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从身畔传来,赤鹤寻了一遭没找到人影,换了个方向往桌子底下探过头去。
一张滋着小尖牙粉扑扑的小脸蛋正蹲在桌下把她望着。
“你闻起来不像这里的人,姐姐你是谁?”那小尖牙又开口了,赤鹤蹲下身与他齐平,应道:“我是……你干嘛蹲在桌子底下?”
“我在玩捉迷藏!你别蹲下来他们会发现我的!”小尖牙明显急了。
“噢……捉迷藏。”赤鹤转眼想了想,望了望门口,又望了望小尖牙,哄道:“姐姐有个办法,能让他们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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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近晚,半空横添了一抹澄黄。平楉议事归来,折道来院子里寻赤鹤。
守卫见着他来了,齐齐拱手同他行了个礼,平楉挥手罢下,转问道:“这院子里的人,没动作吧?”
几个守卫极为肯定的点点头,平楉显然很满意,打赏了酒钱,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院内的石桌被残阳照的有些发黄,桌面上正呼呼趴睡着一只白猫。平楉眼生柔情,忍不住上手抚了抚白猫的皮毛,颇为得意道:“看来你住的,还挺习惯。”
白猫没吱声,睡得还挺香。平楉又抚了一阵,替它将毛发间的小结一一抚平,见它还睡着,干脆勾手小心翼翼的将白猫抱在怀里,一边欢喜的揉着,一边往屋里走。
或许这一回动静有些大,他怀里的白猫打了个哈欠终于醒了过来,哈欠未半,就瞪着双眼有些迷茫的把他瞧着。
这一瞧,平楉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这眼睛的颜色,是不是浅了点?
“喵……噗!”华丽丽的,这白猫叫了一声。却突然从猫嘴里冒出两颗小尖牙。猫眼、人眼相互一愣,白猫慌慌张张的挪了挪蹦到地上,摇身化成一个半大的小人。
平楉傻眼了。
“鬼……鬼公子。”小尖牙怵怵的同他行了礼,心里头却有些惊喜:他刚刚是不是被鬼公子抱了来着?没想到公子抱人,还抱得挺舒服。
平楉忍下心头一口惊气,揉着额角问道:“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小尖牙咬着手指,满脸不谙:“一个姐姐,一个眼睛很好看的姐姐。”咬了一阵,又遗憾道:“姐姐说,教我捉迷藏,可是我睡着了,他们也没来找我……”
把你变成这个样子,谁会来找你?!
平楉微有些切齿,却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缓一些:“那个姐姐,是怎么骗你,啊不,是怎么教你的?”
小尖牙歪着脑袋,想起了几个时辰以前的事。
彼时几名守卫百无聊赖,明显有些松怠,正准备放松放松偷个懒,却见一旁的墙头上跃了一只白猫。
是鬼公子交代过的那只白猫!
“白猫!快快!”几人瞬间来了精神,因平楉再三嘱咐说院内那只白猫不能放走,保不齐将它拦下了自己还能讨个赏钱。所以几个守卫皆是争先恐后,无一不想首当其冲的跃上墙头把白猫逮下来。
就在他们抢破脑袋的时候,又是一声绵软的“喵。”叫从院内传来,几人顿了动作张头望去,却见院子内分明还躺着一只白猫,且看它满脸慵懒松松睡醒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明白几个守卫在做什么。
守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手的赏钱飞了都觉得很败兴,相互招呼道:“院子里还趴着一只呢!回去了回去了。”
眼见着他们四下散开,墙头上的白猫故意又“喵”了一声,一双赤金的眸子滴溜溜转转,见几人再无反应,才十分心安理得的跃下墙头成功脱逃了。
对不住了小尖牙,下次姐姐如果还有机会见你一定给你做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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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脱身,赤鹤这一路上都不敢歇脚,直奔到临近翱州的地界才敢松松缓一缓脚步。
她自知就她那点障眼法,平楉肯定不多时就能识破。但看他最近事情也不算少,大概一时半会是追不上来的。
她本有心思探究一下幻瞑界近来有什么动作,但灵台上的一丝警觉提醒着她,现在无论是崇明宫、还是幻瞑界,都跟她没什么干系了。
她没必要也没资格花心思去想双方的事。
想通了这点,她怅然之余,遑觉浑身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具体是轻松还是空虚,她并不想去深究。
“也不知云汀现在怎么样……”赤鹤喃喃念了一句,不晓得云汀接到自己的书信会不会好一些。她茫然的往前方打量着,诚然情这一字立起来,就有些揪心。
遥眼已可望见人烟,想来再走不远就是翱州。她此前就听闻因翱州离幻瞑界颇近,所以这地方已被祸害的不算轻。看来这里的人多该已是惊弓之鸟,见不得稀奇古怪的事情。
如此,她还是将她这双眼睛隐一隐比较保险。
挥手施罢,她将一双赤金瞳隐去颜色,凡体看了,与寻常褐瞳并无异。
一切准备就绪,她方抬脚往翱州踏近。
不多时入了城,已是家家炊烟,吃晚饭的时辰。
实话说,就这城里的气派,赤鹤实在看不出翱州这个地方,居民有多被荼毒干扰的样子。
在她的想象中,既然金墨当时用上了“祸害”这个词,那么至少,这个城里应该是荒荒凉凉,人烟稀稀的。
可现在她在城里走了许久,却觉得这地方甚至相比落银镇,还要热闹的多。
她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又一圈,越逛越心虚——
人那么多,那么热闹,她该往哪去找梁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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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秋蝉将一栏栏鸢尾花照得愈发惹眼。平楉站在鸢尾花前,面色微醺的正对月独酌。
忽而仙泽铺临,平楉皱了皱眉,将酒盏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不得不说最近幻瞑界还是挺热闹的。
就是热闹的他有些烦。
一席素衫落在他的院墙上,这姿势这高度,平楉看着就来气。自袖中挥了一道毒镖过去,那素衫微微一偏躲过,更趁势落到地面上,拔剑而来。
平楉亦举着铁爪迎上去,月凉风寒,剑影铁光在这院子里交错着,墙上映出二人纷杂错乱的影子。
云汀举剑拦下他一爪,沉声道:“她人在哪?”
他开门见山,直截得让平楉委实不爽,遂挑眉斥道:“煮了吃了!”话罢手上使出巧劲,将云汀的细剑弹开,挥上铁爪又直攻过去。
二人一来一回又斗了数次,因都不是下着死手,所以继续缠斗已然没什么意义,干脆瞅了个机会双双收了兵器立在一旁。
这一回,倒挺有默契。
平楉有些嫌弃的掏出块帕子擦拭着适才打斗的铁爪,看也不看他:“她不在我这儿。”
云汀闻言,全没了计划好的耐心,急道:“她不是由你……”
“是,是我救的。”平楉想起那个白猫的样子,真是想起来就头痛。
“可她逃了,现在在哪嘛,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