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岚的心里很乱，他知道小钢炮喜欢自己，但他一直以为那是一种青春期女孩子的任性而为。

这样一份沉甸甸的心意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摆在面前，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落在脸上如蝶翼般轻柔的吻，一下子击碎了他的思绪。

他是卑微，阴暗，穷凶极恶，但这样糟糕的他不是孤独的，有人在意他。

直至小钢炮回屋休息了，程岚依然坐在沙发上，守着一杯冷了的咖啡发呆。

他想，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吗，自己的罪真的要一个小姑娘帮自己承担吗？那个娇纵的姑娘应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跟着自己潜行在阴冷的角落。

程岚进了卧房，他想了好长时间，长到小钢炮都已经熟睡了。

这不是第一次程岚见到小钢炮睡着的样子，只是上一次他只在意着不舒服的阳光，没有在意她。

睡着了的姑娘卸下强势的伪装，纤长微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浓密，小脸睡的粉嫩，气息绵长放松。

程岚迟疑着低头，轻轻的在小钢炮的额头落下一吻，他尝试着想回应小钢炮的感情，但他的心里好像只剩下杀戮和血腥。

“抱歉，”程岚点了点她的鼻尖，“等我回来，现在的我还配不上你。”

程岚走了，他因为小钢炮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感到一瞬间大羞愧，可他不后悔，在黑暗面没被压制的时间里，他不会后悔，或许等有一天他赎清自己的罪了，就会回来吧。

良久，房间里除了呼吸声什么都没有，然后呼吸声渐急，压抑的呜咽隐隐约约。

明明都那样说了，为什么他还要走呢……

刚走不久，程岚收到一封急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处理，速来。”

程岚面无表情的关闭光脑，青年已经开始处理没了使用价值的女孩了。

地点还是在那个废工厂，当程岚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厂房内，女孩平躺在地上，穿着一件类似病号服的白衣，面色如纸，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细小的划痕，不深，但非常密集。

青年笑容和煦，轻快的对程岚道：“看，我遵守了约定。”

程岚皱眉：“你们到底在进行什么实验？之前要走的女孩可没有现在这么惨吧。”

青年满不在乎的道：“只是进行了解刨和重要器官摘除而已，对于她这种离子生命，仅仅是这样还要不了她的命。”

原来这是一个离子生命的女孩，程岚恍惚的想到。

或许那宽大的白衣掩盖住的地方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缝合伤口布满，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但见到了自己，就说明她已经被遗弃，只剩死路一条了。

青年的指尖已经变成锋利是刀刃，他可惜道：“果然还是离子生命的生命力强啊，仅仅靠在营养液里泡着就能坚持活这么久，要不是有了新的离子生命供体，她估计还要多泡几天呢。”

程岚默不作声的看着青年的五指扣上女孩纤细的脖子，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小钢炮的话。

若有一天他后悔了，她会替自己向这些因他而死的亡魂谢罪。

动作快于大脑，曾经复制过李猫老师的能力现在派上了用场，青年只感觉手腕一凉，再回过神，变回人身的程岚已经抱起地上的女孩跳到了几米开外。

李猫的能力并不只是兽化，他可以拥有猫科动物的一切，那种极致的力量和完美的速度，虽然程岚没办法完全复制李猫的能力，但有五成相像还是可以的。

青年没想到那么小一点的猫竟然能一爪子把自己的整只手割下来，他捂住断口处，松开时，一只手完美如初。

程岚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手，没有任何能力，像普通人一样，刚才那个只是基因改造后的物品。

“你要违约吗。”青年微笑着，眯起双眼。

程岚护好怀中不省人事的女孩，冷冷道：“她不能死。”

“什么？不能死？”青年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是你害的她们，现在你对我说出那么正义的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程岚很讨厌这种几近疯狂的样子，他道：“实验什么随你的意，人我还是会按时给你带来，但最后记得留个活口，植物人也可以，记住，我要活的。”

青年收敛了笑容：“你没搞错吧，留下活口，外人不就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还是说……你出什么问题了？”

“我能出什么问题！”程岚心里咯噔一下，但依然强势道。

青年似乎想破罐子破摔，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程岚：“你难道就没有觉得最近自己的思想有什么变化？”

“有什么变化？说来听听？难道你这个外人比我还要了解自己吗？”

“当然，”青年不怀好意道，“我知道你是最近才突然开始杀人的，我知道你现在是个最适合犯罪的恶人，我知道你杀了人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正常人该有的一切情绪，我说的对吗？是，你现在是很强大，但也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已经无声穿透了他的眉心。

程岚淡淡的收回机械化的右手，道：“你现在被可怜虫给一枪打死了，是不是更可怜呢？”

尸体没有办法回答。

程岚装完逼，一阵阵脑阔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精分，还是得赶快找到自己变化的原因才行。

第二天，有人在街头发现了失踪多天的女孩，她的家人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告知女孩被摘除了大部分脑组织以及身体器官，虽然人还活着，但醒来几乎是无望了。

这一可怕的消息迅速笼罩了整个北海镇，一时间人心惶惶。

程岚走在放学的人流中，听到耳边有人在添油加醋的讨论这一事件，不由得感到一阵阵隐秘的欣喜。

事情因我而起，你们却不知道，还跟我这个罪魁祸首走在一起，有意思，真有意思。

真想看看你们知道真相后的表情啊。

“程岚同学……能过来一下吗？”

程岚停下脚步，扭头回馈一个微笑：“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