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相信”的回报
出于礼貌，这句话使得二人一下停住了脚步，裴冰珠回身故意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疑惑的问道：“等我？老伯你……认错人了吧？我们并不认识啊！”她的意思还是想快点儿脱身。
同时上官平更在仔细地打量老翁：依稀中此人的年龄、相貌以及言行都和养父有着极大的差别，特别是身高要高出四指之多，心中也是稍稍放下了心。老翁淡淡一笑道：“姑娘好是健忘啊！十天前你可曾记得向我打听过一个书生的去向？如果没有这事儿，那或许就是我认错人了，那老头子还得继续等着向人家说声抱歉啊！”
因为天色已黑，裴冰珠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儿！她思量了一下，眼珠儿转了几下，嗯啊了几声才道：“哦……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谢谢你老伯！虽然我们连书生的影子都没看见，但我们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抱歉的话也不必说了，如果没有什么儿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口气中明显有讥讽的味道。
老翁的脸色有几分不自然，打了个哈哈道：“我就知道姑娘会误会我的，是啊！追了半天看不到人影儿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虽然说是无所谓，但我还是说声对不起！唉！好人难做啊！其实啊……你们走了没多久那书生又折回来了，正好被老头子撞见，便告知了有人在找他的事情，可那书生似乎很忙，但又很在意有人找他之事儿，问我们是否相识？我如实相告，对方考虑再三，将一个盒子交给了我，并一再叮嘱：你们如再相见，可将盒子交予姑娘，里面有如何寻找他的方式以及信物，如半月之内见不到你们，可将盒子交到当地的官府！受人之托嘛！可功夫不负有心人，也算是了了一个小心愿，我心里的一块儿石头也落地了……”说着将右手向前一递，手中提着一个小红布包，口中道：“东西在这儿，接不接受你们自己定夺，我只是个委托人，你们还很忙吧？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上官平赶紧道谢，刚要伸手，裴冰珠却跨前一步故意挡住了他，口中也在道谢道：“谢谢你老伯！这十几日来也是苦了你了，让我们心中感动！可无功不受禄，我们与那书生也是素不相识，找他也是当时认错了人，实在不好接受他的东西……”说着回头对上官平道：“我们无以回报老伯的恩德，就给他一些散银吧？以示我们的心意！”上官平忙从怀中掏出几块儿散银来，裴冰珠伸手接过向前一递道：“老伯！不成敬意！就劳您把东西送往官府吧？我们有急事儿在身，不然就自己去了。”
老翁看着朦胧星光下闪着微光的碎银，双眼盯着止不住在放大，颌下的胡须也止不住的在抖动！正欲伸手却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正了一下身子，干咳了一下道：“不要也无妨，这和老头子就没有关系了，送到官府是不是也有赏银啊？”
老翁的这个表情以及话语让裴冰珠心中翻了一下：为事图报，急功近利是寻常百姓常见的事情，这老翁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啊！当下看着他道：“那就不好说了……”
老翁似乎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道：“不管了，你们不要也就只好送往官府了，也算是完了一桩心事儿，你们放心吧！就算没有赏银我也不会把它扔了，明天……天不早了，还是明天送过去吧！”说着话眼睛时不时的去看那几块碎银。
这番话让二人心里都是机灵了一下！裴冰珠将手向前又递了一下道：“老伯！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就不用再客气了！”
这次老翁没有客气，忙接在了手中，脸上掩饰不住激动和笑容！老手攥紧松开看了好几次，越发让裴冰珠感觉此老者太过庸俗，找不到平哥口中养父的一点儿影子！当下话锋一转道：“知道老伯是菩萨心肠，可您毕竟年事已高……”说话时偷偷拉了一下上官平……上官平自然明白，忙接口道：“把盒子送往官府之事儿还是让我们代劳吧！”
裴冰珠故意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代劳啊？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是人家老伯在替我们代劳呢！太感谢了！”说着话向老翁躬身施了一个礼。
上官平也施了一礼，使劲点头道：“你看我都糊涂了，谢谢老伯！要不今晚上我们请你喝酒吧？”
老翁使劲攥着手中的银子，对上官平的话好像没听见，似乎有些不甘心的道：“送往官府应该是有赏的……万一里面还有别的十分贵重的东西我就发财了，说不定我的棺材本儿就有了呢！”说着手中的小红布包慢慢地往回拉……
见此裴冰珠又掏出了几块儿碎银一递道：“真心的谢谢老伯这几日来的辛苦，不成敬意！如果老伯执意认为官府有更多的赏银，我们也没办法！”说着一拉上官平的手道：“平哥！我们还是要谢谢老伯的……”二人又向老者鞠了一躬。上官平自然明白珠妹的欲擒故纵之法，心中却是有几分忐忑：对方真的要把东西带走的话，虽然对他们没有什么损失，但总感觉缺少点儿什么……
老翁忙不迭的把碎银抓在了手中，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把包袱向前一递，还未等有人伸手就撒了手，幸亏上官平手快，伸手将快要落地的包袱接在手中，要道谢时，见老翁捻着手中的碎银在数算：“一副好的棺材要十二两银子，加上以前的积蓄……”上官平呆呆的看着老伯，心中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悲意：时光如梭，自己的养父也是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想不到之间却是到了这样势不两立的地步！
见此裴冰珠忙使劲拉了他一下，二人又向老翁道了谢，老翁敷衍的点了一下头，二人便转身在老翁絮叨的碎念中离去了。
天色已晚，二人改变了去吃饭的计划，投于店中，要了些吃喝之物带到客房，还没坐定，上官平便忙不迭的解开了小红包袱，里面是一个十份精致老红色的小木盒子，见此便兴致勃勃的道：“珠妹快看，这个小盒子太漂亮了！如果是信物和信函没必要这么奢侈吧？倒像是装了什么贵重之物？想想倒是奇怪了……书生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呀？就算是书生心怀天下，有一颗为天下人排忧解难的心，一封简单的书信就能解决……可如此的做法儿有点儿让人想不通！”
“是啊！……”裴冰珠慢悠悠的道：“既然是想到了那么多的奇怪之事，这个小盒子呀……我看还是不动为妙，以免有什么意外之事儿发生。”
上官平点点头道：“珠妹说得对，虽然真的好奇飞花门的联系方式和信函的内容，可是仔细想一想……也没什么必要看了，已经决定离开了，今晚子时我们就去码头看看商船的情况，唉！只是……此时此刻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裴冰珠默默的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肩头，轻声的道：“平哥！离开养育自己的土地谁都会舍不得！可是……还是别太伤感了，也许事情会有转机的……”
这话使得上官平一下睁大了双眼，一把抓起了那个小盒子：“珠妹说得对，我们不应该一条路走到黑，也许转机就在我们身边……”
见此裴冰珠忙喊了一声道：“平哥！等会儿……”
可是上官平已经打开了盒子……一股浓浓的胭脂粉香味儿散发了出来……上官平感到这股浓香使他似乎有些窒息，忙屏了一下呼吸，裴冰珠手快，忙“啪”的合上了盒盖，口中道：“怎么会呢？那有什么信函啊？是半盒胭脂粉？难道盒子让人做了手脚？平哥！你认为呢？”可是没听到上官平有什么反应，忙转头看，只见上官平双眼在慢慢的合上，身子犹如面条，瘫软在了地上……一股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忙俯身抱住了他，口中无力的道：“盒子里是毒粉，平哥……我们……我们上当了……”
上官平没有反应，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裴冰珠也是身子发软，随着整个身子趴在了他的身上，脸和脸也贴在了一起……都是昏迷了过去……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此时此刻二人的情形！连心跳的声音都听不到，周围仿佛一下子都失去了生命的迹象，连空气也已凝滞！
窗户一下子自己开了……一股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清凉凉的让人感觉有些阴森！随着清凉的风飘进来一个黑影儿，像是一个幽魂，白发白须年龄很大可身手却是十分敏捷！老幽魂的身影儿飘到了二人的身边，俯身看了一会儿，舒了一口气声音慢慢地道：“终于得手了……总算没有浪费我这几年的心机啊！哈哈哈……”幽魂似乎很开心，口中继续在念叨：“透体附骨散……香魂儿粉，百毒中的绝配啊！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想不到我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们吧？防来防去还是没有逃过我的手掌心啊！”说着话又慢慢地俯下身去：“不过你们吸入体内的不是很多，那点儿量我想不会要你们的命的，不过……这两种毒一结合，不死也会成为废人的！”
说话之时伸出手来试探二人的鼻息，二人已经是气若游丝，便从桌面儿上拿起了小盒子，小声的道：“真舍不得就这样让你们去死，可老头子已经不愿意奉陪了……”说着又俯下身去，正欲打开盒子……哪知就在此时却见裴冰珠右臂疾出，并指如戟，一下戳中了对方的“膻中穴”，不知是太过意外还是来人太相信自己的手段……这简单的一击竟然意外而中，来人脸露痛苦，瘫在了地上，口中无力的道：“你……你怎么没中毒……？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我……不该栽在你的……你的手中的！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及时出手？就……就不怕时间越长……你们……不……是你的……你的平哥就会中毒愈深……！”说话的声音一下变了……那是上官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看裴冰珠的嘴角儿也是鲜血流滴，并没有直视老者，冷冷的声音道：“卑鄙！是你太自负了，如果我及时出手的话会得逞吗？”
老者痛苦的扭着身体慢慢地蜷缩在了地上，口中恨恨地道：“臭丫头……你可比……比平儿精明多了……！可是……你以为你的鲜血……能解毒吗？没用的！……就算你咬碎舌头……吐出你全身的血……给你……给你的平哥喝……也没用的！你……哈哈……就看着你的……你的心上人死在你的面前吧……！”
有气无力的声音好是阴毒！裴冰珠抬手点了上官平的几处要穴，冷眼看了一下老者道：“你果然是平哥的养父毒手如来屠佳宗，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平哥如果有什么意外——我立刻就杀了你。”说着走过去又在他的“膻中穴”上戳了一下，老者沉闷的哼了一声，轻声的断断续续的道：“好啊！杀了我……我也没有了……没有了遗憾！毕竟……平儿是死在了我的手中！还有你……你也中了我的毒……你还不知道吧？……哼哼……你……你也是劫数难逃了……！”
裴冰珠长剑在手指在了屠佳宗的咽喉：“把解药拿出来还是一起去死？”见对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裴冰珠手中剑轻轻向前一递，剑尖儿刺入了肌肤中，一股血丝渗了出来……屠佳宗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裴冰珠一咬牙狠狠地道：“是你自己找死的，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哪知就在此时，只听一个虚弱的声音道：“珠妹不要伤他……”
见上官平醒来，裴冰珠忙回身抓着了他的手，感觉他的手好凉，轻声的道：“平哥！这个十恶不赦的老贼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不让我杀他？你以为他真的会给咱们解药吗？”
上官平轻轻地摇头道：“他毕竟是我的养父啊！……至于解药嘛！珠妹……咱俩天天在一起啊！……可为什么你……你却没事儿呢？”
“对啊！……”裴冰珠一下睁大了双眼：“你能醒过来……是刚才我咬破舌尖儿把血吐进了你的口中……”口中说着一下跳了起来，找出了小冯振送的那个包袱，嘴里念叨着道：“我的心太乱了，应该会想到这些的……我们天天在一起……吃喝一样的东西，只有小冯振送的东西你是没有吃过的，谢天谢地……但愿他们是活菩萨吧！”
没有人注意……屠佳宗的脸色变了一下……
裴冰珠将已经干成石块儿的干粮掰成小块儿放入上官平口中，将小冯振送的水凑到他的嘴边儿，上官平胡乱咽下，裴冰珠扶他坐起……上官平慢慢呼吸调运内息，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慢慢睁开了双眼，一个深呼吸……对裴冰珠一笑道：“珠妹！好多了……”说着摇了一下头道：“好人啊！是我……”
裴冰珠自然大喜过望，忙示意他别再继续说下去，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回头看着依然缩在地上的屠佳宗，得意的道：“老伯！真遗憾！不小心还是枉费了你几年来的心机，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到头来栽的却是自己，想想真是可悲啊！请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屠佳宗一脸的痛苦相，一声不吭。
裴冰珠回头对上官平道：“平哥！现在感觉怎样？”
上官平深吸了一口气道：“头已经不晕了，只是腹内还有点儿小疼，不过已无大碍了，只要静心调运一下内息我想就会没事儿了，毕竟中毒在先，血液里的毒不会短时内让解药化解的！想想真是惭愧……他们真的就是人间菩萨啊！我却是……唉！”上官平还是忍不住了……说着摇头叹息。
裴冰珠用手抚了几下他的胸口，安慰道：“平哥！别自责了，谁都会有过错的，和他们毕竟也是初次相处嘛！心存芥蒂是正常的事情。既然平哥没什么大碍了，那就稍微歇息一会儿吧！”她的口气之中透着一丝的诡异。上官平似乎感觉到了不正常，刚要问为什么，却只觉胸口一麻，原已让自己的珠妹点了穴道，听得裴冰珠在自己耳边轻声的道：“平哥！别生我的气，不这样你肯定会阻止我杀你养父的！我和他之间无恩无怨，所以不会去想太多的，再说这个人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也是该死之人！只要姓屠的死了，我们就可以安心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店内店外一片的宁静，这是人人都想要的一种风景！只有轻风不解风情，轻轻叩打着窗棂，仿佛想要进来诉说寂寞的心声……却没有人看见……追逐清风的尘土，散向了漫漫的夜空……！
裴冰珠一脸的淡漠，不再管上官平有什么反应……持剑走向屠佳宗。屠佳宗半睁着双眼，颤颤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是颤抖着道：“我……知道自己……已是劫数难逃了……！可是……可是！……你们就不想知道我和平儿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这话使得裴冰珠一下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