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四年之后
作者:扶倾      更新:2020-01-07 09:12      字数:4262

窗外雨声,蝉鸣蛙叫,门前落叶,漫天雪飞,万物更新,时光流逝,从不停歇。

过去的日子全是斑斓的光影,这一转眼,余既已是十七岁的少年了,再过一年便步入成年人的行列,可是他这四年却过得并不安心。

且不说在修为上进步缓慢,毕竟觉醒的只是个半品残灵,四年来不过只长进了一重半的修为,不管李蓦然和温泰何给他吃什么丹药,又或者如何教导,可终究也只是个元黄境三重的元灵斗者,根本难以进步。

李扶倾开始并未太过在意,可即便他拥有三十多岁的灵魂,可这个世道是如此的残忍,对于自己修为无法进步的事实,他也实在难以接受,毕竟不管是谁,都能在他头上吐一泡口水,出言中伤,这也使得他开始担心起来。

当然,因为这四年来修为难以进步,他也参加过几次科举考试,先是童考,随后便是乡试。

因初次接触,不怎么了解科举的具体考试内容和制度,所以第一次乡试没有取得名次,他也十分明白自己没有那个水平。可后面两次,他却是抱着必胜的心态而去,两次放榜,他都兴高采烈的去观看,可榜上依然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四年来他也在书院中结交了不少好友,他的那些好友也很不相信,以他的文才竟然连乡试都没有通过,榜上又如何没有他的名字。李扶倾郁闷之余,也曾想过到底为何。

其实他每次考试时,都有昊阳门南院的人从中做梗,才使得他每次都落了榜,这第一次还可以理解为的确有人比他更为厉害,可只是一场小小的乡试,自己所写的东西,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会落榜。

眼看着书院中的同窗有的考取了功名,有的修为精进,已经转至兵部,有的考取功名,仕途也是一片光明,汪伦也当上了一个小小的县尉,可自己依然还在第一学堂听课,这对他来说,就算别人不羞辱他,他心里也难以过意得去。

他无比清楚,现在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取一个功名。虽然因为觉醒了元灵,昊阳门南北院会上已经决定不再将他逐出昊阳门,可十七岁才元黄境三重的修为,始终难有一席之地。

眼看今年乡试将近,已然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李扶倾早已经察觉自己落榜之事中必有蹊跷,也曾和李蓦然及温泰何商量过此事,他们也知这四年来李扶倾写过不少优异的诗词文章,通过乡试绝对是没问题的,想必是吏部出了问题,暗箱操作。

所以对于今年这次乡试,他们无比重视,必然不会再容许此类事情发生在李扶倾身上,毕竟此前的事,实在太不公平。

而除了乡试之外,还有每年都会举办的菩蛮会武,会武与文试相反,乃是武比,乡试过后两月便会举行,菩蛮城大小家族的子嗣都会参加,不过以李扶倾的修为,连菩蛮会武的初始都过不了,自然也有没有后来的事情了,只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罢了。

现在的李扶倾,说是众叛亲离也不为过,这四年来结交的一些好友,因他不能无法考取功名,又无任何修为,所以自然而然就选择了战队,除了汪伦和九儿之外,基本都已经成了李浩建的门客。

更让他头疼的是,李浩建和刘奋等人拉帮结派,时常就会半路拦他,狠揍他一顿,又或者出言侮辱,虽然偶尔能够巧妙化解,或者温泰何等人出手相助,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也十分清楚,身边的人保护得了他一时半刻,可总不能一直都守在他旁边,于此,他就更不得考虑修炼的事情,只是他残灵中所缺少的古卷,他四年来也没见其踪影,虽然对寂灭功法已经娴熟,可终究不过是黄阶功法,在修为比自己高的人面前,根本就拿不出手。

现在他,除了平日修炼之外,依然在书院念书,不过书院许多人都已经考取了功名,第一学堂中也只有几个天资愚钝的人和他继续念书,这四年过去,他已然成了别人学长了,书院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

也好在那林好十分欣赏他的文才,无论旁人如何贬低他,林好却依然相信着他,也时不时帮助着他,这些日子,时常还会请教他一些诗词文章。

书院中唯有林好等寥寥几人相信他的水平绝不在别人之下,他所写的那些文章和诗词,都深受林好喜欢,而且林好也凭借那首“无题”,在书院诗会上名声大躁,从第三学堂升至了第二学堂的教书先生,还不时在学生面前夸赞李扶倾的文才。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不少学生听了之后出言嘲讽,说李扶倾连乡试都没上榜,又何谈文才,林好也是无话可说,只觉世人太过庸俗,文才且是用功名来谈论的,这世上不少高人和文豪,不也都是远离尘世,回归田园吗?

……

一日,李扶倾因心中沉闷,晌午时跑至后山休憩,此时春天已随着落花走了,夏天披着一身的绿叶儿从暖风中走了过来,山林间时不时送来布谷鸟的叫声,似是说着春已归去。

李扶倾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林间草地上,夏天一到,青山一天便是一个样,经过烈日暴晒,骤雨浇淋,草木蹿枝拔节,变得葱茏青绿。

晌午时分,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见透射下来,在草地上印满铜钱般的光斑,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头顶上赫然是一轮烈日,正在无情的炙烤着大地,所有树木都是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

李扶倾眯着眼看着在微风中摇曳着的枝叶,正在思索未来该如何修炼时,忽听得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这声音震耳欲聋,尖锐刺耳,似乎是刀剑相碰,直让人觉得头疼欲裂。

李扶倾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走出林外一望,只见不远处的瀑布之前的悬崖上,正有两个白发老者相对而站,有说有笑,脚边还摆着几壶酒。

见状,李扶倾急忙找一棵大树躲了起来,其后又见那两个老者手中各自握刀剑,心想:“原来是两个老者在此切磋武艺,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他并未走出去,毕竟刚才那声音如此摄人,想必这两人修为都不低,只是静静观看。

那两个老者中,一人长得仙风道骨,一席白发随着山风往后飘逸,好似天上的神仙,李扶倾知这后山一经风吹,难免有些飞沙走石,可这老者穿一身雪色白袍,却是一尘不染,山风拂过时,衣带便顺丰飘向后方,仙气逼人,不免让他觉得此人是个高人。

而看另外一个老者,那人穿一身褐色衣衫,破烂不堪,左一个洞,右一个口,和那白袍老者完全不同。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披在肩上,时而山风拂过,那头乱发便将其容貌遮住,竟瞧不清他长得什么样,而此人左手紧握着一把如长尺一般的黑色刀刃,右手抓着一个酒壶。

只见他狂饮了一口,赞了一声:“好酒!”紧接着将酒递到白袍老者面前,待后者接过酒壶之后,他便说道:“魏老头,这么多年没见,你这功力也没长进多少啊,看来年纪大了,要破镜倒是有些难了!”

那白袍老者轻轻抿了一口酒,擦了擦嘴道:“死黄老头子,你可别说我了,你也没见有多少进步,咱们都是老东西了,还追逐什么修为啊!”

李扶倾在树后听了,才知那白袍老者姓魏,而那褐衫老者则姓黄,可一听到魏姓,他心中不免疑惑,这两人看起来修为都甚高,莫非是书院后院的人?

“书院院长似乎就姓魏,不过听林好先生说,院长不是在云游四海吗?想必这白袍老者定然不是院长!”李扶倾心想着。

正当他还纳闷这两个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时,那黄老头又呵呵笑道:“魏老头,在这陈唐国,乃至整个浮元大陆,我也未曾找到几个敌手啊,今日难得回来与你切磋切磋,筋骨倒是活动开了,只是你这酒量,似乎还不见长啊,总像个娘家一样,一口一口的抿,如此还谈什么吃酒啊?”

白袍老者笑道:“你这老不死的,总拿酒量说事,喝酒误事,我可没少因为酒而耽误事情啊,你要只顾着喝酒啊,就找别人吧!”

“行啦,今日就这样吧,改日我手痒时,再来找你切磋切磋,我也得去继续饮酒作乐,云游四海了,这天下奇观,我还没见过多少呢,恐怕我这辈子,也不能游到浮元大陆的尽头了!”

白袍老者将剑插于地上,忽然转而狂饮了一口酒,又将其递到黄老头面前,说道:“浮元大陆如此辽阔,且能有尽头?”

黄老头接过酒饮了一口,连忙摇头摆手道:“怎么可能没有尽头,天如锅盖,地方天圆,总是有尽头的!”

白袍老者连忙摇头道:“非也,我会一些观星之术,倒是可以确定天是平的,并非什么天圆地方,只是我时常游说,也没一人相信,世人不知,其实在我们另外一头,别人也是用脚对着我们的,对我们来说,其实他们是倒立着走路的!”

黄老头一听,只觉太过荒谬,连忙笑道:“你这老不死的,就别说这些了,这天明明就是圆的,只不过尽头难寻罢了!”

白袍老者叹了口气,道:“行了,我也不和你争了,你去寻你的尽头的吧,如若真能寻到那所谓的天涯海角,我发誓,我以后便叫你爷爷了!”

黄老头似信非信,眼睛一瞪,歪着头问道:“此话当真?”

白袍老者道:“当真!”

李扶倾在一旁听得差点笑出声来,喃喃道:“看来这姓黄的老头虽然年长,可对科学始终是一无所知啊,不过看他修为似乎也不低,怎还会相信天圆地方这等道理,倒是那魏老头还略知一二!”

而黄老头一听魏老头的话,手上用力,将酒壶飞速推了出去,撞到后者怀里,随后猛然一回头,跳下了悬崖,须臾之后,只见他慢慢浮于云雾之上,转头对白袍老者道:“既然老东西你都这般说了,那我便去寻个天涯海角给你瞧一瞧,可不准反悔啊,你这声爷爷,必然是叫定了!”

白袍老者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随即只见那黄老头脚底有光晕乍现,随后竟如同一道金光一般,嗖的一声穿过云雾,如利箭一般,飞入云霄,变成一个金色的亮点,消失在了远处云雾之中,只留下一道道金色的残影。

李扶倾在大树后面见了,已然瞧得怔住了,心中惊道:“这特么是火箭吧,火箭也没他这般速度啊,竟然能够化作金光直冲云霄,这等修为,得有多么恐怖!”

魏老头见黄老头已经穿出云霄,忽然间又拔起了地下长剑,坐在悬崖边上的一块玄石之上,轻轻抿了一口酒,突然说道:“小子,出来吧,别躲了!”

李扶倾虽然站得远,但还是听见了他的话,只觉这老头的声音似有非有,仿佛就在他身前说话一样,在他耳边响起,十分温和,于此不免惊叹:“难不成他的修为还能千里传音?”

“是的,和千里传音差不多,不过是通过元力发音,你不必惊讶,出来吧!”那白袍老者又道。

“我去,这都能听见,什么耳力啊!”李扶倾暗惊道。

李扶倾已然确定那白袍老者是在叫他,于是慢悠悠的从大树下走了出去,但又不免有些担忧,毕竟打扰高人雅兴,说不好他便对自己不客气了。

“走快点!过来陪我吃酒!”那白袍老者看也没看他一眼,却是催促道。

他这一声洪亮至极,吓得李扶倾一下子跌在了地上,他急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这才走到白袍老者身前,心中有些畏惧前者,于是连忙道歉道:“老先生,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清修的,我来之前并不知道后山有人!”

那白袍老者笑道:“不用害怕,黄老头走了,也没人陪老夫饮酒,你过老吃上两壶,这事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