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先带队冲进圩墙的红衣流贼哨总哀嚎着,身体挂在拒马尖刺上,不断被新挂上来的匪贼身体,向里推动着,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但现在他已没有了疼痛,只是眼睛仍无神的张大着,嘴里满是血沫,身体在尖刺上挂着,无力的哆嗦。
耳听着前面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喷洒间,又一个流寇步贼身体被拒马的尖刺刺穿,那贼嚎叫着,挣扎着,然这将死的红衣哨总却知道,那贼的所以挣扎都将是无用的,终逃脱不了挂在这尖刺上死去的命运。
……
哭嚎声、尖叫声,夹着浓厚的血腥味向着四方传扬。
这时,进入半瓮城内的流寇渐有些清醒过来,只是他们想出去,而外面的人不明就里,却仍是不断的往里挤着。
半瓮城内乱作一团,所有流寇都挤在一起,连转身都难了,一时间喝骂喊叫,哭嚎哀鸣之声,互相交响着,间夹着一股股不时溅起的鲜血,就有若炼狱一般,简直是惨不忍睹。
半瓮城周边的土墙上,同样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着,但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所有人都是冷静的望着半瓮城下面,静静的等待着军令,眼神中多是冷酷,也有一些人闪现出了一丝的不忍。
张松涛一脸冷漠的看着半瓮城内的一切,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之情,他深知流寇是大明天下的祸乱之源,鞑虏则是大明的心腹之患。
这些人本是大明军卒、百姓,可今一旦从贼,就变成了恶魔,对于其他的穷苦百姓完全没有一丝怜悯,反而肆意妄为,残忍的凌辱。
自己身后的睢宁城,若是被这类流贼攻破,怕难有一人能存活下来!
似此等渣滓败类,唯有斩尽杀绝,断草不留根,才能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还天下苍生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灰瓶准备!”看到杨河抬起手的张松涛,心领神会的大声喝令着。
立时,半瓮城的土墙上面胸墙后,密密麻麻掩着的社兵站起身来,出现在下方流寇的视野中,更引得一片惊恐欲绝的嚎叫,每一名在圩门里面的流寇都想着要逃出去,可圩门外面的流寇还在不断的用力往里挤来。
杨河举着的手,猛然间挥落。
“扔!”张松涛厉声大喝。
雨点一般的灰瓶,一个接着一个,不断的扔进半瓮城里,转瞬间,就扔下去三百来个。
半瓮城里的流寇太多,大部分的灰瓶,都是直接砸在下面流寇的头上、身上,劈头盖脸的石灰粉末迅速蔓延开来,腾起的大片白雾,瞬间就笼罩了整个的半瓮城。
流寇们个个都是满头满脸的白灰,他们捂着眼睛,撕心裂肺的惨叫,更有许多人拼命的咳嗽,他们慌乱着,都想窜逃到白灰覆盖的范围以外,可大家都挤在一起,转身都困难,却是无处可逃,只是互相挤压、践踏着。
土墙上的一众社兵们,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个个看得脸色苍白,都是慌忙的退开去。
张松涛看杨河神情冷酷的又挥了一下手,急忙厉声喝令道:“火罐准备!”
十数个社兵端着长长的铁勺上前,旁边的社兵用火把引燃了勺内的火罐,立时一个个长铁勺内便腾起熊熊的火焰。
“饶命啊……”半瓮城内的流寇们,声音凄惨的叫唤着、求饶着。
张松涛却毫不理会,神情森寒阴冷的喝道:“火罐,扔!”
长铁勺挥舞,十数个燃烧着诡异火光的瓷罐,猛的抛入半瓮城内,一道道火焰瞬间腾起,熊熊燃烧着半瓮城内的一切。
一批批的流寇倒下,许多人身上还燃烧着渗人的火焰,他们个个都无助的哭喊着,扑腾着,翻滚着,带着身上浓浓的烈火,到处乱冲乱撞乱抓,引起圩门内流寇更大的混乱和哭嚎,一阵阵肉被烤熟的味道在,自土墙下方不断传来。
土墙下的场面,极为骇人听闻,就算阿鼻地狱,怕也不过如此,墙上的社兵们看的满面苍白,一些人竟直接就蹲下,呕吐起来。
张松涛对着一切无动于衷,只是厉声大喝着:“万人敌,给我狠狠的扔!”
崔禄就等着这个命令呢,立时带领着掷弹队的众人上前,他们一人持着火把负责点火,一人抓起万人敌,送到火把处就直接引燃,然后就此奋力抛出去。
随着一个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万人敌,被投掷到半瓮城内,一声又一声的爆响,接连不断的响起。
血雾夹着硝烟,还有众多的碎块碎屑等物飞扬激射,不说圩门内的流寇,个个被炸得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便是周边这些新建起的土墙,都被打出一处处坑洞,扬起又一片泥土烟尘。
崔禄等人也不停歇,万人敌扔了一阵,又是一阵,下面阵阵爆响,气味都有些辛辣刺鼻,血腥焦糊的硝烟气浪翻腾,间夹着一团团猩红的血团,散乱的碎肉、残肢飞扬。
看看万人敌扔的差不多了,半瓮城里巨响连连,浓烟阵阵。
张松涛又是一声大喝:“火铳,上前!”
站在土墙斜坡上的二总火铳手,齐声大喝“虎”声,踏步上前,站到了胸墙的后面。
“火铳,放!”
随着喝令,一阵又一阵的排铳,不断轰击着还未死去的流寇,他们无助的挣扎着,痛苦的嚎叫着。
半瓮城内,犹似屠场地狱一般,大把大把的收割着流寇的生命,一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般的流寇不断的倒下去,几无完人!
……
西门外,一骑骑剽悍的流寇马队精骑,奔驰而来,他们潮水般的从第二道矮墙两侧拐过,直奔圩门前的石桥。
就在流寇第一波马队精骑奔到石桥上时,圩门内的流寇步贼正奋勇争先的冲逃而出,他们个个神情惊恐,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凄厉惨叫着。
冲逃而出的流寇步贼,立时与奔驰而来的马队精骑撞在一起,圩门外石桥上,混乱不堪,很多人都被直接挤落石桥,掉入圩墙外的护城壕沟水塘内,落水之声,此起彼伏。
就在流寇第二波马队精骑奔至石桥前的时候,圩墙上猛然一声大喝:“霰弹,放!”
“嘭…嘭…嘭……嘭……嘭……”
墙头五门猎鹰炮怒吼着,喷射出一道道长长的火光,大片烟雾随着火光腾起,就见一片片细碎的红光,有若夺命寒星一般猛烈的喷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