件坏事。

奏微微张着嘴，但看反应还是听到了死神大人的话，摇头。

死神大人只能猜测。因为他不知道奏所否定的是前者还是后者。所以他猜是前者。因为如果是后者的话，她就不可能现在还这么“悠闲”地站着了。

所以死神大人便很淡定地等她说话了。他也不是那种吃干抹净就走的人，虽说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好吧，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所以更不能直接一走了之了。总归还是要照顾下女孩子的感受的。

但死神大人是感情白痴，这种情况下也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做，只能傻站着。

所以在两边都是白痴的情况下会怎么样？他试着去想。

而结果也终于知道了。很简单，只有一个而已。

奏沉默了足足十分钟，一句话也没说，脸上的红潮也在沉默中渐渐褪去，变成了那个他人所熟知的“天使”。但，她的眼中并没有平时的那种平静和淡然，反倒有着些许慌乱。那是非常微弱的感情，微弱到若不是仔细去看的话绝对看不出来的程度。

她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情感，只是，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而已。

一个无比笨拙的少女。笨拙得，没有人能够发现她的笨拙。

终于，她还是开口了，低声问出那句他们间重复得最多的话语：“为什么？”

“巧合么？”死神大人自己都不信。

“是么。”但奏似乎很简单地便接受了，淡淡地说着，“出去吧？”

不知为何，死神大人的心也终于除去了那些许不明所以的烦躁，点了点头。

明明那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一幕，即使隔了一段时间，他也依旧能想起许多细节。她并不是一点魅力都没有，该有的地方都有。皮肤真的白皙得如同那最纯洁的天使。明明身处地狱之中，却依旧高雅得如同天堂的使者。脸上平静得不见一丝痛苦，也不见那所谓的“遗憾”。

明明在这地狱之中？

“真的，就如同天使一样呢。”死神大人忍不住喃喃自语。

只是，趴在他背上的奏却不知为何轻声开口，理所当然地，却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悲哀道：“我，不是天使哦。”

死神大人愣了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紧了紧握住粗麻绳的手，微微笑道：“是呢。”

她绝对不是天使。也不会是死神大人的天使。而她自己，也并不想成为天使。

她只是，一个善良，而又普通的少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