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 雨夜
作者:曦了个都都      更新:2020-01-04 22:53      字数:2309

? 她在哪。

上次他也是这么来质问自己的。

这三个字冲撞在平楉心上激起一层层的无名火。

他眉眼一挑,故意挑起嘴角笑笑,把本来在手中握得好好的丝带有意无意的在云汀面前晃了晃,衅言道:“你说她在哪?”

云汀虽不知那根丝带究的是不是赤鹤所用,但丝带这种东西,多半是女孩子家的物件。女孩子的物件在平楉手里,他也没那么多的理智去分辨这事真假,火上心头抽出细剑来,微旋一身就又冲着他横劈过去。

平楉也不甘示弱,拔起铁爪直挡过去。本来他是摸到了袖里的暗器,但一想此时时这东西未免太不登堂,不如敞敞亮亮的同他拼一场,他自己心头也解气的很。

二人打得难舍难分,院内一时狼藉遍野,连院内装饰用的巨石都无辜遭殃被打得粉碎。围观的小厮一直踌躇要不要上前,或有人提议去通报鬼王拿个主意,却都被平楉喝止住。

这是他和他的事,不是幻暝和崇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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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打到二人皆是气喘吁吁,依旧没分出个所以然来。云汀酒气散了大半,身子却也不大舒服,因此也不愿多跟他纠缠。罢了回手,沉声又道:“她去哪了?”

他虽这么问,但平楉还是逞着嘴上不愿服输,道:“你不是说她在我这么,怎么这会又问旁的了?”

他这幅样子云汀看了生厌,睨眼看了他一回,只道:“她脾性不喜纠纷。倘若她真是在你这,咱俩打了这许久,她早出来劝和了。”

云汀把赤鹤摸得透透的,她若是个好事的,早在多年前跟薇萧初有纠葛时就同她死磕到底了。就因着她不喜纷争,也才会对两界战事一直持着盼和的态度。

平楉哑了口,不自觉望了望那扇关的不甚严实的房门。

那里面确实是没人的。

可一想到对面这个人比他和她更为熟悉,他就气得慌。

又默了一时,他挥挥手示意围观的小厮皆数退下,才慢悠悠的踱至石桌旁的圆凳坐下,打了这许久,他累得紧,嗓子也燥。

云汀同跟着踱过去,又问了一遍赤鹤的下落,平楉才极不耐烦的拿正眼看向他,道:“你知道她身子的事么?”

这话问了无疑是白问的,云汀有些烦,蹙眉道:“自然知道。”

“那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她在哪?”

平楉冷言冷语,实在没什么好气。云汀有些恼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可辩驳。

他有什么资格呢。

连个人他都护不住,眼睁睁望着这情势逼得她走到不得不躲起来的这一步。

他确实没资格。

见着云汀哑口了,大概是自己说的话戳到他心上了。平楉亦难得的对着他和气起来,续道:“我虽与你没甚好交,但也不得不将这话再提醒你一句。”

云汀沉着脸,问了一句:“什么话?”

平楉芸芸的呷了口凉水,才道:“若她对你是不辞而别,自有她的理由。大概也只有这因由解了,她才能放放心心的回来。”

他没说回的是崇明宫还是幻暝界,只觉得这二者都有。

云汀漠然颔首,摇了摇有些无奈,没说什么。

崇明宫的人要拿她,幻暝界的人也盯着她。左右她都没有一个完全的储身之地。

从前她跟元屏说过,那时元屏化成了山神的样子,她望着垂泪,交心说自己这一生,承了太多别人的恩情。

这些恩情压得她很沉,她盼着有一天把所有的恩全都报完了,没顾没虑的活一场。

虽说在幻暝界有平楉护着,在崇明宫有他们护着,归根结底还是托了他人的情,她肯定也是不愿的。

平楉起了身,掸了掸坐皱的裤摆,同他擦身道:“你若是想继续留着,就留吧。想走的话,也没人拦着。”

着逐客令下的婉转,云汀不是听不出来。赤鹤的线索既不在此处,那自己徒留在此也无意义。当下不咸不淡的同平楉打了个招呼,就往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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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如墨,无序可循的在墨布上点着几点泛白的星星。

因着下雨,翱洲城的尽数大小摊位只得收走,往日热闹的夜市,也只有时值此时下雨,才略显得安静些。

赤鹤不知道怎的自己又走来了翱洲城,不过左右她也不认识旁的地方,在此逗留一阵也没什么大碍。

街上皆数被雨水沁润,灯光映在湿哒哒的地面上,又有雨滴打在积水处漾开一圈圈浅黄的涟漪,倒是格外有意境。

赤鹤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居然顺势又走到了此前他们住过的那家客栈前。

客栈的匾额被沁成深色,不大看得出木头原本的样子。赤鹤站在门口迟了一时,收伞踏进了屋内。

眼见着赤鹤进来,店家看她眼熟,本是懒性上头不想做生意到了的,却还是凑过来道:“姑娘这回还是要住店么?”

上回他们在这住,给这家店挣了不少的银子。也难怪这店家对她热情些,赤鹤也同店家行了招呼,忖道:“暂不住了,店家可有热食,我忙着赶路,还未进米饭。”

她笑笑,其实倒也不是饿,只是找个理由在此歇歇脚。

原本这个时辰是不提供饭食了的,但看她孤零零一人,脸色也不是太好看,这位店家不禁联想起此前同她有说有笑的那个白面书生,还有同白面书生相拥的那个壮汉。

这一联想,店家自己在脑内给她补了个挺凄惨的故事。

唉,也是可怜。

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个壮汉撬了墙角,恁是谁脸色也好看不起来吧。

如此,店家同情心起,也就不吝这碗热汤饭,应道:“有,你且坐着。”然这话里,就不自觉带了些安慰的语调。

赤鹤不知他自己脑了这么一出戏。也没在意他脸上过多的神情,只是望着屋外这雨淅淅沥沥该是下个没完,愁思也一点一点漫上来。

虽说盘连谷的事情她要告诉给云汀,但实在不能就这么突突去见他。好不容易将他从此事中脱出来,若是自己又跟他见面,怕是徒给他生些事端。

不见他,怎么把消息告诉他呢。

雨声像是直接打在她耳朵里一样,嘈吵得听不到旁的声音。

彼时一阵风吹来,打得窗户啪啪直响,赤鹤被这声恍回来,忽然开了窍。

是啊,这翱洲城里,住着的又不止是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