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格外清爽,河中蛙鸣不绝,孩童们还在巷子里追逐玩闹,不时传来昆虫的低鸣声。
李扶倾三人走入夜市,四处观望了起来,楼房林立,酒楼伙计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三人找了一块地坐了下来,点了酒肉,便开始摆起了龙门阵来。
汪伦看着这一片片和谐的景象,吃了一口酒,不禁叹气道:“只希望这种日子还能再长些!”
李扶倾见他脸上有些担忧之色,忙问道:“汪兄是有什么心事?”
汪伦连忙摇头,回道:“没有,只是最近公事繁多,有些累了!”
九二笑道:“汪伦大哥都已经当上县尉了,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至少在这菩蛮城内,也算是站稳了脚跟,累一点也是正常的!”
汪伦看着九儿,轻笑道:“九儿妹妹这话说得我好生惭愧,虽然在此立足是好事,可这官可真是不好当啊,要不是弄了一份‘护官符’保着,说不好我这官帽早就不在我头上了!”
“何为护官符?”九儿一脸不解,问道。
汪伦解释道:“这护官符嘛?就是一份名单,这菩蛮城那么多人物,有白的,有黑的,还有那大大小小的官,我都要了解清楚,弄出一份名单来,遇到这些人该用什么嘴脸,该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摸得一清二楚,这官场可不好混啊,不和这护官符上的人打好交道,官帽可戴不稳!”
九儿略微点了点头,大概听了个明白,应道:“原来是这样!”
李扶倾对这种东西也不算陌生,拍了拍汪伦的肩膀,想着以前汪伦曾对他说过:“做父母官的,作重要的就是为民着想,只要自己有一口吃的,便不会辜负百姓的期望!”
于是乎笑道:“人生在世,迫不得已,时不时换换嘴脸也是对的,只是还望汪伦兄不忘做官的初心啊!”
汪伦却是突然笑道:“扶倾兄弟说得没错,初心不改,这做官也才不会觉得惭愧!”
几人说了一通,便觉这个话题似乎不适合当下,九儿突然抬起了一碗酒,笑得如芙蓉初放,道:“我说两位,也别谈论做官的事了,我们不是来喝酒的吗?”
汪伦见九儿一个女孩子都已经端起了酒碗,随即也叫上李扶倾端起面前的酒,道:“九儿说得对,今日只谈交情,不谈其他的!”说罢,咕噜咕噜将酒喝了下去。
待得三碗酒过,汪伦突然问李扶倾道:“扶倾兄弟,之前见你文才不错,我考取那功名,也多亏了你私下常常和我谈论律法兵法,怎么你考了两次,却也没考上呢,是不是有什么人暗中作梗,才令你落榜了?”
李扶倾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却是笑道:“我有打探过一些,不过这里人多,也不方便说出来!”
“说得也是!”汪伦微微点头应道。
李扶倾这时却是想起了买丹药的时,看了隔壁的那条街,问道:“汪兄,不知这城内,哪家丹药坊的丹药比较好?”
汪伦正往嘴里塞着牛肉,有些疑惑,道:“哦?莫非兄弟你要买什么丹药修炼?”
李扶倾道:“没错,想必你也知道,我觉醒的元灵不过半品,而且菩蛮会武将近,我这心里更是急啊,修炼之事啊,因为元力无法长进,一直给耽搁了,今日得人指点,说是得买点培元丹回去,铸造一下元脉,提升元力!”
汪伦正想着这菩蛮城哪家药坊的丹药好些时,九儿说道:“扶倾哥哥,你要买丹药的话,可以和我说啊,我好歹也是一名元灵斗者,这城内的丹药坊,我也熟悉得很!”
汪伦听了,笑着对李扶倾道:“说得也是,我这些年虽然没将修炼之事落下,但却是懈怠了许多,这丹药的事,九儿妹妹比我清楚得多了!”
李扶倾看着九儿,说道:“那待会儿喝完酒之后,你带我去逛一逛药坊吧,我可不想买到那些劣质的丹药,更不想被人宰了!”
九儿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腰包,打量了他一番,嘻嘻笑道:“不过我看扶倾哥哥今天似乎没带够钱啊,要不明天买吧,主要是九儿这里也没多少钱,不然可以给你垫着!”
李扶倾左右摸了一下腰包,反复翻了几次,最后拿出了三锭银子,摆在了桌子上,冷哼道:“你还真是瞧不起你扶倾哥哥了,谁说我没钱了?”
九儿和汪伦看着李扶倾那得意的样儿,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紧接着汪伦笑道:“扶倾兄弟,你这三两银子,还是别去丹药坊丢人咯,我要是揣着你这点钱,连丹药坊的门都不好意思踏入!”
“这是为何?”李扶倾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心想这三年银子可是相当于三千文铜钱了,怎么也可以买许多培元丹了,怎么被汪伦说得这钱压根不值钱一样,难不成丹药是龙肉不成,还得将钱用箩筐装着?
九儿解释道:“扶倾哥哥,你是不知道,这丹药有品阶之分,低至一品,高至九品,和元灵是一个样的,这一品的丹药吧,你这三两银子也勉强能买半枚了,不过稍微高一点品阶的丹药,你恐怕连配药的药材都买不到!”
她这一说,李扶倾差点没骂出声来,难不成这里丹药还真和自己当初所写的小说世界里的一样,一枚像样的丹药也要用金币去买?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是这么回事。
他想起上次那枚开灵丹,也没人和他说过那是几品丹药,便问九儿道:“那开灵丹是几品丹药?”
九儿抬头想了一想,道:“应该是四品丹药吧,开灵丹的确是很贵,可值几十两黄金呢!不过至于培元丹嘛,那只是一品丹药,不过是五两白银一枚!”
李扶倾听了,惊道:“几十两黄金?这且不是相当于上百两白银,这也未免太过夸张了,猪肉也没那么贵啊!就这一品的培元丹,也要五两银子,温爷爷每月给我的零花钱也不过只是一两银子,要不是我省吃俭用,恐怕连这三两银子也没了!”
汪伦呵呵笑道:“这哪里算夸张的,九儿已经算是说得低了,几十两黄金也只能买一枚品相差的开灵丹,要是换做好的,至少得上百两黄金!”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道:“所以说,炼药师是最为吃香的,一名二星的炼药师随便炼一些一品和二品的丹药,别说是在咱们菩蛮城,就算是在整个陈唐,甚至是整个大陆,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他们随便炼制一枚丹药,便能抵得过我这半年的俸禄了!”
李扶倾不可置信的看着九儿和汪伦,也明白这培元丹不过只是修炼初期所需要的丹药,可一听一枚便要五两银子,差点就要骂出口来,丹药买得如此之贵,也难怪平时很少见别人用丹药助自己修炼,毕竟这样的价格,一般人哪里承受得起。
“这炼药师既然如此赚钱,为何也没见这身边的人去当炼药师呢?”李扶倾问道。
九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解释道:“扶倾哥哥,你这是在开玩笑呢!你以为炼药师有那么好当吗?这和自身的元灵有很大关系!”
“什么关系?”李扶倾忙问道。
汪伦接着九儿的话,说道:“炼药师对于元灵的要求,那是相当的苛刻,首先最为重要的,便是元灵拥有火属性了!”
李扶倾一听,突然双眼冒光,心想自己的元灵属性不正好是火属性?如若自己也能成为一名炼药师,那以后需要什么丹药,且不是能自给自足了,虽然自身的元灵品阶过低,但要炼制一些一品的培元丹,那应该不算太难吧,无非就是找个炉鼎,凑齐药材,然后就开炼?
可立马又反应过来,刚才汪伦所说,火属性不过是首要条件,要当炼药师自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般容易,如若真的像他想的那样简单,那为何温爷爷觉醒了火属性元灵,也从未见他炼制什么丹药,这炼药师自然不是随便就能当的,不然这丹药的价格也不会如此昂贵了。
还没等他开口问,汪伦又道:“其次嘛,元灵中还需要水属性和木属性的,虽说这两种属性占比不多,可如若缺了,那注定是没有当炼药师的资格!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那就是灵力,也就是能感知到丹药的能力!”
“汪兄这都是从哪听来的,这都是真的?”李扶倾有些不相信,问道。
汪伦吃了口酒,笑道:“家中一些长辈也认识炼药师,知道这些并不难,平常听他们说起,自己也了解了许多!”
“原来如此!”李扶倾点头应道。
可刚才听汪伦那番话,心中已然是万马奔腾,不由暗惊:“卧槽,这条件也太苛刻了?觉醒元灵已经是够难的了,这元灵之中还需要有三种属性,这不是摆明着吃天赋饭嘛!”
此时李扶倾已经彻底放弃当一名炼药师的想法了,只是希望自己日后能想办法多挣几文钱钱,虽然铜臭,但是这丹药却是香啊,不挣几个钱揣在腰包里,那就连丹药也吃不起,就更没有资格修炼了。
九儿见李扶倾略显失落,突然从腰包里掏出两锭银子,摆在桌上,嘻嘻笑道:“不过扶倾哥哥你先别担心,至少今天九儿可以资助你,加上你那三两银子,也不差那一枚培元丹的钱了!”
汪伦见九儿那样,笑道:“九儿妹妹可真是关心你扶倾哥哥啊!只是据我所知,这培元丹是需要长期服用的丹药,这一枚丹药也做不了事啊,说句实话,我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五两银子,倒不如拿去吃些好的,越够花上一段日子了!”
李扶倾听他这一说,也觉得有理,培元丹既然是需要长期消耗的丹药,每修炼一次就要吃一枚,那频率和吃饭没什么区别了,对腰包的要求自然是极高的,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还真过不了这嚣张的日子。
虽然李扶倾是昊阳门北院少主,可北院终究是吃官家饭的,虽然官职不小,可不管是温泰何还是李蓦然,一年俸禄也就几百两银子,也供不上他长期吃那丹药,况且他也没想着要靠家里人,对于这培元丹的钱,他还得自己想办法才是。
再者,昊阳门为朝廷培养军事人才,即使家里能从中捞些油水,可终究是官家的钱,从中也捞不了多少。更何况,吃官家的钱是掉头的买卖,李蓦然和温泰何虽然也有从中获利,始终还是比较收敛,而且有皇帝的支持,他们也只是担心李扶倾的未来,可不管如何,始终还是比不过南院的李春风等人,那种油水才是真的油。
李扶倾也想得明白,就算真的能靠别人支撑一段时日,可自己既然决定要走上修行这条路,那就更得靠自己的本事,总不能一直吃白饭,如果连经济都支撑不了,哪有脸谈什么修炼,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虽然显得庸俗,倒也是真理。
于此,他将九儿的那二两银子推了回去,笑道:“九儿,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汪兄都已经说了,这一枚培元丹也做不了事,倒不如想个赚钱的法子,等我发达了再说!”
可九儿对李扶倾的关心,就像片片白云,飘浮心天,更似悠悠流水,欲止不绝,当下连忙将银子拿起,塞到了李扶倾的腰包里,笑得两个梨涡陷了下去,说道:“扶倾哥哥你就拿着吧,今后是今后的事,不过既然现在我帮得了你,那自然是要帮的,你先去买一枚试试,如若真的对你修炼有用,那就再说今后的事!”
汪伦见状,也明白九儿对李扶倾的心意,笑道:“扶倾兄弟,你就别辜负九儿妹妹的一番心意了,就收下吧,大不了以后还她就是了!”说到这里,他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只是今日兄长我身上只带了一两银子,也没什么钱可以帮你的了,待会儿还得结这酒钱呢!”
他这一说,九儿捂着樱桃小嘴,嘻嘻笑道:“我们还不知道汪伦大哥你吗?自从你去娶了媳妇儿之后,便听说你生活是过得越来越拮据了!”
汪伦瞥了她一眼,端着酒往嘴里一倒,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后悔那么早便结了婚,真是惭愧啊,这家里的账,都得由我那妻子掌管着啊!”
“哈哈,汪兄倒是个好男人,对媳妇好的人才会把家里的钱让给她管啊!”李扶倾道。
“别说这件事了,赶快把钱收好,喝酒!”汪伦看了一眼李扶倾面前的碗,道:“你那酒上都快要蓬灰了,再不喝就脏了!”
李扶倾听了,点了点头,端起酒喝了下去,转而对九儿道:“刚才汪兄说得也对,那这钱我就暂且收下了,之后再还于你!”他收下钱的那个动作,像极了过年时亲戚给自己压岁钱,一边说着不要,又一边将钱往自己腰包里揣。
九儿轻嗯了一声,道:“没事,那钱你不用还我,你之后要是心里酸楚时,就拿去买几串冰糖葫芦吃吧!”
李扶倾撇嘴道:“如今我这个样,恐怕以后也只有想你的时候,心里才会酸楚了!”
汪伦听他说得这么肉麻,连忙给他碗里倒满了酒,不好气的道:“这我可忍不了啊,说得太恶心了,自罚一碗!”
就连躲在不远处的李浩建等人听了他这话,也是一个劲的往地上吐着口水,骂道:“呸,太他娘的气人了,这李扶倾真是不要脸皮!”
此时九儿却是羞答答低下了头,笑痴痴掩上了面,冷哼了一句:“又在这里花言巧语,你要吃就吃,说这番话干嘛!”
李扶倾没有回话,只是端起了酒,一口闷了下去。