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一声破锣似的嚎叫,自远处传来。
张松涛把手搭在眼前,向那面望去,只见一个精瘦剽悍的匪贼,罩着羊毛斗篷,戴着冬毡,左手提盾,右手持斧,正面目狰狞的嚎叫着冲来,距离我方盾车已在五十步内。
那匪贼狡黠的眼神,给张松涛留下很深的印象,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猛然,张松涛身畔响起尖利的天鹅声。
随之盾车那边就传来震耳欲聋的排铳声音,对面匪贼们的咆哮和嚎叫也被这阵排铳压下。
只见盾车停放的地方火光闪成一片,随后腾起一溜烟雾,有若一道烟墙。
不足五十步的距离,新安铳几乎可以洞穿人体。
冲在前面的匪贼齐刷刷倒下一大片,密集冲来的匪贼,面对整齐的排铳,几乎等于自杀,倒在地上的匪贼,痛苦的嚎叫着,有如杀猪一般。
随着又一声天鹅声音响起,一阵排铳第二次打出,匪贼又倒下一片,盾车后烟雾更盛。
张松涛站在山包上远远看去,匪贼都被这两阵排铳震慑,竟忘了冲锋,而倒在地上的百多个匪贼,痛苦的嚎叫声,也在无情的打击着他们的士气。
他意外的发现,刚刚那个咆哮的很凶的匪贼,竟然没被铳弹击中,他身边人都倒下去了,只他此时提盾持斧,不知所措,一个人在那傻愣的站着,格外显眼。
“唏律律……”
张松涛的坐骑也被两阵排铳刺激的打起了响鼻,四蹄在地上不住的踢踏着。
“哈哈。相公,这贼子傻傻的以为我们用的是老式鸟铳呢!”张松涛笑着说道。
“日嫩管管,等会教他娘的哭死。哈哈……”胡就业也是开心的大笑着。
……
这时,在最后压阵的匪贼马队,在那头领的率领下,竟发疯一般,朝着我方盾车冲来。
他们策马狂奔,一路呼喝着愣在那里的步匪们继续冲锋,同时匪贼弓箭手也都搭好箭矢,快步向着盾车方向跑去。
一些冲在前面的步贼,被两阵排铳打懵了,再加上倒地匪贼那杀猪般的惨叫,心里就崩溃了,他们有的如僵尸般继续没命的向前冲去,而大部分人则无意识的向后跑着,他们已经彻底崩溃了。
突然,后面射来一阵箭矢,那些转身逃跑的匪贼纷纷中箭倒地。
接着匪贼马队就冲过来了,他们一路呼喝着,混在队伍里的匪贼刀盾手也喝骂着普通匪贼,队伍渐渐稳定下来,又开始朝着我方盾车涌来。
张松涛看到匪贼马队冲到步贼身前,又是一阵呼喝与煽动,那些步贼被鼓动得很是激动,又都嚎叫着冲向盾车阵地。
那匪贼头领更是一马当先,挥舞着一把大砍刀,带着一众马贼发起了骑兵冲锋。
很快匪贼就冲到了四十步内,而马队更是越冲越近,已然冲到步贼的前面了。
张松涛看到那个曾引起他注意的匪贼头目,也缓过神来,他不断咆哮着,指挥身边普通匪贼不断向前冲去,然他自己却越冲越慢,渐渐的被其他匪贼超过,又掩在众贼身后了。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张松涛在心里评价着那个匪贼小头目。
就在众贼堪堪冲到三十步时,刺耳的天鹅声音再次响起。
张松涛看见那狡猾的匪贼小头目,一个激灵,竟把身子直直的趴在了地上,快得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张松涛摇了摇头,不再注意他,转头看向盾车那边。
第三阵排铳打出,由于这次距离又近了不少,而且前两阵排铳齐射的烟雾也被风儿吹散了,所以新安庄铳兵们这次打的更准了。
就见那匪贼头领策在马上,愣了一下,但立即反应过来,现在他们已是骑虎难下,唯有死命坚持,一口气冲过盾车,近身肉搏才有得胜的机会。
隐隐听见他咆哮着:“铳子……了,大家……冲上去!”
他嚎叫着,手中大砍刀挥舞,催马向前猛冲,斗篷随风扬起,煞是威风,身后跟随着数十骑马贼精锐,一直冲到最前,离盾车越来越近。
他率领着马贼精骑已冲到三十步内,眼看就要冲进盾车阵内,一手提缰,一手将大砍刀高高举起,已准备随时砍下,收割眼前的那些开铳的“农民”。
数十骑马贼精骑跟在他身后,都全神控马,准备一会提缰跃起,跨过盾车,收割那些“农民”的头颅。
他们的脸上都闪现着极为邪恶的狞笑,好似他们已胜券在握一样。
……
就在这时。
刺耳的天鹅声音,自山包上响起。
震耳欲聋的排铳齐射,完全盖住了匪贼马队冲锋的马蹄声。
盾车后,随着闪现的火光,又腾起一片整齐的烟雾。
冲在前面的匪贼马队几乎全军覆没,一道道血箭自他们身上喷溅,陆续跌下马背,摔落在地上。
步贼也有不少中了铳弹的,杀猪般的惨叫声,夹杂在马匹的惊天嘶鸣中。
张松涛看到,那匪贼头领也未能幸免,就见他被铳弹击中,身体竟腾空而起,向后仰摔在地上,估计是不活了的。
可能他倒死都不能理解,对面那帮是“农民”的铳是怎么打的?
为什么还有一排呢?
……
张松涛看到那个引起他注意的匪贼小头目,这时也爬起身,但仍猫着头,远远看见他脸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着。
猛然,又是一声尖利的天鹅声音,那匪贼头目,竟被吓得跪倒在地,比这边打铳还快,让张松涛深感佩服。
虽然,已打了五阵排铳,然匪贼此刻已经彻底打懵,连逃跑都不会了,他们乱糟糟的向前继续冲着,靠着惯性,继续前冲。
又是一声尖利的天鹅声音,第六阵排铳齐射,依令打出。
匪贼仍是麻木的前冲着,犹如一群没有思维的僵尸一般。
而那引起张松涛注意的匪贼头目,却率先反应过来,就在第六阵排铳齐射打完的时候,张松涛看见那家伙竟在倒退着小跑,且却来越快,脸一直对着盾车方向,身子却离盾车越来越远。
“相公,可以出击了吧。”张松涛向杨河请示着。
胡就业和曾有遇听了张松涛的话,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杨河,山包下的战斗让他们热血沸腾,早都等不急要冲下去厮杀了。
杨河摇摇头,说道:“再等等。”
随后,杨河右手马鞭轻轻一挥,又一声刺耳的,且长长的天鹅声音,在张松涛身畔响起。
就在匪贼冲到距离盾车差不多十步的时候,杨大臣指挥火铳兵,打出了一个大齐射,一百五十杆新安铳,同时开火射击,声势惊人,随着火光一片,盾车都掩在了烟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