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涛坐在罗山庄的场院上,听着下面乡民的议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二狗子是谁?他不知道,也不晓得那二狗子到底多黑。
但包青天他自然是知道的,大家拿他和包拯这个青天大老爷比,虽让他略感欣慰,却也哭笑不得,因为大家是拿他和包青天比他们谁更黑。
刘先生坐定后,略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让自己用起来更方便些,然后对张松涛恭敬地说道:“张主管,可以开始了吗?”
张松涛看着罗成刚说道:“罗当家,开始吧。”
罗成刚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好的。”
说完便站起身,对在场众人朗声说道:“大家静静。”待下面的乡民们静了下来,有继续说道:“众位乡邻,今日新安庄张主管,来我罗山庄,为大家登记造册,待会大家按着顺序,一家一户的上来,报上各家各户的人口与田土。”
说道这里,罗成刚轻咳了两声,再继续道:“之后还要给大家订立门牌,各家各户都要在家门挂上门牌,以后出门还要佩戴依门牌发给各人的腰牌,凡庄中十三岁以上的人,不论男子女子,出门都要挂上腰牌……”
说道这里,下面就议论开了。
“什么门牌?”
“还要挂腰牌?做什么的……”
“登记人口、田土,是要收税吗?”
张松涛看着下面的议论,站起了身体,挥动着他粗壮的大手,大声说道:“乡邻们都静静。”
或许是他黑铁塔般的身体,很有震慑力。
又或许他背后的新安庄,更有威慑力。
下面瞬间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在说话,只拿一双双眼睛望着他。
张松涛环视一圈,感觉很满意,继续说道:“乡邻们,大家不要担心。我新安庄登记各庄人口与田土,不为收取钱粮,而是为的给各家各户订立门牌,再依门牌给各村寨十三岁以上的人口发下腰牌。”
说道这里,张松涛的大手又挥了挥,制止了下面的乡民发声,才又接着说道:“至于门牌、腰牌,那是为了防贼。大家可能不知道,闯贼已然打到了开封城,离我们不远了,他们营伍中多剪毛贼,就是孩儿兵,他们大的十四五岁,小的也就十三四岁,他们凶狠残忍,常扮细作,混入各城、各大村寨,制造混乱,帮着闯贼开门破城。”
说道这里,张松涛停了下来,望着下面的众人,大家都是鸦雀无声,对于闯贼,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但一直以来,都认为闯贼离他们很远,现在听张松涛这么一说,都有一些颇为害怕的意思。
张松涛这时继续说道:“要乡邻们佩戴腰牌,就是为了防止闯贼细作混入,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安宁。今后,凡十三岁以上人口,不论男女,出门都要佩戴新安庄发下的腰牌,新安巡检司的弓兵也会在各主要路口盘查,若有未带腰牌者,一律就地逮走,着家人领会,若有二次,皆按通匪论处。”
张松涛的话掷地有声,下面的人听到最后,都是一哆嗦,这通匪的罪名可是大了,小小乡民怎么承受的了。
张松涛对乡民的反应很满意,继续说道:“至于各庄粮税,我新安庄仍按前定,各庄还是以收集到的硝土,代替钱粮缴纳。多出的我新安庄也会如以前一样,按价收购,大家尽可放心。”
看下面乡民们没有在议论什么了,张松涛就转头对罗成刚说道:“罗当家,开始吧。”
罗成刚点了点头,站起身,对下面说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吧。这一切不是为了收取大家的钱粮,而是为了防贼的,为了我们各庄各寨的安全。现在由我开始,罗家人先来,后是曹家人,再后是刘家人。大家依着顺序就好。”
说完便坐下来,对刘先生道:“刘先生,我罗成刚,家五口,发妻……,田土……”
刘先生依着罗成刚所说的一一记下,其实庄内情况他也大致清楚,这时由他记录也方便许多。
罗成刚说完,便有其他罗家人近前,跟刘先生报着自家的家口和田土情况。
罗成刚喊来一个十五六的孩童,吩咐他去取些热水来,然后便于张松涛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
……
连续七天,张松涛奔波于十多个村寨之间,统计人口、田土、矿产、林木、湖泊等等。
当然,短时间内想要把周边百多里,甚至是数百里范围内的一切都统计清楚详实,那是不可能的。
张松涛暂时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各个村寨招募读书识字的人和各类工匠,并对各村寨人口、户数、田土进行简单登记,主要是为了实行门牌、腰牌制度做准备。
至于矿产、林木、湖泊,暂时就是依着各村寨当家的了解和张松涛等人所看到的先记下个大概,容日后再详细查访。
到了正月十二日这天,张松涛总算把就周边各村寨情况大致统计完毕。
依着查访,在周边各村寨共招募到二十六个读书人,但称他们为读书人,还有一些勉强,内有八人除了会写自己名字外,也就识得十几个字,但这也算难能可贵了。
这些读书人里,张松涛的统计所暂时留用了四个能写会算的,其中就包括罗山庄的刘先生,名叫刘辰举。
剩下的的都分到新安庄其他部门里,对于这些读书人,各堂各所都是抢着要,毕竟崇祯十五年规划任务太重,而且很多东西都要好好统计、计算、规划,没有读书识字之人怎么能行。
但读书人就这么多,大家怎么抢也没有,原因就是太少了不够分,连张松涛留用的都是临时的,他也只留用十天,估计最后他的统计所也就能留下两个人。
这个时代,读书识字是很难得,大多数人家温饱都是问题,何言读书识字,不说笔墨纸砚的花费,就是给老师的束脩也不是那些穷苦百姓家能负担得起的。
何况明末乱世,又是这样的三不管地界,能做到不饿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来的束脩给老师能,就算有些给得起束脩的,也要有老师不是,这个地界又有几个真正的读书人可以当老师的呢。
就算有也无非就是教教小孩子简单的识字,称不上读书,也就混口饭吃,还未必吃得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