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噎,但用赤鹤的话说,他元屏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神仙,见过世面的神仙,就不该一惊一乍的。
于是他故作从容的起身拂了拂衣面:“我说了,云汀在崇明宫有事。”
“那我就去崇明宫找他。”赤鹤也急急起身,她总觉得事有蹊跷,心里蓦起一分不安。
话间元屏已走到了房门前,徐徐不迫的身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连头都不回一下,只道:“你就与我留在青崖山。云汀自然会来找你。”
他将房门打开,好像很困的样子打了个呵欠,又提醒道:“青崖山已被我下了禁制。你别想着趁我睡着的时候溜出去。”说着,房门被掩得只剩一条缝,它又探出半个脸来,补道:“不可能。”
话罢将房门严严实实的合上,随着一声吱呀,院内归为沉寂。
赤鹤将气将恼的坐回石凳,越想越觉得不妥。
如果云汀没事,元屏怎么会如此限制她。
他遮遮掩掩的,到底是什么?
赤鹤很烦,却无处发泄,撑着额头发了大半夜的呆,呆得够了,也才带着恼且忧的情绪入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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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元屏被一阵素粥的清香唤醒。
与他同睡的熵儿和羽儿已不在屋内,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一只白猫。
如果这是寻常人家的清晨,倒是个安逸的画面。
床榻一旁的木桌上,蜷蜷卧着一只白猫,此时正迷蒙着一双眼,许是元屏下床的声音将她吵醒了。
她一双前爪抻得很长,后腰高高耸起,在木桌上旁若无人的躬出一个弧度。伴着一个懒洋洋的哈欠,十分乖巧的晲了元屏一眼。
见他踱到桌前来,白猫又跃至地面化为素衣的赤鹤,端端站在元屏面前。
念着他昨夜那一餐怕是有些吃不消,今早她特意熬了碗很稀的薄粥,薄粥上还点着丝丝青翠,倒是看着就很有胃口。
元屏端起粥吹了两下,正欲下嘴,但这嘴张了半天,却是如何也下不去。
斜眼看罢,赤鹤正巴着双赤金的眸子将他望着,这一刻真像极了一只急于讨好的猫,目光灼灼把他看得很不自在。
“咳!你这样,我是吃还是不吃?”元屏只得把粥碗放下,清了清嗓表达自己的无奈。
赤鹤转了转眼,十分乖巧的退到一旁,谄笑道:“当然是吃呀!仙君快尝尝这粥的味道如何?闲了还是淡了?这下粥的小菜吃得可合适?若是冷了我再替仙君去热一热?”
话间还不忘伸手将菜碟往前推一推,一副趋附的模样做得十分到位。
元屏一时有些僵,嘴动了动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碗粥端在手里愣是捧成了一颗烫手的山芋,扔不得吃不得。
想他梅林仙君也有今天,算是无憾了。
“仙君?”赤鹤见他不动碗,又喊了他一声,恍间像领悟了什么一样,凑上前去拿过元屏的粥碗,灵活的用勺在碗里一上一下的调匀,还不忘呼呼仔细吹得凉一些。就差自己亲自上口试一试温度了。
而全程,元屏都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她,哪还有什么肚子饿的感觉,只要这猫赶紧把幺蛾子抖完,让他好好喝口水就足够了。
赤鹤应是把粥的温度吹得刚刚好,又轻轻舀了小半勺,凑近元屏,拿出一副哄熵儿和羽儿架势:“来,啊……”
元屏觉得自己头很痛。
是真痛。
“来呀,我慢慢喂,啊……”那勺子又凑近些,已经是抵在嘴边了。
“啊!”
元屏只得张嘴,极快极准的将那勺粥包进嘴里,闷声咽下。
赤鹤笑得更开心些,举勺刮了刮粥面,又哄道:“来,再吃一口。”
元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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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过了早上,有惊无险的吃了午饭。元屏收拾了一阵想带熵儿和羽儿去摘些野果子,顺便散散心。
走出一阵,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元屏猜着大约是附近的山蛇嗅到灵气寻过来了。
山林里有蛇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灵气强些容易吸引蛇类也并稀奇,只是两个娃娃原身是灵鸟,本就惧蛇。所以元屏故意放慢了步子,想等一双兄妹跑得远些再驱开山蛇。
眼见着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该是下一秒就要从叶间蹿出,元屏捏了个诀直朝那蹿出的物体挥过去,这力道他自认捏得很轻,却见一道白影应诀嚎了一声,接而重重的摔回地面上。
听声音,大概砸的挺痛。
“你?”
元屏看清了那个砸在地上的物件并不是什么山蛇,而正正是一只毛茸茸的白猫。白猫先是嗷了一声,默了片刻突然放声啕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大有哀哀欲绝之感。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元屏遑一时以为是自己脑子还不太清醒,出手没分寸将她打疼了,连忙上前关切了她两句。
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赤鹤哭得更响,白绒绒的一团干脆在地上打滚,左一下右一下,滚得元屏有些手足无措。
“疼啊!!呜呜!!”她一边滚,一边嚎,元屏想伸手抚一抚她,却被她一滚就把手弹开,只得将手愣在半空,沉声道:“我都没用力啊……”
“呜呜呜!!”
赤鹤听他这么一说,滚得更为卖力,原本雪白的软毛一时间沾了许多枯碎的叶子和尘屑,将她趁得愈发可怜。
“别哭啦别哭啦,是我错了好不好?不然你打我一下?”元屏试探着,而赤鹤像是没听见一般,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那你要我怎么办?别哭了好不好?”元屏的声音软下来,三分哄带着七分妥协,赤鹤闻言,抽了抽鼻子停下,伸出爪子揩了把脸,又十分正经的把元屏望着。
“我要去找云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