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才是想整顿军纪,但也不想真的打死打残了几个,所以早就吩咐过他们下手有点分寸,七成力道的打,让他们知道疼就行。但即便是提前嘱咐过力道不要太足,却也打的众人是惨叫连连。毕竟这些骑士成天穿着近百斤的盔甲,加上兵刃盾牌等,每天要背负要有一百多斤重,其力道可想而知。
这边杖责,引来其他军营的士兵围观,上千人同时用刑,场面何其壮观。
至于有些犯了重刑的,肖才可没有丝毫手软,直接打满杖刑,比如期间饮酒宿妓的,多是不满三十杖便已经毙命的,虎豹骑骑士硬是打满了五十张,打的骨肉不分。可以说这是自上次整顿之后又一次的大整治,杖责人数仅仅李字营便有四五千人,毙命于杖下六十余人,犯了军法重刑斩首七十余人,其中多是连坐而死。
余丘是李字营将士日常训练的指挥,看着自己每天带着训练的将士被打杀,不禁悲叹道:“你们当初不如死在战场上啊,因军法而死,何其之辱啊。”
行刑进行中,这时李胤焕的近卫来到校场。
“肖大人,钦差大人传唤您过去一趟。”
他所说的钦差便是李胤焕。如今战况告一段落,肖才建议李胤焕乘着这个时候整顿湖北军政民政,为接下来的大仗打下基础,所以这几天李胤焕都穿着钦差官服四处赴宴,或是传唤地方官员乡绅问话。
肖才吩咐铁虎余丘监督将军法执行结束。
肖才径直来到李胤焕的书房,见到李胤焕一身朱红色官服坐在文案前,手里拿着前两天肖才给他的后勤报表。
放在往常,李胤焕是根本不看这些东西的,基本都是肖才把一切做好,然后给他签个字盖个印就行了的。然而这次有些地方官向李胤焕请求拨掉些许钱粮安置这将缝年关,却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原本在李胤焕的印象中他们几战之后积攒了丰厚的钱粮,拨出些许安置这十多万难民并无问题。
可当他翻开册子才发现,与他想的完全不同。经过多次对辽军粮草辎重的袭击确实积累了很多钱粮,外加全省各地陆续缴纳的兵税,扣除战后的抚恤和犒劳奖赏,那也只是用去了冰山一隅。但原本统计的总钱粮数,财物折银七千五百八十六万两千两。粮草更是庞大的一千三百多万石,这是个什么数字?就是至少可以养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二十年。其余的军械车马更是不计其数。然而最后肖才给出的库余是钱一千四百万贯(一贯同一两银),粮草余三百四十万石。李胤焕以为自己看漏了,仔细看了几遍,粮草确实只有三百四十万石。
李胤焕招来了管后勤的几个主簿,将所有的账全都算了一遍,证明了如果按照初始的财物粮草来算的话,扣除至今所有的花销,抚恤,打赏等等,应当余财物折银六千九百万两,余粮一千两百万石。而肖才交到他们后勤手里的确实只有一千四百万两的财物,粮草也只有三百四十万石。
他相信肖才不是那种贪财之人,何况如此庞大的数额,即便是放在朝廷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肖才只要不是得了失心疯那就不可能想着据为己有。至于为什么,当然还需要当事人来解释。
“大哥找我什么事?”
“嗯,是有些事,你先坐吧。”李胤焕笑道:“虽然这边离校场很远,但我都听到了将士们受罚的惨叫声了。如今暂无战事,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
“大哥啊,越是胜后越要严谨啊。倒不是惧敌军来袭,而是胜仗之后将士必然会产生优越感,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情,士兵有荣誉感是好事。但自从咱们出川以来一直胜仗连连,这李字营的弟兄似乎已经对胜仗有些见怪不怪了,这样不但起不到士气高昂的现象,相反,战局一旦有变,他们将会精神崩溃。古法云,善败者则善战也,善胜者则必败也,骄兵必败也。我军虽然管制严谨,但在非战时期,每隔五日便可暮休一天,也是十分通情达理的了。今天就是要告诫他们,仗还没打完,军法任在执行。“
“嗯,这件事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老三呐,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肖才进屋就瞥见了那个账簿,便知李胤焕叫他来做什么,于是笑道:“大哥想问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李胤焕瞥了眼手里的账簿,笑道:“好吧,说说吧,我确实很疑惑。”
肖才思考了一番,想想,既然李胤焕已经主动问了,还是觉得提前把计划告诉他吧。
“如果说天下军粮有十成,那么我军便独占其二,银饷更是富可敌国。”
李胤焕点头道:“是的,我们的钱粮多半都是耶律速齐一路南下收刮而来,外加颉利赫琪分配给他的。这笔钱粮无论是放在大辽还是大夏都是能够扭转战局的巨款,有钱有粮,兵源自然能够源源不断。辽人之所以能够大军深入中原,却依旧能够持久作战,除了统帅能力强之外,充实的后勤也是一巨大的因素。”
“是的。我们是有很多钱粮,而且很多人也都能看得见,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首先无论再多的钱粮,总有一天它会消耗殆尽,只是时间长短罢了。另外,咱们有这么充实的后勤,莫说敌人觊觎,在咱大夏……”
肖才没有说的太明,但这已经够了,李胤焕能够理解,敌人觊觎这笔钱粮,那么大夏内部的人又何尝不是呢?打仗,兵部,户部每天都会为钱粮焦头烂额,各地为钱粮发愁的将军也很想得到这笔钱粮。怕是不用耶律速齐来打,大夏朝廷内部的人就得把李胤焕给搞垮了。
“你继续说。”
“还有,如果让将士们如实的知道我们有这么多钱粮,他们当中就会有人产生途安享乐的想法,这种想法如同瘟疫一般,很容易传染附近的人,到时候人人无心恋战,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我甚至觉得这留下来的钱粮还是太多了,容易生变。”。
“那么那些钱粮都哪里去了?”
肖才笑了笑,说道:“都用在了将来。我遣人将一个天然的巨型山洞做成密库,将其中一半的财物藏匿于那儿,待今后用得着的时候。粮草分成了三份,一份用于招兵买马,我早在川内就培养的一批心腹,我令他们到天下各处深山,偏远地区的州县招募壮丁,以辑盗司的名义组建武装势力,待大哥要用之时,他们便已经成长为一支浩荡大军了;第二份我派人分成两路,一路去了西域,一路去了东南,是用以在西域诸国和东洋南洋诸国中扶植属于我们的势力,为我们源源不断的提供异域奇人异军;第三份是交给了我重金培养的一批商业天赋极高的商人,他们从事盐,铁,茶,绢帛,马,米等重要市场,给他们大量的粮草是为他们在商圈中打下名望基础。无论哪朝哪代都离不开这些商人,只要我们的人掌控了天下商业命脉,即便仗打完了,我们任然会富甲天下,不至于让一众兄弟落魄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