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自南边传来。
张松涛赶忙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个马贼被箭矢自口中贯入,透脑而出,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就直愣愣的摔下马来。
“好!真娘的解气。”杨大臣大声叫嚷着。
张松涛也是兴奋的说着:“没想到,好汉里也有这般人物。”
山包上众人都是兴奋异常,虽说这哨骑对决,不能决定战场胜负,然对于交战双方士气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杨河担心对面匪贼会派更多的马贼出来,吩咐道:“神射手注意,若匪骑再来,瞄准了射杀当先者,杀鸡儆猴。”
管枫和呼延晟大声答应着:“是!”
说完就把火铳搭好在一块大石头上,人掩在石头之后,扳开手里新安铳的击锤,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但对面并未再派出哨骑,而先前在军阵西面和南面哨探的马贼也都奔回他们本阵。
……
张松涛站在山包上远远看着,只见那剩余的马贼奔回后,聚在首领身周,似乎在汇报着什么……
而那首领身边的几个头目,也似乎在争论着。
此刻,铜山匪步贼也已整队完毕,几杆大旗高高竖起,隐约可见“李”、“冯”字样。
一番争论后,匪贼在一片喧闹声中,开始排兵布阵,可以看见那匪贼头领立在原地,马贼们都聚在他的身边,而那几个几个头目,则策马在匪贼中来回跑动呼喝着。
杨河策在马上,挥动手中的马鞭指点着,说道:“排兵布阵,最理想的地势就是有山有河。有山,可以发挥地势所长,远眺敌手。有河,就不担心没有水源。以后你们打仗,也要注意地势,更要发挥我方优势,能用火器打死的,就不要用刀盾长矛拼杀!”
张松涛和陈仇敖听完,都目眺远方,陷入沉思。
“相公,那为何只在西面布置新安铳?南面也该布置才是。”杨大臣有些疑惑的问着。
杨河继续道:“我师火器还是少,所以就该判断在那一面集中最大火力,给贼子以最大的杀伤。战场上不可能面面俱到,有时必须作出判断!总体来说,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韩大侠插言道:“虽说如此,也不可能全靠火器,现在打打土匪还好,以后遇到大股的流寇……”
说到这里韩大侠神情有些恍惚,然很快回醒过来,只听他继续道:“更如遇到鞑子,他们铁骑如风,该搏战,还是要搏战。”
杨河笑道:“不错,就是这个理。”
张松涛策在马上,正自沉思着:“兵之利,地之所助也!”
……
这时,对面的铜山匪也布置完毕,他们兵马分为两部,近千人为一部主力,看样子打算强攻我军阵西面。
余下的分为一部,想是打算迂回到南边攻打我军阵南面侧翼。
依照前时的情报,匪贼老营估计三百余,内有五十名马贼,二百余弓箭手,少部分火铳兵,余者皆刀盾手。
此时也大部留在主攻西面的队伍里,尤其是弓箭手大部,全部火铳兵更是留在西面。
而那近五十名马贼则聚拢在首领周围,应是做为总压阵和机动兵力使用。
果然不是一般的匪贼,军伍经验丰富,这种布阵安排还是比较合理的,应是收容溃卒逃兵较多,且打过大阵仗的原因。
远看匪贼布置,仍是普通匪徒在最前,混杂着老营刀盾手压阵,然后是匪贼弓箭手和火铳兵居后掩护,想来他们是要一波冲锋直接取胜。
然这些匪贼也太想当然了。
匪贼这等声势,对付一般的官军,或许有效,但今天他们遇上了新安军乡勇,怕就不是他们预想的结局了。
“准备作战吧!”杨河沉声喝道。
杨大臣和韩大侠各自领命,回转自己军阵而去,山包上只余下张松涛、陈仇敖等人。
铜山匪从二百步外,缓缓压来,与普通的小股山匪草贼不同,他们行走间,充满凶残与戾气,颇有悍匪的气势。
后面弓箭手散的很开,几乎涵盖了新安庄军阵的整个西面,火铳手又稍后些,他们平端着火铳,枪口略高,缓步向前行进着。
看向我方军阵,盾车的小窗户一个个的支开,当然若非事先知道有这小窗户,在远处是看不出来的。
很快,西面涌来的匪贼就行进了一百余步,隐隐可听见混杂在普通匪贼内的老贼们叫嚣鼓动的喊声,他们煽动、驱赶着近千步贼仍是缓缓逼来。
在那些老贼的煽动下,匪徒们开始发狂了,个个叫喊、嚎叫着,不过他们还没有发起冲锋。
突然看见一个匪贼弓箭手,快步跑上前来,立身站定,脚步外八,张弓搭箭,慢慢拉个满弓,猛然将箭矢射出。
箭矢高高飞起,远远的朝着我军阵落下,距离我方盾车约一丈余。
“这贼子,还晓得校射?”张松涛疑问的说着。
“驴球子,肯定是哪个营里逃出来的。”胡就业也肯定的说着。
曾有遇咧着嘴笑笑,没有说话。
随着匪贼一阵咆哮,伴着“杀啊!”的喊声,就在九十余步处发起了冲锋,然此时匪贼并没有真正冲锋,只是加快步伐小跑着,估计会在六七十步时才开始真正的冲阵。
近千步贼怒吼着冲来,气势也颇为惊人,张松涛有些担心的转头看向盾车那边。
还好,在杨大臣和韩大侠的督率下,我方军阵仍是静悄悄的,看不出一丝惊慌和乱象,在他心里不由想着:“经此一战,我新安庄乡勇在这一带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就在这时,听得一片弓弦震动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百数十根箭矢呼啸着朝我方军阵飞来……
天空似乎都要被箭矢覆盖了,声势惊人。
好在我西面军阵有盾车和手持的盾牌掩护,中箭者寥寥,且都是非要害部位,损失不是很严重。
匪贼怪叫着冲来,越冲越近,盾车后两排铳兵仍静悄悄的,竟是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但黑压压的匪贼冲来,且越来越近,那种沉重的压迫之力,还是让各人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心中稍显恐惧,只是各甲老兵甲长们一直在他们身边,不断的给他们打气、减压,才让他们仍能稳稳的呆着,没有显出慌乱来。
他们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等待着,手上布满青筋,有些人的嘴唇都咬破了。
然他们记得军令,无令不许开铳,否则斩!
所以他们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等待上官下达开铳的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